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民工父親寄來300塊生活費,他看得鼻頭髮酸,卻只回了兩個字

李廣田 花生 陳文成 滷蛋 談客 2019-06-02
農民工父親寄來300塊生活費,他看得鼻頭髮酸,卻只回了兩個字

每天讀點故事APP簽約作者:說與山鬼聽

院子裡的梧桐樹掉葉子了。

陳生蹲在地上剝著花生米,盯著樹上漸漸稀疏擴大的陽光稜角,拍了拍手,對著坐在後院門框上端著大瓷缸喝水的老爹到:“你看,這樹上還有個鳥窩,準有十個八個的鳥蛋。”

老爹說道:“那你上去看看像不像你上次考的零分,我現在看什麼都想零分,特別是你腦袋,賊像。”

陳生摸了摸自己光溜溜的腦袋,十分鄙視的望著老爹,這個傢伙非說夏天剃光頭涼快,無非就是頭髮長得太快想省錢,說的恬不知恥。

誰知道頭髮一落地,夏天就變成了秋天。

陳生感覺自己腦袋有些涼,他拍了拍屁股想進屋,被老爹一腳踹了回去。

“陳文成,你不要太過分,我可是會功夫的!”陳生跳起來指著老爹的鼻子氣急敗壞,一個腦袋像剛剛滷過的雞蛋。

“我今晚想吃鵪鶉蛋。”

“那你自己怎不上去?!”

“鄰居看著呢,丟人。”

“……”

爬樹有什麼好丟人的,滷蛋才丟人,滷蛋才算罪惡的源頭。

陳生爬到樹上,眯著眼睛透過零散的葉子抬頭望向了天空,秋日裡的風吹的雲到處亂跑,在天上烙出了一層一層的波浪,陽光映在臉上發出溫暖的聲音。

“沒有鳥蛋。”陳生看著鳥窩裡擺著的三個蛋對著老爹說。

“那算了,今天中午吃泡麵。”老爹站起身拍了拍屁股,扛著鐮刀搖搖晃晃地走進了屋子,拿了個草帽戴在頭上,一個轉身,走向了金色的麥浪。

——

鄉下的屋子都講究採光,所以陳生的家裡很亮,陽光灑在家裡的椅子上,桌子上,老舊的茶几上,想要給斑駁時光的家居鍍上一層新的油漆。

陳生和掛在牆上的老媽打了聲招呼,從廚房裡拿出了兩桶方便麵,帶上了熱水瓶,推出了一輛粉絲的舊自行車,一隻手把著龍頭,吭哧吭哧地追向了老爹。

“你怎麼今天又來了。”老爹手上不停地收割著稻子,速度快的飛起,陳生感覺老爹像一隻肥螳螂。

“稻子不割,來不及了。”陳生放下泡麵和開水瓶,挽起了褲腿就準備下地。

“給老子滾上去!”老爹一塊泥巴甩到了陳生的腦袋上,啪的一聲像一塊大便一樣,“你這狗日的就是不想去上課,下次再考零分,頭都給你打圓潤了。”

陳生抿了抿嘴,他看著頭也不抬繼續悶著頭割稻子的老爹,秋日的氣浪能夠捲起的不只是無數無數的糧食,還有老爹始終倔強的老腰。

——

陳生其實成績很好。

他考零分的原因只是因為他壓根就沒去考試。隔壁的李廣田那個小胖子拿著五分的卷子被他老爹從村頭打到了村尾,老師就蹲在門框上樂呵呵地端著碗把白粥吸的呲溜響,看著李廣田一路哀嚎,狠辣如斯。

李廣田說,陳生,下次考試我也不去了,我擱家幫我老爹收稻子,你這辦法真好。

李廣田在下次考試的事後還是會被他老爸吊著打。

他老爹說,陳生可以不去上課,你不可以,你將來要去城裡,去清華去北大,去給老李家光宗耀祖,他家這麼窮,他只能種他老爸家的地。

李廣田把這話告訴陳生後陳生就回去問了老爹。

老爹說:“光他奶奶個腿。”

老爹其實知道陳生的成績,他媽在的時候回回都能考個第一回來,自從陳生媽走了之後,這兔崽子但凡農活忙的時候就不去上課,老爹其實心裡明白著呢。

——

陳生就這麼吭哧吭哧的讀完了村裡的初中,院子裡的梧桐樹掉了一茬又一茬,總是掉不完,粉色的自行車終於被騎壞了所有的零件,漏出彈簧的皮墊硌的陳生的屁股總是留下兩個大圓圈。

老爹終於放下了手中的大茶缸,對著蹲在地上剝花生米的陳生說:“不種地了。”

嚇得陳生晚上多吃了兩碗米,他以為老爹要帶他去喝西北風。

“你去縣裡念高中,我去城裡。”老爹一臉的慎重,他坐在老媽的相片前面,宛如在宣佈著什麼誓言。

“我不去,李廣田那二傻子都能去的地方,能是什麼好地方。”陳生拼命扒著碗裡的米飯,可能是被噎著了,端起老爹的大茶杯猛地灌了一口,滿意的準備打個嗝。

老爹大怒,“放你孃的狗臭屁,李廣田都上,你他媽也得上。”

一巴掌拍到了陳生的背上。

陳生這個嗝沒打出來,這是他在這個村子裡覺得最遺憾的事情之一。

——

初中只有五個人,陳生第一,李廣田那個二傻子第二名,5分,剩下的都沒參加中考,因為那時候水稻正好要施肥。

陳生是被老爹夾著頭夾到學校的,光光的腦袋不看身子還以為陳文成夾了超級大的顆滷蛋去學校賄賂老師。

嚯,好傢伙,他家雞真能下蛋,哪像自己家這不爭氣的東西。

陳生覺得沒臉見人了,昨天還和村裡的姑娘吹自己會武功來著。

——

“為什麼不是我去市裡打工,你去縣裡讀書。”陳生覺得自己嘴好賤。

蹲在門口嗦稀飯的老師依舊是滿臉笑意地看著陳生一路從自家門前飛馳而過。

——

老爹最終還是把陳生送到了縣裡。

他把家裡的地買了,打算去更大的城市闖一闖。

交完學費後,他留給了陳生三百塊錢。

“臭老頭子你打算餓死?”陳生翻著白眼說道。老爹來之前給了他三百塊,現在又給了他六百,那幾畝地能賣幾個錢。

“怎麼和你爹說話呢!”老爹望著四周的家長對他們的談話好奇的歪著腦袋,頓時大怒,一巴掌拍到了陳生的肩膀上:“你好好讀書,拉屎放屁的事情要你管許多?”

“走了。”老爹遞給了陳生書包,某一本書裡面還夾著三百塊錢,他知道給多了陳生一定不會要的,他拎起身邊的蛇皮袋,裡面裝的都是衣服,送完陳生上學,他就要坐著火車,去市裡打工了。

“到了記得寫信。”陳生歪著頭:“不會寫的字就用圈圈叉叉代替,我能看懂。”

老爹擺了擺手,拎起蛇皮袋一個瀟灑的轉身:“老子文化高著呢。”

老爹的蛇皮袋裡,還有陳生放進去的三百塊錢,就在某件衣服的口袋裡,很好找,老爹就那麼幾件衣服。

陳生看著老爹走下了樓,走到了操場上,走到校門口,拐了個彎,消失了。

陳生的嘴角越來越癟,鼻子越來越酸,眼睛越來越模糊,他努力地睜大了眼睛,猛地一個甩頭,大吼到:“有誰知道李廣田那個二傻子在哪個班?”

陳生把李廣田爆錘了一頓。

叫你他媽的老爹有錢送你上高中。

——

老爹進了城。

他發現自己除了種地以外狗屁都不會,幸好之前有村裡的老鄉帶著他跑工地,他就每天跟在老鄉的屁股後面一個工地一個工地的跟,灰頭土臉的臉上滿是幹勁。

還是種地好。

老爹嘖了一身,縮在零時搭的工棚裡面,學會了抽菸。

但他抽的很少,只有每天上完工回來,身體都動不了的時候才會美美地躺在地上,頭地下墊塊磚頭,狠狠地吸上一根。

人還是得有自己的產業。

老爹把地賣給了李廣田那狗日的老爹之後心裡就開始發慌,他有種看什麼東西都不是自己的這種感覺,讓他有點心慌。

院子裡的樹不知道怎麼樣了。

茶缸都落灰了。

好久沒給他媽上根香了。

一根菸後,他覺得自己繃緊的弦有些放鬆了。

他盯著塑料的天花板,喉頭滾動了半天,憋出來一句:“有紙和筆麼?”

工友撇了他一眼,叫到:“日了,看不出來你老李還他孃的是個文化人。”

老爹一腳踹了過去,“老子文化高著呢。”

——

陳生收到了老爹的信,我圈好,兔叉子,你錢還圈嗎?

還好,還會寫七個字。

陳生撓著頭,看著肥碩的紙面上簡短的三句話,他不知道該怎麼回老爹,他很想回老爹滿滿的幾頁紙,他想寫李廣田那個二傻子又考了5分,他想寫學校的宿舍有蟑螂,他想寫村裡的梧桐樹,粉色的自行車,被風追的到處跑的葉子,陽光像一個照相機,定格住了他們的家,山風逐著雲,攪的田裡的稻子起起伏伏。

他鼻尖微微發酸。

他滿腹經綸,在紙上揮毫潑墨,之寫了兩個字,錢夠。

然後狠狠地咬了兩口饅頭,拿出了鹹菜含了一口混在一起,面的香味混雜著鹹氣被攪和進了胃裡。

學校總是在想方設法的弄錢。

教完學費還有書本費,交完書本費就交補課費。

陳生梗著脖子說老子不補課。

“對,抵制惡意收費!”李廣田帶著班裡的同學發起了反抗宣言。

陳生淚流滿面,媽的,看錯你了,想不到是性情中人。

整個班就陳生沒有交補課費。

老師看陳生的眼神就像在看一攤狗屎。

所有的重點都放在了補課的時候重點講,陳生聽說甚至還有考試的試卷直接拿出來提前做了一遍。

蛇鼠一窩!陳生呸了一聲,老子不補課自己學照樣能考試。

陳生開始拼命的自學,他把李廣田打了一頓搶了他的小手電,這二傻子晚上上廁所怕黑他老爹特地給買的,陳生總感覺有股子糞味。

宿舍熄燈的時候陳生就躲在被窩裡舉著手電看書,兩節電池都用完的時候,考試也就來了。

他把手電還給了李廣田罵到,破手電,一天比一天不亮,真沒用。

李廣平倒出電池,上面滿是牙印。

真摳。

——

陳生端著50分的卷子有些發矇,上面的題他完全沒聽過,當李廣田像發了羊癲一樣舉著他60分的卷子從他面前撲倒來接他回家的老爹懷裡的時候,他就屈服了。

這次他是最後一名,這輩子都沒想過他還能獻出這樣的第一次。

李家父子泣極而擁,李老爹淚流滿面地摸著李廣田的腦袋,嘴裡唸叨著:“我兒清華有望,我兒清華有望……”

60分只能上青化大學,上個屁的清華。

陳生想把兩百塊拍到眉開眼笑的老師臉上,沒想到拍錯了地方,拍到了他的手上,只是一時失手,下次還有機會。陳生想到。

陳生現在只剩下53塊錢。

他還是把那封信寄了出去。

他打算在鎮上找點零工。

——

老爹看到陳生的信樂的眉開眼笑,隨即臉色一沉,罵了句沒良心的東西,老子寫七個字他敢只回兩個字,下次讓他喝西北風。

老爹發了工資,500塊,他留下一百,想了想又拿出一百放在了縫在褲襠裡面的口袋裡,寄了三百給陳生。

狗日的還要考大學,不存點錢上個屁。

老爹回到工棚舒服地躺在地上,身上的泥土太多,躺床上泥巴全都會掉在上面。

他想到陳生坐在教室裡,聽著老師講課,筆尖不停地划著書面,雖然不知道在寫些什麼,但是總是想到就很開心。

老爹從來不讓陳生考什麼清華北大,他只是固執地認為,讀書能讓人活得更好一些而已。

遠在一千多公里的另一個地方,一個少年正在快樂的蹲在地上給餐廳洗著盤子,然後給拖把沾了沾水,在裡面跑來跑去。

老爹依舊帶著安全帽,推著小推車在泥裡走來走去,泥水濺到了他的嘴裡,被他吐到了地上,站起身狠狠地挺了挺腰,他感覺自己的腰不好了。

然後就是兩個人毫無營養的信,總是那麼兩個問答:“還好嗎?”“還好。”“錢夠麼?”“錢夠。”

陳生總是能把老爹寄過來的錢省下來,他堅持用自己打零工的錢,如果可以的話他想找李廣田的老爹買回他家的地,不賣他就揍他兒子,揍到他賣為止。

他想田裡金燦燦的稻米,風裡夾雜的水汽,滿山遍野的蒲公英,叮咚響來響去的自行車鈴。

他也想老爹。

畫面太美好了,缺個主人翁,順帶想一想。

他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收到老爹的信了。

他決定下次老爹來信的時候他要多說幾句。

他還差幾百塊就能買回他們家的地,他讓李廣田回家問他老爹,他老爹報了個原價。

李廣田免了一頓揍,欣喜若狂。

陳生決定以後不揍李廣田了,他老爹真夠意思。

陳生有些等不及了。

他換了一份零時工。

——

老爹的手被砸斷了,寫不了字,很久沒寄信了。

是扶樁子的時候被一個斜眼的憨貨一錘子砸到了手。

陳生寄過來的信他都看了,他沒有回,他打算等手好了就回家看看。工地特地給他放了很長的假,每天還有10塊錢工資。

兔崽子沒有讀書就打斷他的腿。

老爹靠在牆上,手指已經沒有感覺了,上了藥,他知道等麻藥的勁過了之後回很疼很疼。

醫生說要保持衛生,老爹自己打了一盆水洗了洗自己沒有受傷的那隻手,增強了點儀式感。

他看到自己在水裡的臉,滿是灰塵,落在自己的頭髮上,眉毛上,把自己都給染老了。

老爹怒草了一聲。伸出手撈了一點水打在了頭髮上,卻怎麼也抹不掉。

原來是真的頭髮。

他收回了手,盯著水盆發了很久的呆。:

他決定不回家了。

手一時半會好不了,他用左手歪歪扭扭地給陳生寫信,寫了很久,浪費了很多張紙,終於寫出了一張好看的。

老爹拿起紙迎著陽光,讚歎了一聲書法大師,塞到了信封裡。

——

陳生收到了老爹的來信,只有三個圓圈,一臉懵逼。

他有些心安,又有些擔心,於是給老爹回了三個問號。

奮力地繼續擦著玻璃。

他的新工作,給人家清洗窗戶。

這份工作錢多好掙,老闆看起來傻傻的,一塊玻璃一塊錢,陳生算了算,他只要擦夠四百塊玻璃,錢就夠了。

他很開心,等到地買回來了他就讓那老頭滾回家種地,誰稀罕他能賺錢,還沒我賺的多。

陳生樂不可支地想著,吊在半空中嘿嘿嘿地傻笑。

——

老爹還是回來了。

他淚流滿面,坐著別人的拖拉機,風灌進了無意識張大嘴裡,混著鼻涕與眼淚一起滑落到脖子上,一路顛啊顛,顛的喉頭哽塞無比。

陳生從繩子上掉下來,摔倒了地上,六層樓那麼高的地方,被人送到了醫院急救,學校的老師不知道老爹的電話,從陳生的包裡找到了信封,託人找到了他。

老爹從來不管真假,只要是陳生的事情,他就信,被騙的傾家蕩產只要陳生真的沒事,他可以一天打兩份工,三份工,總會掙回來的。

老爹剛剛走到醫院的時候,陳生走了。

老頭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哭的撕心裂肺。

手臂上綁著的繃帶噼裡啪啦地接著淚水,老爹滿是老繭的左手上全是泥土,抹在了陳生的臉上,老爹的頭髮越發的白了。

——

老爹回家了。

他依舊坐在後院的門框上盯著梧桐樹,手裡端著大瓷缸,水冒著騰騰的熱氣,滿滿一杯,就這麼端到了黃昏。

李廣田送來了陳生在學校裡的東西,很少很少,幾件舊衣服,縫補過得襪子,還有一個饅頭和半罐子的鹹菜。

老爹的眼淚掉了下來。

李廣田和老爹說,陳生每次都不和他們一起吃飯,總是一個人在寢室裡啃著饅頭,還不讓說,一說就要被揍。

陳生已經很久沒有吃過肉了。

他以前最喜歡吃雞蛋的。

李廣田掏出了地契,放在了老爹的手裡,他說,這是陳生買下來的。

老爹哇哇大哭。

陳生,是老爹對不起你,是老爹沒本事,老爹錯了。

老爹淚眼婆娑地拿起陳生的衣服,底下蓋著無數封信,老爹打開,每一封都有好幾頁的紙,每張紙上面都寫的滿滿當當。

只有一張還沒來得及裝進信封的,老爹求助般地看著李廣田,李廣田接過紙,輕聲的唸到:“老爹,我把家裡的地買回來了……你回家吧,我想家了……”

我想村子裡的雲和風,想院子裡的梧桐樹,想老媽,想你的大茶杯,想稻穗摩挲風浪的聲音,想家裡的茶几和落在上面無數無數的陽光。

我想你了。

我只有你了。

——

陳生的葬禮定在了夏天的最後一天。

無數的麥穗被村子裡的嗩吶打磨成了金黃色,載著一群人的哀傷和一個人的悲痛被風輕輕地安慰。

頭髮一落地,夏天就會變成秋天了。

這是陳生最喜歡的季節。

老爹在屋子裡找了好久好久,他才發現原來陳生連一張照片都沒有。

他坐在陳生媽的像前面,擋住了座椅的陽光,整個人鍍上了一層金色的油漆,低著頭,屋子裡安靜極了,老爹坐在那裡,宛如一尊雕塑。

“對不起……”老爹抬起頭,淚水鋪面,“我是太沒本事了。”

陳生的遺像最後用的是他的身份證照片放大了當做了遺像,眉眼模糊,嘴角含著青澀,眼睛瞪得大大的,一臉的好奇。

村子裡的人搭著手幫忙把陳生抬到了山上,埋進了土裡。

李廣田要回家的時候被他老爹一巴掌打在了臉上,讓他留在山上好好陪著他叔。

老爹這個時候才發現,自己原來只剩下一個人了。

他抬頭看了看這座山,這座山他上來了無數次,去年的時候還帶著陳生一起來看他老媽,春夏秋冬,山巒綠了又黃,他見到沿路不同的色彩。他最重要的人,都被埋葬進了土裡。

望著這片山間的海洋,老爹心想,我再也沒有一個家人了。再也沒有人和自己稱兄道弟,再也沒有人在自己種地的時候送午飯,再也沒有人蹲在樹下面蹲著剝花生米,指著樹上的鳥窩賤兮兮地說:“老爹,上面有鳥蛋。”

陳生,你這個兔崽子,老爹要你省個屁的錢,老爹要你買個屁的地,老爹養你是享福的,你這麼懂事幹屁啊!陳生!

眼淚終於滾出眼眶,努力壓了好幾天的悲傷,轟然破開心臟,奔流在血液,他嘶啞地喊:“陳生,你不夠意思!陳生,你個兔崽子!陳生,你說走就走,你不夠意思!”

陳生,老爹以後,就只剩一個人了啊。

——

村子裡的稻穗黃了又黃。

每天都有一個老人埋在田間吭哧吭哧地割著稻子。

然後又一次走上了山。

爬的格外的艱難,腿腳一年比一年沉重。

老人爬到了山巔上喘著粗氣,開始給一座墳除草,老人拔草拔得非常慢,直到黃昏,老人才站起身子,望著山下一片片被山風吹皺的麥田,望到了他家,看到了院子裡隱在餘暉下的大樹,他深吸了一口氣,大聲喊道:”陳生!老爹走了!老爹老了,走不動了!”

“以後不會再來看你了。”老人喃喃到。(作品名:《中庭樹》,作者:說與山鬼聽。來自:每天讀點故事APP,看更多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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