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人小鬼大

羅氏製藥 綠蘿 懷孕 慈祥 書旗小說 2017-05-21

杜宜琬看了看乳孃又看了看只比她大幾歲的綠蘿,心中暗忖:母親這邊是行不通了。心念電轉間,她忽然想到了兩名兄長。與她自幼嬌生慣養不同,家中長輩對兩名兄長教養極為嚴格,五歲起搬到外院,學文習武不可間斷,如今阿兄八歲,大房的大兄十二歲,他們必定比她這個四歲的小娃娃有法子。

杜宜琬想到主意,便揚聲喊了聲朝露,道:“這會都午休了,阿兄和大兄怎麼不來看我?你去幫我看看。”

朝露抬頭看了羅氏一眼,羅氏頷首,朝露才垂下眼應是

杜宜琬看得清楚,心中不由咯噔一下。

等到綠蘿擺好午膳,朝露回來道:“兩位小郎君已經午睡了,等明日我再替三娘去請吧。”

杜宜琬心緒一沉,她阿孃這是暫時不讓她見兩位兄長!

母親的心思,杜宜琬明白,無非怕她在兩位兄長面前做出什麼怪異的舉動或是說出什麼驚世駭俗的話,就算兩位兄長守口如瓶,可服侍的僕婦人多嘴雜,萬一傳揚了出去,於她名聲有礙。

母親這是真當她撞了邪,被不乾淨的東西纏上了。

杜宜琬懊悔不已,明明知道母親信道敬神,開口前就應該三思而行。如今倒好,以她母親的謹慎,她身邊侍婢僕婦肯定都被交待過了,她連找個小丫鬟偷偷去找兄長們都不行。

杜宜琬心中焦急不已,面上卻半點不敢表露,生怕惹得母親對她更加懷疑。

於是看著答話的朝露,杜宜琬只了點了點頭,沒多說什麼。

朝露暗中鬆了一口氣,三娘是娘子和郎君的心尖子,從小嬌寵,平時就嬌氣的不行,她還真怕事情辦得不合三娘心意,三娘哭鬧起來。

羅氏見狀也是心中一鬆,連忙用碗盛了一碗長生粥就要來喂杜宜琬。

粥熬得又糯又稠,香氣瞬間縈繞杜宜琬的鼻端。

有多久,有多久沒吃過這樣的飯菜了?自從雲州大旱,顆粒絕收,杜宜琬哪怕是縣令之女也再也沒吃過一頓飽飯。到後來流民四起,她一家蒙難顛沛流離之時,草根樹皮甚至觀音土,她都吃過。

現在看著這米粥,杜宜琬實在忍不住自己接過了碗。

羅氏等人訝異都看著她,杜宜琬瞬間驚覺暗道不好,連忙補救,嬌聲道:“不要乳孃喂,阿儷自己吃。”

羅氏想起前些日子二郎說三娘嬌氣,四歲了吃飯還要乳孃喂,把三娘氣得大哭,娘子還把二郎訓了一頓。看來這話三娘是記心上了,這下病好也不肯要別人喂。

於是羅氏從善如流的應是,只是怕杜宜琬氣力小,便把碗放在了案上,讓杜宜琬自己舀著吃。

杜宜琬使出了最大的忍耐力才勉強維持住了世家女子用餐的儀態,沒有狼吞虎嚥。

只是羅氏等人明顯看出三娘不但吃得比以往快,連食量也比以往多。一碗粥用完還吃了一個水晶龍鳳糕、半個金乳酥。羅氏生怕杜宜琬大病初癒腸胃不服,連忙攔了下來,在杜宜琬戀戀不捨的目光中讓綠蘿將吃食都撤了下去。

沒了美食誘惑,杜宜琬的理智又回了籠,她轉頭問羅氏:“阿孃呢?”

羅氏拿出帕子給杜宜琬擦了擦嘴角,道:“大娘子和秋霜都有些不適,請了疾醫入府,娘子擔心就過去看看。”

大伯孃已經懷孕七個月了,這胎雖非頭胎,但懷相一直不好,又碰上大伯父在外征戰,大伯孃憂思重,孕期也就格外難熬。除了大伯孃,大伯父的一名侍婢也同樣有了八個月身孕,如今兩人雙雙不適,又請了醫士入府,母親管著府中中饋必然要去看看的。

杜宜琬想著母親不在,眼珠子一轉,又道:“阿儷想大父了,一會乳孃帶我去給大父請安吧。”

她是孫輩中唯一沒有夭折的女孩,阿耶阿孃都寵著她不說,連大父也對她十分寵愛。小時候不懂事,她揪了大父的鬍鬚,大父非但不生氣,還抱著她哈哈大笑。

想起那個慈祥的祖父,杜宜琬心中一酸,若是大伯父出事,大父也只剩下一年多的壽命了。

絕不能如此。

杜宜琬望著羅氏,心道晨昏定省可是規矩,乳孃也不能攔著她盡孝吧。只要見到祖父,她就將戰事借夢說出,祖父行軍打仗半輩子,肯定比母親更懂得戰場凶險。如果祖父不信,那她也顧不得自己,就把重生一事說出來。老天憐憫給她一條活路,她不能眼睜睜看著杜家往絕路上走。

誰知羅氏卻道:“家主已經知道三娘病好了,吩咐娘子這幾日不用帶三娘過去問安,讓三娘再好生養養。說是寒風乍起,萬一三娘被風吹了勾起病症來就不好了。”

杜宜琬臉色一僵。

幸而她現在年紀小,臉色因為生病的緣故本就蒼白,羅氏也沒看出什麼不對。

杜宜琬看了眼更漏,現在已經未正(下午兩點),母親陪大伯母說說話之後就要吩咐準備一家人的晚膳,最多一個時辰,母親就要回來了,杜宜琬想了想,決定冒險試試。

她笑著對羅氏撒嬌:“乳孃我們去院子裡玩捉迷藏吧,讓朝露蒙著眼睛來捉阿儷和綠蘿。”

羅氏有些遲疑。

杜宜琬就捉著羅氏的袖子搖。

羅氏想著就在院子裡也不怕,便答應了。

冬初的陽光已經不晒人了,照到身上反而暖洋洋的,這讓原本還有些擔心的羅氏徹底放下心來,看著朝露和綠蘿陪杜宜琬玩。

玩了兩刻鐘,羅氏怕杜宜琬出了汗吹風受涼,便上前勸杜宜琬回屋更衣。杜宜琬不應,羅氏和朝露綠蘿勸了半天,杜宜琬反而哭鬧起來。

羅氏等人經常見杜宜琬任性哭鬧,倒沒表現出太過惶恐。

羅氏抱起杜宜琬往廂房走,朝露和綠蘿一左一右哄著杜宜琬,一個說三娘別哭啦,哭多了眼睛就不漂亮了,一個說三娘我們換好衣服再出來玩,種種勸慰的話信口就來,顯然對怎麼服侍這個驕縱的三娘已經頗有心得。

只是杜宜琬這次卻不能讓她們如願。

回到廂房換了衣服,杜宜琬依舊哭鬧不休,甚至抽泣起來,這下三人才有些慌神。

羅氏看著自己奶大的小娘子哭得一抽一抽的,心疼的緊,連忙道:“三娘別哭啦,乳孃幫您洗了臉,我們繼續出去玩好不好?”

杜宜琬哭著搖頭,抽噎道:“不要你們陪我玩,要阿孃和阿兄陪我。”說完還打了個哭隔。

羅氏馬上應是,吩咐朝露和綠蘿去請娘子和小郎君們。請不請得來兩說,先把這位小祖宗給糊弄過去要緊。

杜宜琬看著朝露和綠蘿出去了,終於止住了哭聲。

羅氏長鬆一口氣,轉身就要吩咐門外的小丫鬟去端了溫水來給杜宜琬淨面,卻被杜宜琬拉住。

“我要玩投壺,乳孃去拿壺和羽箭來。”杜宜琬吩咐道。

這些東西又不常用,一般都收在庫房裡。杜宜琬有一個自己的小庫房,鑰匙是羅氏收著,必得羅氏去取才行。

羅氏雖心中詫異三娘怎麼想起玩這個,卻也不敢反對引來三娘不滿,商量道:“奴給您收拾妥當了就去拿,好不好?”

“不好!”杜宜琬嘴一癟就要開哭。

羅氏無奈,只好道:“奴這就去拿,您快別哭啦,小心傷眼睛。”

杜宜琬笑著點點頭。

羅氏輕嘆一聲退出了房,臨走前囑咐門口的兩個小丫鬟侍候好三娘。

杜宜琬見羅氏走了,忙踮著腳走到門邊,聽見羅氏走遠了,又輕手輕腳的跑回來。進內室抱了一個繡墩出來放在靠著院牆一邊的窗戶下面,然後自己站了上去奮力將窗戶推開了。

杜宜琬看了看打開的窗戶,將自己的一方絹帕扔了出去。

做好這些以後,杜宜琬又跑進內室,將放衣服的箱籠打開,爬了進去。

不一會功夫,杜宜琬就聽見羅氏和綠蘿的聲音,隔了一層聽得不是很真切,緊接著就聽到羅氏驚惶失措地喊著三娘和綠蘿斥責詢問小丫鬟的聲音。不久,整個院子都亂了起來,僕婦們一邊喊著三娘一邊四處察看。

朱氏被朝露請回到明華院時,院中正一片慌亂。

朱氏名門望族出身,一向御下有方,見到此等亂象,柳眉顰蹙,面色不豫。

她身旁的管事娘子阿陳正要大聲斥責,羅氏哭著跑了過來跪在朱氏面前道:“娘子,三娘不見了。”

綠蘿等服侍杜宜琬的侍女僕婦跟著跪在了羅氏身後。

朱氏臉色大變。

“什麼叫三娘不見了,你給我說清楚。”朱氏厲聲道。

羅氏便將三娘醒後玩鬧的事情從頭到尾說了一遍,最後道:“奴去庫房拿了投壺和羽箭回來便遇到了綠蘿,我們二人進了屋後就發現三娘不見了,奴四處都看了,發現靠著院牆的窗戶下面放著繡墩,窗戶大大的開著,外面的窗戶底下還有三孃的絹帕。”

說著便把一方藕荷色絹帕遞給朱氏。

朱氏看著絹帕,眼前一陣陣發黑,她一眼就認出這是阿儷的帕子,她那個不省心的死丫頭,這是跑到哪裡去了?

“院子裡都找了嗎?”朱氏一旁的阿陳一面扶著朱氏,一面問道。

羅氏哭道:“都找了,都沒有呀,也不知道三娘是不是趁著看門的僕婦們不注意跑出去了?”

事到如今,朱氏反而鎮定下來,她喊了一聲飛霞,吩咐道:“你帶著人在內院找,三娘人小腿短跑不遠,從咱們院子周邊找起,尤其是各處池塘水榭,都要找。”

飛霞聽到池塘水榭四個字也是心中一沉,連忙應了是,帶了一群僕婦去周圍找人。

朱氏站直身子對身邊的阿陳道:“阿陳你去外院,看看三娘有沒有去清寧院找小郎君們。”

阿陳聽了不敢怠慢,帶著人匆匆去了外院。心裡暗暗祈禱著杜宜琬可不要出什麼意外,不然真是要了娘子的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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