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年前的天寶宮記憶:吊兒郎當,丟不起人,大白臉

40年前的天寶宮記憶:吊兒郎當,丟不起人,大白臉

40年前的天寶宮記憶:吊兒郎當,丟不起人,大白臉!‖老家許昌

文‖肖中獻

圖‖菅偉民

小時候就知道有個天摩宮,是內心久已嚮往的地方。雖然離我家只有五里地,但我一直沒有去過。

那裡原是一處宮殿群,當時是桂村鄉的“五七”高中。我大姐在那上學,每天媽媽烙烙饃,有麥子面的,還有王米和紅薯乾麵的,我想吃麥子面的,媽媽不讓吃,說那是給你大姐上學吃的,她在學校中午只能啃幹饃,紅薯乾麵的放到中午就啃不動了。

我心想,幹啃饃也樂意,只要是麥子面的。就想自己早點長大,也去天摩宮上高中。

我大姐最疼我,她中午總是餘一些放學回來給我吃。有一次還帶了幾隻螃蟹,放火上烤了給我就饃,好吃極了。媽媽問她從哪弄的螃蟹,她說是從石固街南石橋下掏的。

媽媽吵她:“女孩子家怎麼可以下河逮螃蟹!”大姐說是男同學下河摸的。原來大姐還有一幫子好玩的男同學,我心目中的天摩宮又多了一層意思。

我有一個叔叔會武術,平時挑完水後就耍幾下鉤擔,總以為是花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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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次,他和他的鄰居因為一點小事生氣了,他鄰居家人頭旺,五個兒子都五大三粗的,鄰居慫恿著幾個兒子動手打他,結果都沒到他跟前,就被他用一隻手扔出去好遠。可讓我們開眼界了。聽說這是過去他在天摩宮跟姬子俊學的,心裡越發嚮往天摩宮了。

初中畢業,我終於見到了天摩宮。那是去參加升學考試,興奮點在應試上,並沒有認真觀察天摩宮的容貌。

直到拿著高中錄取通知書報到時,才認真地觀看了一遍,發現山門正上方的一塊石牌匾寫著三個遒勁大字:天寶宮。說“天摩宮”應該是讀轉了,或是另有緣由。

天寶宮坐北朝南,坐落在石樑河南岸。山門的木門足有一拃厚,是我見過的最大的門。進山門後是拜亭,拜亭向後是五進大殿,最後面的大殿叫真武大殿。

整個建築群被高牆圍著,院內的東邊是校區,校區的後邊有個崗樓,高牆和崗樓是當年做監獄的見證;西邊空地是花園和菜園,菜園的西北角有一間平房,和雄偉的真武大殿比著,像個看瓜庵似的,當時是肖建華老師的辦公室。具體情況曾經寫過,不再多說。現在已經畢業四十年了,看看還能回憶起高中時的多少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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吊兒郎當

那時上學校或者放學回家,均是步行,僅有個別同學騎自行車。我們同村的幾個經常一起走著說著,言語不投就相互追打,動不動就追到路邊的垡子地裡,一共五里路,得按六裡算。

一次,我快到學校大門處時,突然被李留紀校長叫住。校長和幾位老師在大門外的田裡義務勞動。

李校長說:“你看看你那吊兒郎當的樣子!”我也發現了自己的不雅,歪帶著帽子,書包滴溜在胸前。“學生要有學生的樣子。”

另一個老師對校長說:“這個學生學習成績不錯。”

李校長說:“學習好是應該的,也必須養成良好的儀容儀表習慣。”他看我糾正了錯誤,說:“去吧。”

雖然我當時做了糾正,心裡還有些不服,心想這算得了什麼呢?

直到我大學畢業,做了職業醫師,在讀《醫師接診技巧》一書時,才曉得儀容儀表的重要性。可見老師的良苦用心和卓有遠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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丟不起人

高一的時候,王子鋒老師是班主任,教數學,是個高水平老師,曾經教過我大姐,只可惜後來被縣重點高中拔走了。海根義老師教語文,認真負責,兼教導主任,那時課外讀物少,海老師就找來範文或報刊上的好文章抄到黑板報上。課餘時間就有成群的學生站那兒讀看,有的同學還蹲那手抄。

現在工作了,也出過黑板報,做健康教育宣傳,寫一百多字就覺著累,海老師一期寫幾千字,辛苦可想而知。

有一次,海老師帶著我們班一摞作業本進教室上課,順手拿起最上面的一本看了看,說:“明曉同學,你上講臺,默寫:春眠不覺曉。”明曉同學用粉筆寫了,曉字右上多了一點。海老師又叫了一位女同學上去寫,書寫正確。

海老師說:“兩個同學寫的曉字不一樣,必定有一個錯誤。”然後讓大家舉手表決,居然還有個別同學支持明曉同學。

海老師說:“如果我的學生連自己的名字都寫不對,我丟不起那人。為什麼讓你上來再寫寫,就是確認一下那一點不是別人給你加上的。”然後又語重心長地教導我們:“不要小看一個點,一個點可能值百萬。”他又給我們講了個案例。

說是烏魯木齊市的一家企業,委託日本的一個彩印廠印商標,到貨後發現地址一欄印成了鳥魯木齊市。向對方索賠,對方稱你方提供的原樣就是鳥魯木齊。經查,底樣確實是鳥魯木齊,一百多萬泡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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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進午餐

同學們的午餐大同小異,都是烙饃卷子,多數不卷菜,有的卷棵生蔥,也有在裡面擦點大(豬)油撒點鹽的。當然了,艾莊的回民同學是清真的,但也是烙饃。上午的課上完了,去茶爐房打一茶缸開水,回教室就餐。

有一次,見同班的趙宏潮同學幹喝水不吃饃,問他,他說不飢。肖保長同學和我們幾個不相信,再問才知道,他的書包有個洞,烙饃卷在路上跑丟了。

保長同學急忙把自己的分給他吃,他是回民,先問:“有大油嗎?”保長說:“吃吧,藥不死。”他說:“你若騙我,罪在你身上。”保長笑了。沒辦法,我們幾個都把饃外面不沾油的撕下來,湊合著吃了一頓。

趙宏潮也不是小氣人,他們艾莊回民屠宰戶多,經常帶些牛羊剔骨肉什麼的和我們分享,現在想著都饞涎欲滴,只是吃遍全牛全羊也沒有了當年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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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放臺灣

王二黑老師和鄭智勳老師都當過我的班主任,都是同學們非常敬重的好老師。

王二黑老師個頭不高,走路生風,聲若銅鑼,因為和《小二黑結婚》上的二黑同名,同學們私底下都稱他小二黑,還說他小蛤蟆大腔。

鄭智勳老師講課聲音很有磁性,因和我家有親戚關係,對我多一些照顧,就不多說了,說多了怕同學們吃醋。

說說教地理的袁老師,他年紀有些大,走路踽踽而行,說話慢慢悠悠,聽說他是個大學問家,是個吃過大盤荊芥的人。

我最佩服袁老師手繪的中國地圖,和書上的分毫不差。

有一次,他在操場上用石灰繪就了一幅巨大的中國地圖,讓班上的同學各扮角色,從首都北京開始,到每個省時由代表某省的同學說一句臺詞。我被分到最後,演壓軸戲,要求我從福建那塊兒蹦到臺灣省,就一句臺詞,高呼:“我們一定要解放臺灣!”

輪到我時,我用力一蹦,結果蹦過了,急忙退回一步,舉右手高呼了臺詞。

袁老師笑了,說:“解放臺灣不需要用很大的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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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同班

安建中是我表哥,他爸是我舅。都在二班上。

我爹從來不管我的學習好壞,平常煙癮上來了,就用秫杆篾割我的課本捲菸。

我舅不一樣,每次考試完就問我哥,然後問我考的咋樣。我哥就實話實說,我舅說:“為什麼每次你都考不過你弟?”

哥說:“我也不知道。每節課下課他都第一個竄岀去,我有時憋著尿都不岀去,想多學十分鐘。”

哥說的是實情,我貪玩,他肯學,但總是考不過我,最終他考了中專,我考了大專。

但後來情況發生了變化。他畢業後隨即讀了本科,當了總工程師。我貪玩的習性至今未改,雖說也是高級職稱,可我的學歷還是個本科在校生,再有一年才能拿到畢業證。

追根求源,哥成於堅持,我疏於貪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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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寫潦草

高中以前,我收穫最多的老師評語是四個字:書寫潦草。與我形成鮮明對比的是肖根業同學,他的中字在小學二年級時,就被送到“五七”高中展覽,也因此成了我經常受批評的緣由,我大姐正上高中,見了根業的字。

也有人說根業的字是天生的,他的女同事就誇他內秀。我也有點承認,但也覺得不全然。

這一點不得不提肖建華老師,他現在是書法家,當年教書時就寫一手好字。他沒有給我授過課,但因我倆同村又同輩,在學校時經常往他那“看瓜庵”裡跑,他教過我武術,學會了“十字手”。剛才說的我叔叔實際是他親叔。

肖老師也批評過我的字太差勁,並送我了一支毛筆,讓我從練楷書開始。現在我的字體基本上可以拿得岀門了。他送我的毛筆我還珍藏著,用筆了再買,不捨得用這一支,生怕用壞了。

所以說,不能說字好是純天生的,後天因素也很重要。我知道根業同學現在還堅持每天晚上像做作業一樣寫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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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鼻子

高中時桂村公社搞了一次數理化競賽,我得了第八名,也上臺領了獎。我比第一名差三分。等卷子發回來時,發現一道數學題改錯了,我的解法正確還簡單明瞭,結果被判為錯誤,二十分沒了,如果加上二十分,則遠遠超過第一名。

晚自習時接到的卷子,我拿著卷子立馬去找馬雙翠老師,馬老師不在,說是在開教務會,我直接去了校辦公室,校領導都在,我說明了情況,其中馬老師和另兩個數學老師傳閱了一遍,都認為沒錯,是改錯了。

然而,校領導說和其他高中有約在先,不再更正。我當時就哭了。馬老師勸我,不更正不耽誤申訴,老師也很虧,只要不影響去縣裡參賽就行。

確實沒耽誤去縣裡參賽,縣裡舉行的是單科,我參加的是數學組,很爭氣,拿了個第一。

哭鼻子沒白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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扔被子

我從小上學就愛打瞌睡。有時也很提勁想多學會,總是不大一會就打盹,額上的“劉海兒”經常被燈燎焦。但是,要讓我玩,可以通宵。真是不爭氣。

高二時魏炎欣老師當班主任,魏老師的語文教得真好,特別是句子成分和詞性方面,使我的語文程度有了跨躍式的提高,也培養了我對語文的興趣。總算不那麼偏科了。

有一次,早操時間,同學們都去上操了,我獨自一人矇頭大睡,且渾然不知,肯定是又香又甜。魏老師過去二話不說,掬著被子就扔外面花池裡了。當時好難堪啊。心裡抱怨同學們起床不叫我,也嫌魏老師太厲害了。

當我急急忙忙穿好,趿拉著鞋跑岀寢室時,我瞥了一眼魏老師,發現他面帶怒氣,卻眼含淚花。

我的心徹底化了,徹底知錯了,徹底後悔了。老師真是怒其不爭啊!

魏老師考入大學時給我寫了一封信,大意是當我看到我的學生走進大學校園時,我是何等地高興,又是何等地羨慕啊!我利用課餘時間複習,焦麥炸豆全然不管,髒活重活都交給妻子和年邁的父母……

魏老師我倆見過幾次面,並有電話和微信聯繫。他說,中獻你對我過於敬重了。我說,師生如父子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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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白臉

兩年的高中生活結束了,去參加高考,考點在桂村農中。

公社的領導很關心,王喜順書記親自到現場安排工作,然後詢問校長備考情況。又問校長能有多大把握,意思是能走多少學生。校長說:“把握不敢說。”校長一看我在旁邊,就指了指我,說:“這個同學應該沒問題。”

王書記看了看我,並擺了擺手示意我過去。王書記說:“這個小傢伙我認識,肖莊一隊的。”然後對我說:“幾年不見長出息了呀。”我笑了笑,然後他又拍著我的頭說:“別緊張,把平常學的東西發揮出來就行了。”倍感親切。可是,誰能想到前幾年,王書記曾經把我嚇哭過。

那還是上小學時,王書記分包的有我們村,並經常下到村裡。他個子高大,身材筆直,走路目不斜視,還習慣吸嘴脣,好像一直在思考問題,很威嚴,每次看見他都有點怯氣。

當時有一位女知青,雨後從菜園裡摘了一籃茄子往青年隊隊部裡送,我在路上碰見了,厚著臉皮說:“給我吃個。”女知青說:“你的臉老白!”

沒吃到茄子,又討了個沒趣,記恨在心。剛好這位女知青臉很白,我就組織了幾個小夥伴報復她,見她就“大白臉,大白臉”地喊,連著幾天,居然把她喊哭了,告到了王書記那兒。

王書記讓民兵營長把我叫到隊部,王書記說你們這是侮辱人格,非要用繩子綁了,戴上高帽子游街,當時就把我嚇哭了,哭著保證著再也不敢了。

王書記答應饒了這次,但必須傳達給其他小朋友。這個沒問題,當場就答應了,因為我是俺門口的小孩頭兒。

可是當時並不理解怎麼就侮辱人格了?現在想想確實不妥,大白臉容易使人聯想到大白屁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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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

天寶宮高中變成初中,心裡就不是滋味。又撤去學校心裡更加難受。現在只好把所有的情思都寄託在山門、拜亭和大殿上。說也奇怪,每讀史書或小說,凡涉及到宮殿或大宅時,腦海裡總有天寶宮的影子,比如,我認為“蜜蜂計”就發生在西花園裡,《賣油翁》也發生在西花園裡,《血濺鴛鴦樓》發生在崗樓附近,連《紅樓夢》的大觀園也彷彿是參照天寶宮建造的。

天寶宮,永遠抹不去的記憶。

師生情同學誼,地久天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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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肖中獻,男,1963年生,許昌市建安區桂村人,內科副主任醫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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