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試探

李敬業 李義府 唐高宗 唐朝 縱橫中文網 2017-05-01

如今李弘是名正言順的太子,他老爸李治先前雖然說了讓李績教導出一個德才兼備的皇子,終究還是沒打算把他放到戰場上去的。

他總不能直說,這是為了防備老媽武后將來獨攬大權?

“如今的事情誰說得準,多學一點東西總歸沒有壞處。”他聳肩一笑,終於決定還是含含糊糊混過去。

“太子五哥是我的兄長,我學得多了,也能夠保護他不受別人的算計。”

看到李績搖搖頭離開,李敬業程伯虎賀蘭煙便很快圍了上來,七嘴八舌地盤問李績究竟說了些什麼。

李賢便把薛仁貴回來的事情隨口說了出去,最後那段話卻隱瞞不提。

能夠有幾個鐵桿朋友不容易,沒必要讓他們知道太多而擔心。

“神箭無雙的那位薛將軍?”李敬業眼睛大亮,上前一把抓住了李賢的肩膀。

“六郎,到時候如果開宴,你一定得帶我和伯虎去看看,薛將軍神射,那可是天下無雙的!”

李賢先是甩開了李敬業的雙手,聞言一樂,正想再擺出點條件之類的敲詐一下,卻只見程伯虎依舊瞪著他不放,不由回瞪了過去:“伯虎大哥要是不想去,那就算了!”

“誰說不去?”

程伯虎怒喝了一句,隨即悶聲悶氣地質問道,“你單獨去安康樓不叫上我們也就算了,怎麼我昨天晚上去看哈蜜兒的時候,她居然一臉愁容?我死活盤問了她好久,她才說安康樓的東主胡公得罪了你。我就想不明白了,就算看在哈蜜兒的份上,你一抬手事情不就過去了?”

李賢瞠目結舌,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怎麼他做了什麼事情都有人告狀?

他正想開口反駁幾句,見李敬業也若有所思地盯著他。

頓時鬱悶壞了,沒好氣地答道:“我何時說過那什麼胡公得罪我了?是他自個要送所有產業的三成給我,我沒要而已!”

程伯虎聞言還是不信,盯著李賢上下打量了半晌,他便搖搖頭道:“平常要是有好處你比誰都快,送上門來的錢你會不要?”

賀蘭煙見李賢苦著個臉,不由笑得花枝亂顫,倒是李敬業沒有摻和。

思量了一會反而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原來如此,六郎你這回聰明瞭,幸好沒收那些東西,否則惹的麻煩就大了!”

儘管原先就是怕惹麻煩才拒絕了胡天野,但看到李敬業一幅心領神會的樣子,李賢還是有些奇怪。

其實真正算起來,在如今的情勢下,整個大唐他惹不起的麻煩似乎還不多吧?

他還沒問,賀蘭煙就追問道:“有什麼麻煩我們惹不起?”

李敬業沒看賀蘭煙,而是掃了李賢一眼,一字一句地道:“宰相李義府,你惹得起?”

李義府,真是一個如雷貫耳的名字。

武后冊後的第一功臣,如今朝廷的第一紅人,要是招惹上了,還真不是什麼好事。

莫看他李賢是皇子,但是,在武后的心中,其價值還真就未必及得上這個李義府。

所以,賀蘭煙在那裡嘟囔可以去和姨父姨娘說,革了李義府的職,李賢根本就當笑話聽了。

小丫頭的政治敏感度不夠,不過好在凡事對他言聽計從,嘴巴又甜,武后一直都當她是女兒似的,更不曾惹出什麼事情。

看這個架勢,演變成那位赫赫有名魏國夫人的,可能性還是不高的。

三言兩語支開了賀蘭煙,他就抓來李敬業追問。

誰知這一位平常膽大妄為的,猶豫了老半天都不肯說話,直到他幾乎火,李敬業方才說出了事情始末。

無非就是老掉牙的戲碼,李義府看上了一個美貌的女囚,壓著大理寺丞畢正義把人放了出來,結果事情敗露便逼死了畢正義。

御史彈劾之後,給事中劉仁軌審理此案,卻在李治的偏袒下不了了之,反而是御史和主審者一起倒黴,貶斥的貶斥罷官的罷官。

最最重要的是,這件事情已經過去好幾年了,想來別人早就忘光了!

聽完之後,李賢不禁連連冷笑了幾聲,卻沒有做出任何評論,也沒有再問這事和安康樓什麼關係。

等到他和賀蘭煙出門離開李宅的時候,他便瞥見李敬業的臉上赫然有幾分失望。

不好惹?

他偏偏想惹惹看,合計合計看看情況如何再說,現在和李敬業說那麼清楚幹什麼!

回到自己宮裡已經是下午,盤算著今天的事情,李賢愈感到自己除了有個親王的身份,其他的東西要什麼沒什麼。

正犯嘀咕的時候,他突然聽到一牆之隔的隔壁宮裡,傳來了陣陣鼓樂聲和歡笑聲,頓時起了興頭,換了一身衣服就溜了出去。

隔壁是什麼地方?

那是他老媽武后的皇后正殿,自打她正位中宮之後,這裡的宴席就幾乎沒有斷過,整個大唐那些擁有誥命的貴婦人,一直都是這裡的常客。

除了武后要去上朝處理政事的時候,其他時間這裡幾乎天天有客。雖說他母后崇尚節約不假,但是這樣的花費卻是從來都不吝嗇的。

他剛剛跨進門檻,就有眼尖的內侍尖著嗓子嚷嚷了一句:“沛王駕到!”

見裡頭的各色婦人齊刷刷往他望來,他不禁本能地打了個寒噤,然後小心翼翼地避過了最最熱切的幾道目光。

上前行過禮就笑嘻嘻地往武后身邊一坐,故意說起今日李績的考較。

然後便抱怨似的說道:“可惜師傅不肯教我兵法,說什麼我將來也不會上戰場,用不上這麼多。其實,我看書的時候倒是現,孫武當年就是用宮女演練戰陣的。他能行,我為什麼不行?”

一句話逗得武后哈哈大笑,而旁邊的各位貴婦也全都莞爾。

左第一的中年婦人便率先附和道:“皇后娘娘,臣妾覺著沛王殿下年紀不大志向卻不小,這英國公確實擔憂太多了。不過,用宮女演練戰陣倒是新奇,如果沛王殿下真的能夠完成這一壯舉,倒是真能媲美一下前人!”

見老媽臉色歡喜,旁邊的外婆楊氏,更是笑得額頭皺紋一顫一顫,李賢便知道自己這事一定能成。

故意一本正經地道:“母后,我不是開玩笑,只要英國公肯教我,我一定練出個樣子給你瞧瞧,當初祖姑還不是有一支娘子軍麼,我也要建一支娘子軍!”

這話頓時又引得下頭一陣大笑,而武后向來喜歡李賢的精怪靈動,母親楊氏又在一邊笑吟吟地幫襯,最終她自然是答應在李治面前提一提。

李賢見計謀得逞,便滿滿斟了一杯酒奉給武后,自己趁機連喝了三杯。

武后見狀輕輕一拍他的腦袋,沒好氣地嗔怪道:“小小年紀,就這麼知道吃酒,小心以後變成酒鬼!還有,上次的帳我還沒和你算呢,人小鬼大去什麼看什麼胡旋舞,還鬧得滿城風雨。”

“如今洛陽上下誰不知道沛王迷戀上了一個胡姬,就連你父皇都問好幾次了!”

此時,其他貴婦看李賢一臉愕然和尷尬,紛紛半是說情半是調笑地說開了。

“皇后娘娘可是隻說了一半,如今誰不知道沛王殿下怒打紈絝,皇后娘娘大義滅親?”

“是啊是啊,現如今我們管教家裡的孩子,可都是以沛王殿下為榜樣的,看以後還有誰去仗勢欺人!”

“愛美人有什麼要緊,沛王殿下如今就是俊俏哥兒,長大了要什麼美女沒有,何況小小一個胡姬?”

李賢越聽越覺得離譜,最後不禁頭痛萬分。

他怎麼看都覺得這幫女人的眼神有問題,那目光都像是丈母孃瞧女婿似的,至於麼?

別說他如今還不到成親的年齡,就算到了,也不用這麼誇張吧,他只是親王又不是太子!

而就在他鬱悶的時候,某貴夫人竟把這種意思乾乾脆脆地說了出來:“怪只怪皇后娘娘的幾位皇子全都是俊俏英武的,誰看了不愛?我只怪我的女兒沒福氣,比沛王殿下還大了兩歲,否則若是……”

她說著彷彿後悔失言,後面半截就改口道,“皇后娘娘恕罪,臣妾一時失言,忘了分寸,罪過罪過。”

武后卻不以為意:“這麼點小事,算什麼罪過?大家都如此高看賢兒,我這個作母后的只有高興。再說,義府家的千金,也並非配不上賢兒!”

義府兩個字一入耳,李賢就立刻往剛剛那個說話的婦人望去,可不是最初附和自己演練宮女的中年婦人?

他左看右看沒看出對方有多少美女基因,有母如此,女兒估計也不怎麼樣,再想想早先從李敬業那裡聽到的事情,他不由得有些心癢。

看到沒多少人附和李義府的夫人,反而有人露出了不屑一顧的表情。

他便忽然嚷嚷道:“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又不單單是我!再說,天下還有不愛江山愛美人的皇帝呢!”

武后當即愣了神,半晌才搖頭失笑道:“盡胡說八道,古往今來,愛美人不愛江山的都是昏君!”

李賢心中早盤算好了,此時故意嘟囔:“愛美人又沒錯!再說了,這朝中那麼多大臣,有幾個是不愛美人的?上次去北市買東西的時候我還聽說,什麼宰相還愛上了女囚呢!那我上次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有什麼不對!”

話音剛落,便只聽乒乓一聲,剛剛還滿面笑容的李義府夫人滿臉惶然,桌子旁邊赫然是一隻摔碎的調羹,而旁邊諸位貴婦也不約而同地把眼睛投到了她的身上。

不打自招!

李賢更加確定這位李夫人是個沒用的女人,正慶幸得計間,忽然感到背後一陣火辣辣的。

不會吧,是他太過敏感,還是他母后的敏銳度真的這麼高?

突然來了這麼一遭,氣氛便有些尷尬。倒是武后依然鎮定,很快便吩咐幾個宮女收拾乾淨。

雖然接下來看似賓主盡歡,但一群貴婦哪個不是機靈透頂的,忖度苗頭不對,恨不得早點回去,所以筵席竟比往日早了半個時辰結束。

才一散場,李賢便被武后匆匆拖到了後殿。

看見那張面無表情的臉,他不禁有些惴惴,知道自己是操之過急了。

剛剛他之所以會一時興起試探一下,無非也存著認為他這位母后好名聲,若是寵信的大臣出了這種事,應該會和先前貶斥那些武家人一樣處置。

現在看來,武后不比別人,不能用常理揣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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