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南最美公路︱城步、裡耶龍山這幾條公路，今生一定走一次

便捷的交通讓時空變得越來越小

它們將各地的景點、花海串聯

卻將整個春天摺疊

我們這次選擇春天的公路

將因速度摺疊的春天展開

公路上的春天並不都是奼紫嫣紅、百花盛開

路旁的婆婆納、胡蔥、蕨、竹筍

含苞待放的油桐花，下地的農人

等待播種的梯田……

才是更為豐富的春天，更讓人覺得親近吧

▼S60龍山-裡耶：102公里的春天

(此圖為龍山縣公路局供圖）

S260公路從龍山縣洗洛鎮出發

穿過烏龍山大峽谷，終點是古鎮裡耶

全長102公里，在路面改造升級之後

行程由原來的四個小時縮短為兩個小時

對於大多數外地遊客而言，裡耶是最終的目的地

洗洛、火巖、桂塘、咱果、內溪

102公里的風景總是呼嘯而過

▼

洗洛鎮

遍地百合已長出新芽

從龍山縣城出發，沿著209國道到達洗洛

S260在鎮上跟209國道交會，一直延伸到裡耶

“湖南最美公路”的標牌矗立在路口不遠處

龍山縣的春天比湖南其他的地方來得晚

山上的山櫻也還含苞待放，零星的油菜花地

和木屋前的一兩樹梨花、桃花

搶先裝扮了龍山的春天

對於百合之鄉洗洛而言

大部分的土地都用來種植百合

自然難見成片的油菜花海

在芭蕉村遇到正在百合地裡除草的唐久江

1966年9月龍山縣洗洛公社供銷社從江蘇宜興引進種

唐久江記得，上個世紀八十年代初

洗洛種植百合的農戶開始多起來

如今，芭蕉村百合種植有2000多畝

百合是村民的主要收入，佔到家庭收入的80%

在洗洛，看到遍地百合

經歷過一個冬天的休眠，長出嫩芽

讓人對於春夏之交的百合花開充滿期待

卷丹百合花色火紅，花瓣反捲，花瓣上有紫黑色斑紋

可以想見，百合花開的時節，該是怎樣的一種美景

烏龍山大峽谷

最美的一段

楠木群落及212個巖洞

在溫暖溼潤的龍山境內，有湖南省所有種類的楠木

烏龍山村的野生楠木林就在S260路旁

與當地人同行，總會在經過此處時提醒

“那裡有一片野生楠木林”

幾棟房子在楠木的掩映裡，茂密的楠木林

將公路的喧囂隔離開來

寨子保持著一幅阡陌交通、雞犬相聞的鄉村圖景

3月21日早上，大霧裡進入大峽谷

遠處的山在霧中時隱時現，皮渡河穿行在峽谷間

兩岸是懸崖峭壁

不過，大峽谷最瑰麗的風光還不是群山和峭壁

而是深藏在山中的巖洞

烏龍山峽谷兩岸，有大小212個巖洞

這些巖洞，曾經是活躍在烏龍山的土匪的絕佳藏身地

春天大約是進入巖洞最好的時節，溫度剛好適宜

洞穴發育於四億多年前的寒武系可溶洞岩層中

在地下水沿斷裂構造不斷侵蝕

溶蝕伴生斷裂崩塌作用下

經過上億年的演變而逐步形成

巨大的鐘乳石，是別處洞穴難以見到的

出得洞來，聽村裡的老人說

惹迷洞內還有其他的路徑

誰都不知道通往哪裡，深不見底

桂塘鎮

湘渝街上“扯白”的老人

有可能來自重慶與湖北

穿過烏龍山大峽谷，就到了桂塘鎮

這個素有“一腳踏三省”之稱的小鎮

從清朝開始，就是湘、鄂、川邊區的商品集散地

有名的桐油、禽蛋之鄉

桂塘老街叫“湘渝街”，一直延伸到重慶去

“過去三四公里，就是重慶了”

田義高的孫子在桂塘上學，他在此陪讀

每天早上，在孫子上學後

田義高喜歡到學校附近的縫紉店裡

跟當地的幾個老人“扯白”，店主人生起一爐火

分發了自己用菸葉捲成的香菸，就天南地北扯開去

周邊重慶、湖北的村鎮都來桂塘趕集

對於桂塘，相同的方言和長時間的往來

使這些周邊的外省人沒有疏離感

他們對於鎮上三省交界界碑並不感興趣

他們中多半人沒有去過

外地遊人，來到桂塘，是必然要登上山去

感受一番“一腳踏三省”快感的

按照桂塘人的話說

他們一個小時可以在湖北、重慶、湖南繞上一圈

界碑在山頂上，一處岩石叢生的平地上樹立著幾塊碑

“湘鄂川三省交界之地”的碑刻已經斑駁

據說是上個世紀八十年代樹立在此的

界碑，雖是抽象的界限，卻讓風景有了不同意義

湖北的橘子園、重慶的梨花、湖南的油菜花……

這裡，聚集了三個省的春天

裡耶古鎮

青石板路、風火牆

散發著桐油陳香的木板房商鋪

桐花寨在咱果鄉，公路旁就有桐花寨的指示牌

雖然標識牌上寫著只有三公里路程

不過，崎嶇的盤山公路顯然將距離拉得更長

到達桐花寨，總給人以柳暗花明的欣喜

這是一個原始的土家族村寨，寨裡全是土家吊腳樓

幾樹梨花、桃花和一小塊油菜花

在老屋的映襯之下顯得尤為鮮豔

據向蘭（化名）介紹，上個世紀八十年代

湘西地區是清代著名的桐油產區

寨子裡的老人依舊記得村裡的俗語

“家種千棵桐，子孫不受窮”

令桐花寨人沒有想到的是

以前這片被時代拋棄的油桐林

卻在這幾年裡吸引了來自各地的遊客

離開桐花寨，半個小時車程

就到了古鎮裡耶——S260的終點

2002年，裡耶秦簡出土

將裡耶古城的歷史延伸到了戰國時期

據說，2000多年前，秦朝的軍隊

就是從裡耶出發，直搗楚國腹地

不過，更長的時間裡，裡耶作為商埠存在

清代的青石板路、風火牆

還散發著桐油陳香的木板房商鋪

都訴說著古鎮曾經的輝煌

古鎮並不都是懷念和憑弔的

一樹玉蘭伸出老宅子的院牆

掛在窗前的胡蔥，是這個古鎮的春天

裡耶因水路而興，因公路而衰

也最終會因為公路而再次興起吧

S260公路對於遊人而言，大約就是通往裡耶的通道

不過，大概只有看過了洗洛蓬勃生長的百合

在烏龍山峽谷中領略一回巖洞的春天

感受桐花寨的山花浪漫

再到裡耶嘗一口裡耶米豆腐……

才算得上是對102公里春天的尊重吧

▼X088、X091

城步丹口鎮-長安營

每個s彎道都藏著春天

前不久，湖南“最美公路”評選結果出爐

途經丹口、五團、長安營三鄉鎮

終至南山牧場雞爪坪

全長40.24公里的邵陽S541城步段

入圍“最美農村公路”

在此範圍內，城步苗族自治縣內

丹口鎮到長安營的縣道X088和X091

不管是在地圖上還是現實中

總是扭曲到讓人眩暈

有人形容它們是“雞腸子”或稱其為“麻花”

但就在這樣的公路上行駛

每一個拐彎都潛藏了無數小風景

它們的春天來得緩慢，但足夠濃郁

▼桃林深處，是四百多年的藍玉故里

沿縣道X088一路疾馳

第一站便是城步苗族自治縣西南

巫水河下游的丹口鎮太平村

此刻，道路兩旁新抽芽的樹葉

在陽光和風的搖曳下一地斑駁

將近中午，一個“S”彎道

便窺見桃林深處的古宅和橫亙在溪流上的風雨橋

我們沿著村民所指方向踏上嘎吱作響的太平橋

走進藍玉故里

其實這是藍玉後人於隆慶五年(1571年)

所修建的一座藍氏宗祠

後更名藍玉故居

藍玉是明朝的開國功臣

洪武二十六年（公元1393年）二月

錦衣衛指揮蔣王獻稱藍玉有謀反行為

因此，藍玉被朱元璋以謀反罪打入大牢

全家均遭處斬，株連者達15000餘人

藍玉遭斬後與藍玉世交的黔國公沐春為保存藍玉遺脈

將身懷有孕的藍玉侍妾藏於沐府，得遺腹子藍昌建

這才有之後的藍氏宗祠

有熱心村民告知：這是座三正兩橫磚木結構的四合院

集族人祭祖、議事、宗法、讀書、娛樂於一體

宗祠內部進前廳為戲樓，中廳左側豎有“國先瑩”石碑

上廳中間為宮殿式神龕，上有飛簷樓閣及橫匾兩塊

一曰“數立宗功”，一曰“靈爽貳憑”

四百多年來，它飽經風雨，幾遭變故

藍氏後人先後對其進行過三次大修繕

將宗祠最大程度地按原貌保存了下來

此刻，它隱藏在一大片桃花林之中

輕風拂過桃花雨陣陣，暫時隱藏起歷史的隱痛

旁邊的扶城河也像怕驚擾了這處靜謐

流到遠處才能發出流水淙淙聲

曾為六百里加急驛站，如今一家都是非遺傳承人

縣道X088的春天總是張揚得恰到好處

離開藍玉故里往前行2公里處

便是當地民俗博物館——新鋪裡

這裡的春天藏在油茶和音樂裡

剛走近新鋪裡，70歲的主人楊光清

隨手摘了片楊梅樹葉，吹出曲子

而他的老伴也不閒著

鑽進屋裡，備好陰米、蒿子粑粑、花生、茶葉等吃食

不一會兒就做出待客的油茶

一行人接連三碗油茶下肚，都打著飽嗝

如此熱情的一家人原來都是非物質文化遺產傳承人

楊光清是老苗王，他的絕技為“木葉吹歌”

其妻是城步油茶的傳承人

其子是苗歌傳承人，有“小苗王”和“苗歌王子”之稱

他說他這裡有三四百年了

這是從長安營到寶慶府六百里加急的古驛站

送信緊急的人常常在這裡換馬

楊光清還找出家裡留存的餵馬槽說

1740年開始，他的祖輩就在這裡

將近三百年了

每到這個季節，楊光清的“木葉吹歌”最吸引人

因為路過的行人總能從曲調裡聽出春天的歡快

所以，到此處來找尋春天錯不了

小小一片樹葉

到了他嘴裡就能吹出千變萬化的歌聲

小苗王的蘆笙也跟春天的風物有關

它取材於當地的南竹，每當有客人前來

他總會拿出竹製樂器蘆笙，吹奏當地經典的老民歌

道路轉彎處，無意中撞見500多丘梯田

在“麻花公路”上行駛，總會遇見突如其來的驚喜

從下團村往長安營鄉新嶺村行駛的30多公里行程中

從縣道X088換到X091，一路顛簸

沿途的紫色杜鵑和雪白的苗鄉梨花競相綻放

暫時減去了旅途的不適

正當坐車煩膩時

拐了個大彎，遇見了上排梯田

梯田包圍的山澗中全是木質青瓦結構的吊腳樓

明明滅滅的陽光映照下，有種世外桃源之感

村民介紹，山坳裡這大大小小梯田有500多丘

再過半個月就是耕田季

到時候田裡蓄水，牛耕田時更加好看

上排梯田在當地稱之為牛石梯田

“牛石”即“石牛”，是古苗語語法中的倒裝句

苗侗先民認為，凡有“牛”的地方就是宜居宜耕的寶地

於是在此繁衍生息千餘年

苗族先民開墾了約500多丘梯田

大多為寬3米、長約300米的帶狀丘

站在公路拐彎的制高點看上排梯田

兩邊都是險峻高山

可船形結構的它無形中將地勢不利之處規避

方便蓄水和耕種

而此刻，正是鳥語花香之時

山邊紫色杜鵑、盛開的映山紅和還未凋謝的山櫻花

苗鄉梨花、桃花在梯田和山腳下的吊腳樓相映成趣

當我們準備啟程，突然踢到腳邊的春筍

就在感嘆春筍的間隙，蕨菜也被發現了

這些春日美味不經意間成了梯田的春日夥伴

東晉時期的古杉樹群守候著這個完好的侗寨

石頭堆砌的高臺，蜿蜒而上的石頭小路

滄桑古樸的風雨橋，跟屯兵有關的歷史古寨……

沿縣道X091行至長安營鄉大寨村古侗寨時

這裡的一切都充斥神祕感

寨中老人介紹，“大寨”也是長安營

清政府為保長治久安

在這裡建署屯兵，取名長安營，也稱“寶慶二府”

史載最多駐兵達8000多人，曾盛極一時

如今的大寨褪去往日的硝煙

成了傍水而居的寧靜侗寨

若是無外人叨擾，這裡卵石鋪路

碎石頭砌屋，仿若隔世

大寨的春天是穿村而過的流水

和旁邊的古杉樹群說了算的

小河復甦，冬日裸露在外的石頭都陸續淹沒

此時，侗寨村民們的院落裡

那些用石頭壘起的圍牆和小道也像感知春天來臨

爬藤植物和開白花的小草從石縫中冒出

在這裡，最為特別的是村民心中的“守護神”

——古杉樹掉落舊葉抽出一絲新綠

大寨境內的古杉樹群一共38棵

大多生長在溪流的沿灘和小溪兩岸的崖畔中

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聳立在西邊崖畔上

那棵高28米的古老杉樹

它胸徑2.19米，立木蓄積40餘立方米

是湖南省目前發現的最大杉樹，是“中國杉樹之王”

其旁邊簡介牌介紹，林業專家考證

此處古杉群是東晉時期人工栽培的風水樹

迄今已1600多歲高齡

對它的發現及考證

林學界原認為我國人工植杉始於唐代元和八年(公元813年)

【文字 | 唐兵兵 伍婷婷 攝影 | 唐兵兵 盧七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