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爺爺兒時山中放牛放丟了,遇昔日匪首相助找回,人稱劉爺

老子 故事 微著小說 微著小說 2017-10-31

爺爺是個駝背,那是種地累的。

恍惚記得爺爺有張年輕時候的小黑白照,就像現在的證件照大小,很英氣。

後來爺爺去世後,我想找來保存,問我奶奶放哪兒了,老太太說,看了心煩,都給拾掇起來了,誰都不讓看。於是從此我就再也沒提過爺爺照片的事情。

爺爺有太多的故事了,這些事,在他腦海中,是分不清究竟是何年何月的,但是有件事很清晰,打仗。

那是個動盪的年代,爺爺十幾歲,到了出門賺口糧的時候了,那時候家裡是沒有地的,都是家裡大人去做長工,分了糧食帶回家去給家人果腹。但是各家的長工都是有數的,爺爺家孩子又多,父親便養活不住了。

就給他安排到一個本家親戚那裡去做工,親戚家住在山裡,名叫杏花山。有些田地,有些牲畜。

在那個光景,算是頂好頂好的人家了。

深秋了,杏花山的大溝裡滿是半人高的荒草。隨著涼爽的秋風頻頻彎腰,像金色的波浪蓋滿了山溝。

故事:爺爺兒時山中放牛放丟了,遇昔日匪首相助找回,人稱劉爺

爺爺在放牛,那是一頭壯牛,親戚家耕田拉貨都指望它。沒活的時候,好吃好喝的伺候,看的比家裡孩子都重。

爺爺躺在草窩子裡,手上的繩子放的老長,牛就自由些,他也可以悠閒的享受清風和秋陽。

故事就從這裡開始了。

爺爺睡著了,躺在草窩子裡。他是被凍醒的,醒的時候太陽已經要落山了,深秋的夕陽是沒有絲毫溫度可言的。秋風也從涼爽,變成了刺骨。這都不重要,因為,牛不見了。

趁爺爺睡著的時候跑的。

山溝很大,一個連著一個。山風很大,吹著齊腰深的荒草,打的人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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爺爺說那時候他怕的不是牛跑了,而是怕夜間的狼!夜狼能看清東西,人就不行。野地裡碰見,能不能活下來就看命了。

橫豎一想,牛沒了也回不去,就不信找不回你。他抽出唯一的隨身武器,一把鐮刀。一把寬厚的刀刃磨得發亮的鐮刀!

他四下看了看,太陽已經下去了,天空微微有些餘光,用不了多久,就會徹底黑下來。但是看了一週沒見牛的蹤跡。

他開始往高處走,想盡快趁著微光看到牛的蹤跡。

杏花山的山坡上樹很少,大都是齊腰深的衰草。當然,還有雜亂坐落的墓園...

他拎著鐮刀跑得很快,呼吸有些喘不上,上了一半兒回過頭看山溝裡,已經黑下來了,什麼也看不見了。

深秋的風,很凌烈。掠過爺爺單薄的衣裳,掠過山溝的荒草,掠過對面山頂的老樹,呼嘯著往遠處去了...故事:爺爺兒時山中放牛放丟了,遇昔日匪首相助找回,人稱劉爺

老樹?就是老樹!先去那兒!

那棵樹很久了,大人們說那是一顆菩提樹,那兒有個小廟,叫菩提寺!裡面有個和尚,我先去找他!

爺爺收了鐮刀,飛奔著又向對面的山頂跑去。

這時候天空的微光也徹底消散了,山裡的夜尤其黑,除了看天有些淺色,地上幾乎是看不見土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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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摸索著方向,速度慢了下來,跑累了,索性又坐下來喘氣。

這時候他看見沒多遠的地方似乎是有人在抽菸袋(菸袋鍋),明明滅滅的一個火點兒,他就想湊過去看看是誰這麼晚了也在山上。

約莫也就幾十米的路,走了好久也沒到,似乎是他走對方也在走,但是站著看看又不像,還是一明一滅的!

爺爺心裡發慌了,那應該不是個人!誰會半夜頂著風坐山上抽菸袋?這是個沒投胎的!遇上邪乎事兒了!

爺爺索性不走了,拿下身後腰裡彆著的鐮刀,四下看了看。

這一看不打緊,方才還什麼都沒有的荒山坡,現在有了一個低矮的草房!還亮著燈,昏黃的光本來會讓人心生暖意,這時候卻格外的駭人!

但是沒轍,估計除了去房子,那兒都去不了,因為他遇見的是鬼打牆,那個時候的鬼打牆算是個厲害事兒,有人能被困在山上困死的!

他拿著鐮刀,慢慢的走向那個土房子。

夜裡的風颳得耳朵生疼,除了風聲和自己的呼吸聲之外一片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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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門口他向裡面看了看,就一間房,油燈昏暗,但是沒有人,他轉身往後看嚇得他一驚!他後面站了個人,跟他面對面。是個老頭,抽著銅菸袋,煙味兒很衝。接著門口微弱的燈光,能看出來這老頭穿了個對開襟兒的棉襖,下半身是個棉擺子(袍子)!在那時候這可是有錢人家的打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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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頭一臉褶子皮,看了看我爺爺說:“你是山下誰家親戚吧?以前木得見過你哩?”

聲音有些啞,像是很久沒說話,突然說一句容易破音兒的感覺,聽起來不舒服,但是能聽清楚。

“是哩大伯(bai),我是張老發媳婦孃家侄子,家裡沒我乾的活,我來給他們放牛(ou)”

“你牛(ou)哩?”

“我睡著(zhuo)了,牛(ou)跑了,正在找哩”

“胡鬧,你木看看這是啥時候,這是那兒?你敢滿山跑著找牛(ou)?你都不害怕?”

“大伯(bai)我可害怕。”

“害怕啥?”

“俺姑說,這山裡黑了有狼,你看不見他能看見,上來就咬”

“狼?狼你還能跟他打上架,今兒你虧是碰見我,你要是碰見別的..不說了,你差點就死了你知道不?”

爺爺看這那個老頭,半晌沒敢吭氣兒,風颳的渾身冰涼。他看又看了看昏暗燈光籠罩的草屋。

老頭用菸袋指了指土牆根兒說“嫌冷了?去擱就(蹲)那兒。”

爺爺就過去抱著腿蹲下了,他是真冷啊。

老頭也走過去靠牆根蹲下,跟他說“你有十五六歲吧?”

“大伯,我十五了”

老頭呻吟了下,似乎是在努力回憶什麼,他那臉上的褶子皮很深,想是刀刻上去一樣。

“1933年老鬼子進了山海關,老蔣說抗日要先剿匪,咱這山裡就有匪,他們肯定打不過正規軍,就想著多強些錢糧然後藏起來不在當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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爺爺看著老頭,這是個有學問的,因為老頭說的這些爺爺從來不知道。

老頭接著說:“你那年應該十歲,這些事你不一定知道,山裡的匪叫劉大刀,自稱劉爺,把周邊十幾個村都搶了個遍,中間有些名望敢阻攔的,都被他捆到山上,殺的殺埋的埋,他這算殺雞儆猴敲山震虎,人們都不敢反他,任他搶了。我當年是縣武裝隊的,聽見風聲來拿他,就在這山溝裡跟他拼了三天兩夜,最後死傷殆盡,武裝隊就剩我自己,匪群也就剩劉爺了。我倆都帶了傷,劉爺就跟我講不打了,留著命給弟兄們收屍,我說好,我倆就把弟兄們都埋了,他說他要在山上那棵彎腰菩提樹下的小廟裡出家,我說你要真出家,這檔子事兒再大,仇在深,咱算了了。他說好,他真去出家了,我就在山腰上搭個棚子看著(守)他,有天夜裡他跑來說害怕,嚇得亂抖擻,他一個土匪頭子殺人如麻,有啥能叫他害怕?他說他那死去的弟兄來來找他,說就算不投胎也要治死他,我說我能有啥辦法,不行你就跟我住這草棚裡吧,他就住下了,結果後半夜草棚四周嘩啦啦亂響,草棚頂上也亂掉草,他就又害怕了,他說這是他弟兄們,他能看見,誰在那兒誰在那兒他都跟我說說,我說劉爺你別怕,都是兄弟們,有啥不能講?劉爺說講不了啦,他們命都沒了,我還有命,他們是來拿我命的!”

說到這兒老頭又按了菸袋點著抽了起來,那紅點一明一滅的,爺爺抱著膀子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黑的像是濃墨一樣的夜色,“後來呢?”爺爺說那時候也不知道怕了,就想吧故事聽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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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頭吧嗒了兩口菸袋說:“那個劉爺是個可憐人,那幫兄弟不投胎來跟他要說法,他也沒辦法,我當時跟他說,劉爺你別怕了,兄弟們怨氣大,來找你要說法也應該。我遞給劉爺一把槍,對他說,劉爺你出家了,是世外人了,我一把年紀活夠數了,來,你把我崩了,兄弟們怨氣就消了。劉爺當時就愣了,你好賴是縣武裝隊的,在清朝你就說衙門扛把子,殺你和啥你手下那不一樣,再說咱都說好了,你這是做什麼。 我沒理他,自己把襖子脫了,對他說,來瞄準了,別讓老子遭罪,你不殺我,你那弟兄們怨氣不消,這周邊百姓們都叫他們迷在山上弄死幾個了?你開槍吧,老子下去之後,你把那襖子給老子穿上,老子還要穿個囫圇衣裳哩。劉爺當時就哭了,說咱倆是死對頭,結果卻還要你命來救我,那好,咱倆磕頭拜把子,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老頭說到這兒停住了,隱約能看見那眯成一條縫的眼裡有淚光。

爺爺卻不敢說話了...因為他似乎聽明白了,這老頭真的不一定是人...

他又抽了兩口菸袋說:“你估計猜到了,我確實已經死了,但是我不會害你,要害你你壓根就上不了這個山。”

爺爺說那時候真是嚇壞了,頭蒙的一下看不見東西了,腿也不能動,就那樣擱就(蹲)那兒。但是說話聽聲都沒事,於是他就縮了縮脖子,儘量靠在牆上,嗚啦了句:‘大伯是好人我知道,你說吧我不害怕’

老頭似乎笑了笑,接著說道:“我當時是真不想活了,隊裡兄弟們都死這兒了,我一把年紀回去丟官事小,我丟不起這人。當時就跟他磕頭拜把子,劉爺說你先走,他安頓好我後事,他弟兄們怨氣散了就來找我。我說你不來找我也行,出家了就是世外人。他大喊一聲,兄弟們聽好了,我現在就殺了這人給你們報仇,這事兒以後算了了,莫在糾纏山下百姓,說完就開了槍,打的胸膛。”

爺爺哆嗦問:“疼嗎?”

“不疼,一點兒也不疼,等我有意識的時候我就在這兒了,我發現我也沒去頭胎,我也不知道為啥,後來想明白了,劉爺那夥兄弟們還是怨氣沖天,還是會迷了百姓上山弄死!這事兒沒了!他們害人我救人,一直跟他們做對。劉爺待在廟裡不出來,他來我墳前看我時候說了,他在學佛法,那個厲害的很,能把怨氣消散,我就在這兒等他學佛法,啥時候學成了驅散了那幫崽子的怨氣,我啥時候去投胎。”

爺爺說:“那我那會兒走了好久也進不了你的身,是你弄的?”

“我是保護你,你在這山裡亂竄,碰見狼被咬死了我管不了,但是你再走就碰見那幫怨鬼了,他們現在跟我已經不一樣了,他們聽不懂人話了已經。碰見人和大牲口就要弄死,為了吸那口氣兒。那東西就跟大煙一樣讓他們上癮!”

爺爺說:“我的牛(ou)咋辦,牛要是死了丟了,我姑父張老發肯定會揍死我的,那牛ou比我老表都矚貴(金貴)!我姑父把我賣了都不一定!”

老頭說:你先保住你自己的命再說,明天天亮你再去寺裡,夜裡沒人能走到。你去了跟劉爺說,你牛(ou)丟了,叫他給你找,死活給你找到...

不知道什麼時候,爺爺睡著了,風也停了,山上的草上,地上都白了一層。那是下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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爺爺睡醒的時候天已經發白了,他先看老頭,老頭沒見了,他回頭看屋子,卻愣住了...矮土房子不見了,卻有座墳。

立了個寬厚的木頭碑,字已經看不清楚了,爺爺也認不得幾個字,大字只看出了一個字:兄,還有小字的最後仨字:大刀立。

爺爺知道這是晚上救他的那個老頭,他沒害怕,回想著老頭說的故事,是個有情有義的人,就像說書的講的三俠五義一樣,他趴下磕了頭,抱著膀子就往山上走去...

菩提寺的廟很小,大約有平常人家的院子大小,爺爺喊了聲:劉爺。

裡面沒應,爺爺又喊了聲:劉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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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裡面開門了,很快又開了二道門,一個光頭的凶面和尚出來了,看著我爺爺穿著薄衣裳,抱著膀子,頭上一頭白霜,那張凶臉突然就變得和善起來了...

他似乎知道,如果不是哪位把兄弟,這個小孩子是活不下來的,更不可能知道他這個凶和尚叫劉爺。

劉爺吧爺爺領進廟裡,喝了粥,跟爺爺說,你的牛(ou)丟不了,也死不了除非是被狼吃了,他用佛法和那些怨氣沖天的弟兄講過了,不在害百姓人畜姓名就算有功德,他佛法修好了,就幫他們超度投胎,不然他們的結果只有一個,魂飛魄散...

那天,秋陽如約而至,秋風又起,草浪翻滾。

劉爺帶著我爺爺在隔山的山溝裡找到了我爺爺丟失的那頭牛(ou),那頭牛的繩子纏在了一個很牢固的樹茅子上,走不了了,那牛就握在一個低窪處,把繩子登的緊繃繃的,爺爺看到牛的後退有傷,應該是遇見孤狼,纏鬥時候留下的...

這樣已經很好了,不是嗎?至少牛沒丟,也沒死,爺爺也交下了劉爺這個忘年交。

每逢過年時候,爺爺都抽空去數十里外的杏花山,不是去看他姑父張老發和姑姑,而是去看劉爺,還有劉爺那個有情有義,救了爺爺一命的把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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