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點·觀察 I 新加坡“驚變”：李顯龍要扶兒子上位？

就在父親節前夕，圍繞著父親李光耀留下的故居，新加坡第一家庭的內訌爆發。它讓人聯想到此前廣為人知的塑膠大王王永慶和賭王何鴻燊的豪門爭產案。不過，有錢的人家是爭家產，有權的人家則是爭權勢。新加坡現任總理李顯龍兄妹的“宮鬥”，表面上看是在爭“要不要拆故居？”但實際上，新加坡“國父”李光耀的故居就是李光耀遺產的象徵，這背後，一場政治主導權的爭奪戰，才剛剛拉開大幕。

李光耀故居

6月14日，李瑋玲和李顯揚各自在臉書上發表聯合聲明《李光耀的價值觀哪去了》。在這份長達整整6頁的聲明中，兩人尖銳地批評他們的長兄——李顯龍，阻撓拆掉父親李光耀故居的目的，是企圖建立李氏王朝，扶自己的兒子上位。

李光耀次子李顯揚和女兒李瑋玲

聲明說：“我們相信顯龍受其權力慾和個人名譽所驅使。他的聲望與李光耀的遺贈是分不開的。他的政治權力也是從他是李光耀的兒子這一身份中攫取的。我們注意到，李顯龍和他的妻子何晶想要榨取李光耀的遺贈，以謀取他們自己的政治目的。基於我們之間的交流，我們也相信，他們所包藏的政治野心是為了他們的兒子——李鴻毅。”

兩人在聲明中還強調，“我們感受到老大哥無處不在。我們懼怕國家機構被利用起來針對我們。這樣的情形之下，顯揚覺得不得不離開新加坡。”言下之意，兩家人已經受到打壓和威脅。

新加坡總理李顯龍

實際上，李氏兄弟之間的對立已近兩年時間，內鬥不斷升級。

2015年3月，李光耀去世。他在生前的最後一份遺囑中表示：“過世以後，住家必須即刻拆除。”4月12日，李光耀的遺囑執行人及信託人——次子李顯揚和女兒李瑋玲表示，將按照遺囑執行父親遺願，拆除故居，以免成為“供人崇拜的遺蹟”。然而，一個月後，擔任政府總理的李顯龍在國會公開表示，身為兒子自然希望執行父親遺願，但故居最終須由“屆時的政府決定如何處理”。雙方矛盾就此產生。

一年前李光耀逝世一週年之際，李瑋玲就曾在臉書上撰文指責李顯龍“濫用權力建立王朝”，反對李顯龍在新加坡舉辦多項“英雄膜拜”式的紀念活動，稱此舉不過是借李光耀“來謀求自己的政治資本”。她甚至措辭尖銳地表示，“如果掌權者欲建立王朝，身為李光耀的女兒，我不會允許他的名譽被一個不孝之子玷汙。”雙方矛盾暴露在大庭觀眾之下。

當地時間2016年3月23日，新加坡舉行紀念建國總理李光耀逝世一週年儀式，李顯龍出席儀式現場。

而弟弟妹妹此次針對李顯龍異常激烈的言辭，更是投下一顆震撼彈，當即震驚世界輿論，嚴重打擊了李顯龍的政治威望和國際形象，新加坡對外樹立的優秀形象也瞬間崩塌。而對這兩次指控，李顯龍都公開否認。他甚至質疑父親李光耀生前最後一份遺囑的有效性，形容遺囑是在“極度令人不安的情況下”擬定的。

據慢點觀察，在講究秩序的新加坡，第一家族這種不和“罕見地公開化”，表明事態相當嚴重。目前雙方很可能已經鬧到“親情決裂”、分道揚鑣的地步。現在，這種公開矛盾造成的外部壓力，或許會讓本來已經無計可施的李瑋玲一方獲得某種轉機。

至於為什麼會如此決絕、公開家醜？這位乍看像“理工男”的二妹、新加坡國立腦神經醫學院院長李瑋玲本人，發表聲明後的第二天再次在臉書上稱，這不僅僅是一件家事，他們是對新加坡的未來感到擔心。

2015年3月29日，新加坡建國總理李光耀的國葬儀式舉行

對此，慢點比較認同的一種分析是：一個巨人逝世以後，仍會在當地引發深刻的漣漪，新加坡也不例外。進入“後李光耀時代”，新加坡治國模式的轉變、新一代領導人的選拔、經濟轉型等重大問題，這兩年逐漸凸顯出來。李瑋玲姐弟對李顯龍的發難，相當程度上代表了新加坡民間和反對黨的聲音。

英國《金融時報》的報道稱，新加坡李家兄妹內鬥的爆發，不僅危及新加坡第一家庭的聲譽，而且影響到了李光耀生前珍視的建國精神。報道認為，新加坡的戰後經濟奇蹟建立在兩條神聖的原則之上：社會中的“唯才是用”和政府中的“家長式統治”。對於李顯龍有政治動機保留李光耀故居和有扶植兒子李鴻毅的政治野心的指控，都違背新加坡的“唯才是用”信條。

那麼，李顯揚和李瑋玲質疑，李顯龍想讓兒子李鴻毅繼任總理，到底是不是危言聳聽？

李顯龍和夫人何晶2006年在兒子李鴻毅的見習軍官結業儀式上合影

曾對李光耀家族有深入研究的澳大利亞阿德萊德弗林德斯大學國際關係學副教授邁克爾·巴爾認為，“這是家族內部首次有人承認大家可能會看到一個‘李三代’。”而處於爭議漩渦中心的李顯龍兒子李鴻毅，15日下午在個人臉書上發出一條簡短的信息稱：“我對政治真的沒興趣”。李鴻毅出生於1987年，在李顯龍子女中排行老三，美國麻省理工學院經濟學畢業後，曾在谷歌工作過兩年。

研究新加坡政治的香港城市大學亞洲與國際研究學系的斯蒂芬·奧特曼也表示，下一任新加坡總理不太可能是“李三代”，李顯龍的兩個兒子均否認對從政有興趣。

但有新加坡媒體近期披露，李顯龍想讓兒子李鴻毅接替政權，但是，因為反對聲音頗大而擱淺。去年以來由於身體狀況惡化的原因，李顯龍正在加強這方面的進度，他內心還是期待李氏家庭繼續控制新加坡。而且，新加坡政府內閣和議會都控制在李顯龍手中，他的這個政治目標應該可以實現。

據慢點觀察，李顯龍在2011年大選前受訪時，已經把2020年設定為第四代領導班子接棒的目標時間。李顯龍早年也在國會上說，新加坡不應有一位超過70歲的總理。到2022年2月，李顯龍總理將年滿70歲。 因此距離他交班，只有5年左右的時間。

而新加坡的接班人培訓制度，對後續領袖的歷練有極其嚴格的要求。候選人必須在國防、教育、貿工等崗位上全面熟悉情況，並且在副總理的位置上獨當一面數年，才能成熟起來。新加坡第二位總理吳作棟在接班前整整歷練了14年，其中副總理就做了5年。李顯龍在副總理的位置上也鍛鍊了14年，準備期整整20年。 這樣來看，李顯龍兒子李鴻毅才剛剛30歲，目前只是在政府科技局擔任顧問，資歷還遠遠不夠。即使培養，也將是一個長期的過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