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薇龍:女孩在愛情裡,都是不自量力的

張愛玲的小說《沉香屑:第一爐香》一直是張愛玲粉的偏愛,正是因為這篇文章帶著張愛玲一貫的冷靜到近乎殘酷的視角,把一個玲瓏剔透如初雪一般美好的女孩,是如何被物質慾望,被所謂的愛情,扭曲成置尊嚴道德底線於不顧,成為一個給姑媽弄人,給男人弄錢的工具的。

葛薇龍:女孩在愛情裡,都是不自量力的

那巍巍的白房子,蓋著綠色的琉璃瓦,很有點像古代的皇陵。薇龍自己覺得是《聊齋志異》裡的書生,上山去探親出來之後,轉眼間那貴家宅第已經化成一座大墳山。

和大部分女孩子不同,葛薇龍一頭扎進姑媽那活色生香的世界裡,竟然是為了要完成學業,她穿著學生服,帶這個簡單的箱子,走上盤桓的山路,往樑太太那富麗堂皇的房子走去的時候,她一定是料不到她這一生的結果,已經寫好了。

葛薇龍:女孩在愛情裡,都是不自量力的

葛薇龍固然是捨不得遺棄那些美麗的華服,社交場上男人的追捧的,可是真正如鎖鏈一般禁錮住她的,是對喬琪的愛。

喬琪是愛她的嗎,也許是有點的吧,葛薇龍的,卻是飛蛾撲火一般不顧一切了。

然而開始,葛薇龍心裡盤算是,全然不是這麼一回事。相反,她剛開始心裡頭嚮往的,是她的同學,盧兆麟,然而在樑太太的有意安排下,喬琪出現在他的生活裡了,作為一個歡場中慣了的浪蕩公子,喬琪太知道如何捕獲一個女孩子的心了,尤其是葛薇龍這樣單純如一張白紙的女孩。

葛薇龍呢,在這場遊戲的剛開始,心裡還是冷靜的,“你放心,我雖傻,也傻不到那個地步”。可是她卻逐漸在自己對喬琪濃烈的愛裡沉淪,沉淪得連喬琪都看不下去了,他對葛薇龍說“我給不了你婚姻的,我只能給你快樂”。然而此時,葛薇龍已經顧不得了,為了和愛的人在一起,她已經不在乎了,“我愛你,和你無關,是我自己的事”。

傻嗎,好傻。

然而這樣的女孩子,在那個殖民地時期的香港,存在著,在現代的社會,依然很多。

欣然是自詡為“渣女”,她不是一個單純的小白兔,在遇到張杳然的時候,她已經談過四場刻骨銘

心的戀愛了,上一次分手之後,她覺得自己在愛情當中已經駕輕就熟,對於男人是怎麼一回事,

愛情是怎麼一回事,已經看得通透了。

可是,女人,是永遠不可能成為一個真正的“渣女”的。

張杳然是她的新部門主管,已婚五年,太太是個溫柔的家庭主婦。而張杳然自己呢,是個明顯的,被自己的太太滋養的很好的中年男子,妥帖的穿著,溫文爾雅的氣質,然而和大部分中年男子不一樣的是,他沒有小肚子,沒有雙下巴,依然保持挺拔的身材,甚至在不容易被發現的時刻,眼睛裡還能散發出如孩童一般的清澈神采。

欣然是如何發現的呢,因為他們在一起了,剛剛開始,欣然肆意的享受著禁忌之戀帶來的刺激和美好,開會的時候偶然四目相對的電光石火,午餐時間似有意似無意的身體觸碰帶來的如觸電一般的快感,下班之後前後腳離開公司,之後在酒店裡如甘霖碰到烈火的纏綿。

她心裡有愧疚嗎,有時候是有的,然而這點愧疚在這場熱烈的激情裡轉瞬即逝,她對自己太自信了,不過是為了快樂,不過是相互吸引打發寂寞,她心裡明鏡兒一般,她雖傻,也不至於傻到如此,成為徹底淪陷,和正房撕得尊嚴全無的悲情小三,她不會,因為她覺得自己,並不愛。

然而她太高估她自己了。

張杳然除了是一個依舊保持魅力的中年男子之外,還是一個如暖爐一般妥帖的情人,把欣然這顆

自以為冰冷的心,愈發的燒旺,這場火只在她自己的心裡燒著燒著,最終把她自己燒滅了。

他會在酒店房間裡,揉欣然穿了一天高跟鞋痠痛的小腿,會在下雨天,懷裡抱著一杯熱咖啡,去她家樓下等她,會在打雷的時候,給她發短信“寶貝,打雷了,害怕嗎。好難過不能在你身邊陪著你”欣然知道自己慢慢淪陷了,不過依然自我欺騙,這樣的愛情,能這樣繼續下去,也是好的,得到他的人他的心,自己是贏家,就算哪一天東窗事發,她這樣瀟灑的人,也能及時收手,重新開始。

世事難料,紙包不住火,就算老練如張杳然,也有忘了把酒店發票丟了的時候,張太太沒有鬧,

她選擇了最高明的方式,收拾行李,攤牌,讓張杳然選擇。

結局如大家想象的一樣,枕邊的溫言細語,那些所謂的山盟海誓,比不過現實的衡量,張杳然在家庭和欣然之間,依然精明的選擇了家庭,他只不過是中年危機,想出去偷玩的男人,這麼多人家人的陪伴,生活上的習慣,已經滲透進他的血液,無法割捨,而欣然,只不過是一段刺激的回憶罷了。

然而對於欣然,這卻是一次抽筋剝骨般的毀滅,她的所謂通透,所謂瀟灑,所謂不在乎,在這次失戀中,通通崩塌,她呼天搶地,她在半夜瘋狂打電話給他,在社交網站上找張太太,爆隱私,放狠話,她要大家在她心裡這場曠日持久燃燒的大火中,一起化為灰燼,然而這樣的舉動,卻把她曾經心尖上妥帖的愛人,推向了對立面,此時的張杳然已經牢牢的和他的太太站在了一起,他迴歸了家庭,和自己的妻子,一起面對破壞他家庭的敵人,欣然的心,碎成了玻璃渣。

離職,旅遊,找心理醫生,她花了一年的時間,讓她稍微恢復了點心力。

有一天,她走在去新公司的路上,路邊的咖啡廳放著歌,“我多麼想和你見一面,在街角的咖啡店,我會帶著笑臉,揮手寒暄,和你,笑著聊聊天”

她慢慢的蹲下來,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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