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迅在《五猖會》裡描述的拜祭五猖，揭祕了歷史上一個特殊群體

很多人把魯迅的朝花夕拾，僅僅簡單的視為抒情散文，其實裡面傳達出的信息十分豐富。魯迅在《五猖會》裡，描述了他兒時看到的拜祭五猖的場景。

要到東關看五猖會去了。這是我兒時所罕逢的一件盛事。。。。在那裡有兩座特別的廟。一是梅姑廟。。。。。其一便是五猖廟了，名目就奇特。據有考據癖的人說：這就是五通神。然而也並無確據。神像是五個男人，也不見有什麼猖獗之狀；後面列坐著五位太太，卻並不“分坐”，遠不及北京戲園裡界限之謹嚴。其實呢，這也是殊與“禮教”有妨的，——但他們既然是五猖，便也無法可想，而且自然也就“又作別論”了。

“五猖”也稱之為五通神，是古代民間傳說中橫行鄉野、淫人妻女的妖鬼，專事奸惡。來歷複雜，一說指唐時柳州之鬼；一說是朱元璋祭奠戰亡者，以五人為一伍；一說為元明時期騷擾江南、燒殺姦淫的倭寇。總之，五猖神為一群作惡的野鬼。人們祀之是為免患得福，福來生財。遂當作財神祭之。拜祭“五猖神”是官方所不爽的淫祀之一種。

現在在浙江一帶，部分地區還有跳五猖的傳統。身穿紅、藍、黃、黑、白五色衣（即代表五方天地，又暗合木、火、金、水、土五行之色），戴五色面具，手持五色兵器。在鑼鼓聲中，或行、或舞、或趴、或躍，做著稀奇古怪的舞蹈動作。

眾所周知，魯迅是浙江紹興人。拜祭“五猖”，在紹興並不是大眾行為。而是屬於一個特殊的群體：墮民。墮民信奉五猖神。墮民的起源說法眾多。一說是元滅宋後，將俘虜的人集中於浙江紹興等地，稱之為“怯鄰戶”，明代又稱為“丐戶”，後世稱為“墮民”。一說南宋時金軍南下，宋將焦光瓚率部投降，宋人引以為恥，乃貶其部為“墮民”。還有明初設置之說，其成員系張士誠、方國珍的部屬等說法。

據民國二十五年載，紹興墮民總人口達3萬餘人。墮民不得與平民通婚，更不許應科舉。對此，歷代地方誌乘均有所論述。有明以來至民國，皇帝、總統屢有削除墮民的諭旨詔令頒發各地，然墮民依舊沉淪孽海，不得平等，是官府令而不行，鄉曲禁而不止，還是墮民自甘汙賤，終無定論。及至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後，墮民才獲得徹底解放，地位與一般民眾完全平等。

魯迅也曾經談過墮民：

我還記得民國革命之後，我的母親曾對一個墮民的女人說，“以後我們都一樣了，你們可以不要來了。”不料她卻勃然變色，憤憤的回答道：“你說的是什麼話？……我們是千年萬代，要走下去的！”

墮民拜祭“五猖神”，其實就是在拜祭惡魔。因其違背正常禮教，歷來被官府所不齒。士紳家庭也都提防孩子受其不良影響。所以，魯迅在《五猖會》文中寫道，自己正要登船去看五猖會熱鬧，此時父親突然要他背書：

忽然，工人的臉色很謹肅了，我知道有些蹊蹺，四面一看，父親就站在我背後。“去拿你的書來。”他慢慢地說。這所謂“書”，是指我開蒙時候所讀的《鑑略》。因為我再沒有第二本了。

父親讓起背誦經典，其實是在給他打精神預防針。以至於背完經典後，再去看五猖會，都沒了興致。

墮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