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箭的賽季,以讓人無法想象的姿態,落下了帷幕。
說實話,我以為會有搶七的。
在那場天崩地裂、彈盡糧絕的第五戰之後,我反而看見了火箭更多的機會。如果德安東尼能在那場比賽裡多打一人,用德克爾給鋒線和哈登更多一點調整時間,也許丹尼格林在加時賽的神蹟就不會出現。在那一戰之後,馬刺雖然3比2贏得賽點,但萊昂納德的受傷,讓馬刺前景難料。第一,火箭更年輕,他們在惡戰之後恢復體力的速度會更快；第二,第六戰是火箭的主場,主場的氛圍會催動他們的士氣,讓他們在背水一戰裡展現出更多的能量。
可是,並沒有。
從比賽的第1秒開始,火箭就讓人困惑。當比賽的鏡頭切到豐田中心現場的時候,就讓人困惑。球場的看臺上有著大量的空座,椅子背上還搭著贈送的“萬眾一心”的T恤。哈登寫下的,希望球迷們更早來到現場,給球隊注入能量的戰書的效果呢?休斯敦市長定下的“火箭日”給生死戰帶來的氛圍和戰鬥力呢?
接下來,球隊絕境求生的慾望和強度呢?
沒有了萊昂納德,馬刺在鋒線上攻防兩端都失去了尖兵。他們沒有了能隻手逆轉乾坤的超級明星。但他們也因此重新成為了過去的馬刺,他們重新成為了那支人動球動、流暢的馬刺,內線也因此得到了更多的觸球和進攻機會。在馬刺的前14分裡,阿爾德里奇和加索爾聯袂得到10分。他們攻的非常清晰,沒有了鋒線的強攻點,就是攻內線!內線,內線,還是內線!
上一場效率很低的阿爾德里奇明顯調整了自己的打法,不是都說我不往裡鑿嗎?我本來也不往裡鑿,往裡鑿,從來都不是我的特長。我的看家法寶,是我的身高,是我的臂長,是我的直臂跳投。阿爾德里奇的策略,就是減少運球,減少對抗,接球立刻順勢翻身跳投。阿爾德里奇永遠不會成為奧尼爾或者海軍上將羅賓遜,但靠著這個調整,他重新成為了自己。他全場只罰球2次,26中16拿了34分。沒有萊昂納德,減少了強攻的馬刺全場助攻34次,創下今年季後賽他們的單場最高紀錄。
所有這一切,火箭都讓馬刺實現的太容易了。他們在這個系列賽裡曾經展現出的強度,在第六戰裡從來沒有出現過。火箭讓馬刺太輕鬆地過渡到半場陣地,讓馬刺能輕鬆的把球打到兩側45度,再從45度攻到內線。火箭知道自己的軟肋在哪兒,他們以小打大,以快制高,畢竟擁有充滿活力的,攻擊性的防守。他們得像豹子撕咬大象一樣去戰鬥。但火箭的運動員們就像腿上灌了鉛,定在了地上,看著馬刺把球轉移到他們想轉移的任何地方。
當然,最大的焦點,在他們的領袖,頭牌,哈登身上。在賽季的最後一場比賽裡,哈登打出了整個賽季最糟糕的一戰,這甚至是讓他整個賽季的傑出表現降格的一戰。你難以想象,哈登以這樣的表現結束賽季。11投2中,三分線內沒有運動戰進球,10分3籃板7助攻6失誤——在整個第一節,哈登除了一次突到籃下造犯規罰球2次,竟然沒有運動戰出手。請注意,不是沒投進,是不投。
我知道,在這樣的時刻,肯定會有人再次指責他的性格,認為他在關鍵時刻不能承擔責任。當雷霆上次進入總決賽的時候,哈登就在總決賽第五戰裡消失了。可我想說的是,那是完全不同的情況。在當初的雷霆,哈登只是3號人物,當他感覺不好,就可以把球交給杜蘭特和威斯布魯克。可在如今的火箭,他是頭牌,是賽季的MVP候選人,是球隊毫無疑問的主攻點,他清楚自己承擔的是什麼。哈登手上仍然有大量的球權,他一直試圖努力的在嘗試和調整,他看上去像在挑戰自己,就像上一場受傷後的萊昂納德。
但他明顯突不動了。就連1對1的突破,哈登都突不過去。到了下半場,哈登甚至沒能完成過突破。馬刺過去是用萊昂納德、格林、西蒙斯和米爾斯輪流去防哈登,都有出色的移動速度和對抗。而第六戰,當波波維奇看明白了哈登的情況,他甚至用凱爾·安德森去對哈登了。以慢著稱的“人類蠕動精華”站在哈登面前,哈登都突不過去了。他的蹬地,完全失去了爆發力。
當哈登能夠藉助掩護來到三分線內的時候,你也能清晰地看到他和平時的不同。正常的哈登,會使用歐洲步,在進入三秒區之後完成變向突破,攻擊對方留在籃下的中鋒。但這一戰的哈登,從未亮出過考驗力量的歐洲步,他總是在三秒區邊緣就起步了。很顯然,他對攻擊籃筐已經失去了信心。他總是起步之後,跳起在空中找人——而馬刺的防守人們,早就看透了他,他們停留在哈登的傳球路線上,輕鬆的把球拿走,愉快的完成反擊。
我想說的是,在這樣的時刻,去攻擊一名運動員總是很容易。可哈登在這一戰展現在你面前的問題,顯然不是性格問題,而是身體問題。他的身體,跟不上他的意志,完成不了他想完成的動作。在比賽之前,並沒有新聞報道哈登腳踝的傷病惡化。人們也不知道,他是否在比賽開局的某個時刻拉傷了。可這就是季後賽,沒有球隊,沒有人會把這些擺在桌面上。你得堅持站在球場上,你得堅持下去。
當然,也沒有藉口可言。當你被淘汰的時候,沒有人會憐憫你。這是你死我活的世界。這也是季後賽。
當哈登在場上掙扎的時候,他已經失去了作用和效率,明顯不能幫助球隊了,我曾經想到過火箭逆轉快船的那個系列賽。在第六戰,當他們落後19分之後,麥克海爾拿下了當時表現不佳的哈登,靠著一群板凳匪徒,完成了逆轉。但贏得賽季最佳教練的德安東尼,最終沒有做出任何嘗試,直到比賽徹底失去懸念。在第三節,比賽的競爭性其實已經消失了。
我很想知道這一切的答案,想解開第六戰留下的謎團。可這個故事就是,系列賽已經結束了,火箭的賽季已經結束了。
這個他們打出了令人瞠目的表現,常規賽高居西部第三,攻擊火力和三分球能力名垂青史的賽季,就以這樣的方式結束了。在最後一戰裡,他們只得75分,賽季最低；39分之差慘敗,賽季最大失利。當年姚麥領銜的火箭,在搶七戰裡輸給小牛40分。但那是在達拉斯,而這次,是在他們自己的場地上。
我沒法安慰誰,沒法在此刻就說,火箭會在來年捲土重來。競技體育,就是這樣的殘忍。如果你是火箭的支持者,你就在這樣的殘忍裡舔舐傷口,品嚐這樣的殘忍,帶給你的衝擊和力量。
他們回家了,而馬刺繼續前行。
結局告訴你,馬刺是這個系列賽裡更好的球隊。他們贏了。
季後賽漸入佳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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