劉天雨“傳說”(下)


◎ 撰文 l 李俊明

劉天雨“傳說”(下)


· 路遙 ·

劉天雨年少博得大名,又常年虎踞榆林,榆林作協年少的文學愛好者,自然願意靠近。作協的朋友私下叫他參加活動,他冷眼旁觀,一副不搭理狀。倒不是他清高冷傲,而是眼前一幫年紀輕輕就加入作協的小孩兒——開口崇拜權威領袖、向體制懷抱靠攏的姿態——他看不慣。

“我很搞不懂,年青一代剛起步就失了銳氣。”他說,“現在加入作協的小孩,年紀輕輕心思不放在寫作上,很不能理解。50、60後作家起碼沒有情感還有情懷,你們崇拜靠攏的是哪一門子?”

骨頭和判斷力似乎一直都比較稀缺,這不是一域的特徵,是整個中國和一個時代乃至幾個時代的文字人、文化人的通性。

劉還認為這些青年文學觀念實在太老套:“他們依舊兜轉在路遙的樹蔭下。”

在陝北的談話場域,我們的話題無法繞開路遙。雖然不像魯迅那樣——養活了幾代靠研究魯迅吃飯和吃乾飯的,但路遙在陝西,尤其在陝北,一直是不容隨意質疑和撼動的標杆。

劉天雨篤信現代主義文學理念,排斥路遙,似乎在情在理:“榆林作協開口路遙閉口柳青,你學路遙什麼,從現代性來看,路遙貢獻甚少。”我提醒他:“從文學技術和表達手段的貢獻來看,路遙貢獻無幾,但是《平凡的世界》、《人生》等著述提供了個體在困境下對存在的改變,這種貼地的敘述體現出的質感是感人的……”我沒說完,他立馬反擊:“情緒是廉價的,韓劇也感人,韓劇能給你什麼營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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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家路遙

劉天雨看來:“路遙人品挺好,但人品和作品是兩回事,他是蘇聯革命現實主義作家,他的觀念和寫作是很土的。路遙寫《人生》寫《平凡的世界》時,現代主義小說已經起來了,很不能理解他骨子裡的反現代性,他跟陳忠實比都落伍了。”

路遙那本創作隨筆《早晨從中午開始》中說,他寫《平凡的世界》期間,書桌上放著數十本《百年孤獨》、《卡拉瑪佐夫兄弟》和《城堡》等西方現代主義小說。弔詭的是,《平凡的世界》在文學技巧和技術上似乎絲毫未受到這些小說的影響,反而有意避開。

很多年後我才在路遙的著述中才注意到,原來他認為:

“‘現代派’作品在中國的讀者群小,我們不能不負責任地棄大多數讀者於不顧,只滿足少數人。更重要的是,出色的現實主義作品甚至可以滿足各個層面的讀者,而新潮作品至少在目前的中國還做不到這一點。”

用路遙這個說法,就能解釋他寫《平凡的世界》中為什麼有意避開現代主義的敘述了。

從根本上說,任何手法都可能寫出高水平的作品,也可能寫出低下的作品。問題不在於用什麼方法創作,而在於作家如何克服思想和藝術的平庸。

但與路遙的小說相比,他在當代陝北的模仿和追隨者更讓劉天雨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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榆林當下環境、矛盾、個體和集體心態都完全不一樣了,而榆林作家還像路遙那樣寫,農民在田地裡如何淳樸。

劉天雨叫囂:“挖煤的,都開寶馬了。已非過去的時代了,你還是那樣寫。沒有把握到這個時代的脈搏,都是意淫式的偽文學。”

陝北的小說創作還匍匐在現實主義大道,朝著柳青、路遙的墓碑一路狂奔而去;一些同齡人的詩歌則讓劉讀出一股棺材瓤子氣。“他們唯一的貢獻是告訴人們傳統寫作有多糟糕。”——劉天雨夠毒舌。

“路遙對陝北文學負面影響挺大。柳青文字挺好,但僅文字好,其他的沒一處可取的。因為在他那個年代,不能這樣苛求他。”

我在當年的文章中寫到,整個陝北,具備現代美學素養,和現代意識的寫作者也就劉天雨等一二人,更多人還是攀著路遙出發,一直上溯到柳青覓食。

在極度時尚使人的注意力變得支離破碎,敏感性變得遲鈍薄弱的時代,對詩歌的堅持本身就是重要事件——如今看來,這樣的判斷似乎並不過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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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詩人 ·

劉天雨的文學偶像是反學院派的布考斯基和雷蒙德·卡佛之輩,前者是被美國文壇主流排斥、一輩子和流浪漢坐在公園長椅上醉酒的貧民窟詩人;後者是潦倒與苦難伴隨一生的短篇小說家。他們共性是戳破了文字、文學、文化人的崇高、嚴肅,和學院派嚴整與典雅的表象。

劉天雨的詩歌與話語方式似乎也總想暗合一種戲謔和反諷,站在嘲諷權威話語和撻斥知識分子與精英的立場。

他說“不哀不怨不怒不爭不裝,不左不右;無普世心,無霸業夢,不憂國憂民,也不憤世嫉俗。”多偉光正的一句話!但隨後又補了一句“因為懶。”

他的詩歌與話語總有種趣味性在裡面,甚至能讀出一點清淡的歐·亨利的結尾味道——“哦,姑娘,不是一粒毓婷就能解決你的哀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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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口語詩人

“雪讓世界慢了起來/讓一個人走向另一個人/也慢了起來”——這可能是他最早的一首詩,或許他也不知什麼時候寫的。

《喜羊羊與灰太狼》是他最好的詩歌之一。警察身份讓劉天雨能一線接觸社會底層,這是他有別其他詩人,最大的優勢之一,《喜羊羊與灰太狼》就緣於他的一次審訊。

有次他抓回一個暗娼,40來歲,和往日見到的其他這個年齡段的“失足婦女”不同,她不邋遢,也不神經質,字也寫得漂亮。“我就一直在想她的故事。”

有一次和他外甥搶遙控器,那時動畫片《喜羊羊灰太狼》正紅,他外甥要看這個動畫片,聽到歌聲響起,狼與羊,很古老的寓言故事……於是,小孩、母親、嫖客就和喜羊羊灰太狼聯繫在一起,靈感就這麼來了。

“到那屋寫作業去!” 看兒子嘟囔著嘴 走進裡屋 她鎖上門 不好意思 笑笑 “孩子不聽話 不好好學習 就知道玩” 說著 開始脫衣服 “有點亂你別介意” 她麻利的將 散落一床的雜物 堆在一邊 “一個女人帶個孩子 總是這樣” 閉上眼睛躺下 她又像想起什麼 “要戴套嗎 放心 我是乾淨的” 做到一半 裡屋電視 傳來歌聲 “喜羊羊它是一隻羊 灰太狼它是一隻狼 ……” “關電視寫作業 王八蛋小兔崽子!” 她欠起身喊 又滿臉歉意躺下 “不好意思 你繼續” ——《喜羊羊與灰太狼》

劉天雨微信名“不靠譜斯基”致敬布考斯基,但這首《喜羊羊灰太狼》比布考斯基的那首《雞蛋》更冷酷、殘忍、直接、極簡、灰色,你無法哭,無法笑,甚至無法言說,讀完後包圍在幾乎沒有邏輯闡釋的幾個鏡頭中。類似的詩句在劉天雨的詩歌中頻頻現身,卡夫卡式的生、冷、硬。

伊沙第一次看到劉天雨這首詩那天也似乎失語了,只寫了雙關的四個字——“劉天雨日”。

劉天雨獲得最大世俗的成功,應該是汶川地震大約3年之後,他的一首詩歌《讓天堂再來一次地震》被攜刻在四川省什邡市穿心店地震遺址公園內的地震牆上。組織方在中國超過2萬首詩歌中遴選出20首,劉天雨這首是陝西唯一入選的詩。

“人死了會去哪裡?”六歲的小侄子突然發問 此時我們正坐在電視機前收看來自災區的報道"會去天堂。”我哽咽著回答 如果天堂再地震一次 他們是不是就會回到地上?”小侄子的突發奇想 讓他淚水匯聚的眼睛 閃出點點光芒——《讓天堂再來一次地震》

他沒理由排斥世俗的成功,媒體報道《讓天堂再來一次地震》被刻上5·12地震詩歌牆,他事先不知情,感到非常意外;隨即,他就在博客中戲謔“天生牛逼難自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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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榆林晚報》對劉天雨的報道

在劉天雨的詩作中,《讓天堂再來一次地震》並不是首質量上乘的詩,僅以詩的標準論,它可能不會進入劉天雨詩歌精選集中,但因為作者警察身份,以及地震、詩歌牆、口語等與公眾接近的元素,這首詩一度成為介紹劉天雨時的代表作。

主流媒體更喜歡刊登劉天雨詩作中比較平庸的部分,比如這首有點像習作的《落日》

汽車沿著山路爬行/ 陝北高原十月黃昏/ 一枚紅色圖釘/ 釘在/ 藍色帷幕上

他的同行在劉天雨詩歌“上牆”後祝賀他:“畢業於中文系的劉天雨堅持‘詩歌是一門非學院的藝術’,做為一名白天的警察夜晚的詩人,他決心要跟這個浮躁時代匱乏的詩意胡攪蠻纏。”

胡攪蠻纏——就像《第二十二條軍規》的作者海勒一樣,劉天雨很多時候是胡攪蠻纏、詭辯悖論者,面對虛偽時,他總是表現得異常積極亢奮。

劉天雨有段時間異常 喜歡崔健、張楚和羅大佑的歌詞。陝西搖滾歌手同樣令他著迷,“陝西出去的歌手寫詞都不差。最好的毫無疑問是張楚,其次鄭鈞,許巍最差。我另外喜歡的一位搖滾歌手謝天笑,雖說詞寫得東拉西扯,但能寫出‘潮起潮落是什麼都不為’,也算沒有辜負我的喜愛。”

劉天雨榆林學院的老師王文彪在《陽光總在天雨後(代序)》中說劉“從不標榜什麼,只一字字一篇篇的去寫,反反覆覆的去嘗試。暗自發狠:寫不到足夠好,誓不以文學自命。這正是天雨的與眾不同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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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坐者為王文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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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毒舌 ·

在微博和微信朋友圈,他頻頻出驚人之言,故作肆無忌憚,不動聲色地談蒼井空、小澤瑪利亞、未央生、《肉蒲團》,然後轉發美女照。

有一段時間,他煩死了海子和韓寒,3月26日海子的忌日,頻頻有對詩歌不懂裝懂的媒體人問他海子。“誰再跟我提韓寒和海子,當場絕交,煩死老子了!你們就不能同我講講舒淇?”於是有一年的3月26日前夕我跟他提起了海子。

他還算對我客氣:“喜歡海子的大多是壞詩人,不喜歡的多是好詩人。我大學時也讀過海子,也曾經喜歡過他的一些抒情短詩,但當我讀到北島時,海子對我的吸引力就微乎其微了——當然,這些都是我寫詩之前的事了。從現在來看,很關鍵的一點是,我抗拒這些感天動地撕心裂肺式的抒情,這抒情讓我很尷尬。”

但他有時的敘述確實接近韓寒半不正經,又極力追求話語快感的文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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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約在8年前的5、6月,他的母校請他聊聊詩歌,他侃道:“我與小師妹小師弟的聊詩活動將與今晚七點在榆林學院隆重舉行,重中之重是免費派送本人詩集《肉身成佛》,屆時有神祕美女嘉賓將光臨此會,我雖也有正經演講,但真正的任務是扯淡,現在我已剃鬚,正待沐浴、更衣,5點準時出發,提前到達現場,力爭發揮我扯淡的最高水平!”

隨後,在一次會議之後,他道:“不去參加會,去也儘量剋制自己不要滿嘴跑火車。還是沒忍住,當著某領導面說他是外行。我本來想說他沒文化的,忍住了。”

然而,他似乎對成名也沒有表現出多少熱衷,不主動發表作品,除了《新世紀詩典》等一兩個途徑,我甚至找不到他的詩歌。那些成名的機會他也主動放過。又一年,我問他:“你在博客上發表詩歌?”發博客上,只是不知道詩要存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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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迷茫 ·

2006年3月,劉天雨大學畢業前後。他尚未感受到生活壓力和更多對長遠生活的思考。在週末空蕩蕩的編輯部裡,他獨身一人,音響擰到最大,上網衝浪,在論壇胡侃互懟,享受著單調的自在。

然而,現實不會給絕大多數詩人順風順水,後者志存高遠,駕舟卻無法御風。

畢業生慣常的焦慮,對未知的恐懼,有愛情的的煩惱——在他當年的一篇日誌中,他表述了畢業不久後的苦楚與難掩之痛:

“我陷入一種空前絕後的痛苦中,難以言喻,只覺得突然間所有的東西都坍塌了……我努力建立起來的人生觀、價值觀被現實的牆壁撞擊得粉碎……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茫然。”

他懷疑自己,懷疑自己存在於這個世界的價值,懷疑自己文字的價值。整夜整夜將自己關在黑漆漆的屋子裡,試圖能找到答案。

他甚至對自己的文字感到噁心,不知道這樣的文字有什麼作用。

或許劉天雨厭倦了榆林,他出生在榆林,在榆林上小學、中學、大學,如今又要在榆林生活。重要的是,榆林這塊地方無法為他提供足夠地理和文學視野上的空間。

他說自己“一邊追逐細膩而糜爛的物質享受,一頭栽進自己的精神世界裡撫摸著自己對現代都市的迷戀,一邊做人的良知又告訴我要直面血淋淋的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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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茫持續到他進入上郡路派出所。

他提到,榆林走出的西毒何殤與劉斌在具備相對成熟與獨立的個人審美體系,在創作上表現出一定的探索與發現,已經遠遠超越了陝北的前輩。

然而幾年前,他還總是把他話語的疆域放在榆林,放在陝北,這種侷限性在他堆集對一個城市文人群體的期望中愈加明顯。

在《陝北新生代:你們準備好了嗎》中說:“70、80後這一代人如雨後野草般蓬勃生長,對當下陝北文學現場的自我隔絕令人費解。”而今看來,陝北新生代作家群體似乎本來就是個偽概念。

比如,他老是把話語的範圍放在陝北,他似乎沒意識到,他的表述方式和內容早已超出了這片土地。甚至世俗點講,他的影響不能放在一域衡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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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巖 ·

榆林是中國的縮影,榆林的問題也是中國的問題,身間這個急速變化的城市,一個詩人的感觸當然最靈敏,何況他還是一名“介入者”——警察。

“我2009年當警察時,可能一天一個接警量都沒有,最多也就四五起,事少報警也少。遇到多人打架,我們警察吼一聲就住手了。”他說,“現在上郡路派出所每天接警在30起以上,每次出警最少4個人去,要不然沒法控制局面。”

榆林過山車般的劇情在過去20年間上演,可惜這種衝突和轉變至今沒有被濃縮成一部像樣的小說。

2018年下半年起,榆林開始收拾盤桓陝北10多年的假記者,作為一名警察、前媒體人,他自然對媒體事宜很關注。劉天雨在紙媒當記者時,他周圍的一幫農民就學著談廣告、學著去煤礦、去單位,沒多久他這幫農民朋友有車有房致富了。

世事難料,時局不易測。

有一次,榆林市公安局開新聞媒體座談會,他一看臺上請來的媒體人,當時就寫了一首詩《我當年認識的那幫騙子全都被公安局請為座上賓》。

我曾問劉天雨,榆林還有哪位作家值得注意?

“李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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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巖

李巖是體制內文聯的幹部。他年齡遠大於劉天雨,有意思的是,他年齡也大,人越憤怒,越來越先鋒現代,完全沒有老幹部的氣息。可能正因為此,李巖被榆林文化圈徹底孤立。

劉天雨彼時跟榆林體制內文人較勁時鬧,就有人就勸他:“你不要像李巖一樣被大家孤立起來。”那時劉天雨還和李巖不熟,後來他們熟了。

李巖散文寫得好,畫畫也不錯。他最早寫意象詩,後來也開始偏口語詩了,“他喜歡跟我們這幫年輕人一起玩。”劉天雨說。

今年早些時候,李巖獲得了長安詩歌節“現代詩成就獎”,這個舉辦了9年的詩歌節評判標準傾向於現代詩歌。“現代詩成就獎”旨在表彰現代詩創作中取得傑出成就,和為推動現代詩發展具有積極貢獻的詩人。

劉天雨博客中的一張照片中,李巖是個面目粗獷的陝北漢子,伊沙在點評時認為,李巖身上,有種老詩人少見的、與先進詩歌理念俱進的精神。

“他不斷地調整自己,他之前不是口語詩人,但能認識到口語詩是中國未來詩歌的發展方向,他硬是把自己改造成目前來看非常合格的口語詩人。”

與氣息相通之人相遇,往往有偶發性,不久前,榆林有個叫居次的女孩兒突然冒出來,劉天雨認識了她,於是就引導她寫口語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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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詩人居次

古塔寺的和尚 /文G時期被迫還俗 /在當地娶妻生子 /村裡人都管那孩子叫 /和尚兒子 /一叫就是幾十年 /他本人也接受了 /這個事實 /鄉鎮府開民主生活會 /鄉長喊:接下來由村民張斌發言 /張斌坐在臺下 /絲毫沒有反應——居次·《和尚兒子》

炕上擺著兩口棺材 /一口是自己的 /一口是煤礦遇險 /癱瘓多年 /兒子的 /耄耋之年的 /老頭說怕生蟲子 /剛刷過漆 /他那個 /奄奄一息的 /兒子躺在棺材旁 /晒太陽——居次·《時刻準備著》

但事實上,愈發現代性,在榆林就越稀少,劉天雨感嘆,詩歌在榆林是重災區,一幫寫古體詩的老幹部霸佔著主流聲音,“動不動就來一句‘塞上六月好風光’,都是什麼玩意!”——劉夠損的。

10年前,劉天雨的詩歌被刻在汶川地震遺址公園的牆上,那時他警察、詩人的雙重身份成為媒體報道最佳的標題角度。

他的一個系列詩作就叫做“手銬與玫瑰”,或許手銬和玫瑰最能代表他的職業與愛好。

但被劉天雨印在紀念書籤的一句話似乎最能代表劉天雨警察與詩人的身份——“你有權保持沉默,但我必須錄口供。”



責任編輯:朱嬋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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