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戰烽火中的“紅色乳孃”,把最後一滴奶留給人民軍隊的“乳兒”吮,如今年逾九旬,她們將被永遠銘記'

""抗戰烽火中的“紅色乳孃”,把最後一滴奶留給人民軍隊的“乳兒”吮,如今年逾九旬,她們將被永遠銘記

山東省乳山市西北,崖子鎮姜家村,春寒料峭。

92歲的王葵敏盤坐炕上眺望窗外的時候,時常會想起自己20歲時撫養過的八路軍的孩子政文……

遠在千里之外的首都北京,清華大學,舞劇《乳孃》正在新清華學堂演出。

王葵敏不曾想到,當年她和姐妹們哺育革命後代的故事,在2019年的春天裡,被搬上北京的大舞臺。演出結束時,掌聲持久而熱烈,年輕的學子們飽含熱淚,久久不願離去……

70多年前,在膠東抗日根據地,300多名年輕女性義無反顧地承擔起一項重任——為前線的八路軍將士哺育後代,成為“紅色乳孃”。在日軍殘酷掃蕩和膠東育兒所艱難遷徙中,1223名乳兒無一傷亡。

走過70餘載歷史煙塵,“紅色乳孃”深藏功與名,樸實如膠東山野阡陌間悄悄開放的山菊花。

烽火中誕生的“英雄母親”

乳山,抗戰期間曾名牟海縣,是膠東抗日根據地重要的支前基地和穩固的後方。上世紀40年代,全國抗戰進入艱苦的相持階段,膠東根據地也遭受了日軍頻繁“掃蕩”和殘酷殺戮。

1942年11月,日軍對馬石山一帶實行了慘絕人寰的“拉網大掃蕩”。“我幫村裡的乳孃抱著孩子往山上跑,跑到一戶人家,在爐灶底下挖個洞,躲在裡面逃過了一難。”憶及這段經歷,王葵敏常常還會感覺“腿肚子直打顫”。

這一輪掃蕩,幾乎村村遭劫、戶戶蒙難,僅僅一天半的時間,馬石山主峰及周邊就有503名軍民被殺害,史稱“馬石山慘案”。

面對日軍頻繁“掃蕩”,八路軍被迫不斷轉移,嬰幼兒撫養成為一大難題。經當時的中共膠東特委研究,決定成立膠東育兒所,並就近尋找健康可靠的農村婦女哺育乳兒。

1942年初夏出生的司曉星(乳名福星),是膠東育兒所最早的乳兒之一,出生不到兩個月,司曉星隨父親就上了戰場。

“父親帶著隊伍打游擊,警衛員叔叔騎馬用揹簍揹著我。結果馬受驚嚇一摔,把我甩出去了,我掉在地上還在酣睡。”司曉星說,父親司紹基在世時說起這一段,常常哈哈大笑。

兩個月後,司曉星被送到膠東育兒所撫養;6個多月的時候,戰爭形勢日緊,她被送到了乳孃姜明真家中。

“眼看鬼子進村了,乳孃帶著我和她自個兒的孩子往山上跑。好不容易躲進山洞裡,兩個孩子在一起,只要喂一個,另一個就哭鬧。為了避免暴露目標,她把10個月大的親生兒子送到另一個無人的山洞,帶著我躲到了另一個山洞裡。”司曉星眼含淚水說,“等日軍撤走後,乳孃扒開被日軍空投炸彈炸塌的洞口,看見兒子身上滿是泥土和鮮血,連骨頭都露出來了。回家不幾天,我這個‘哥哥’就夭折了。”

司曉星並不是姜明真餵養過的唯一乳兒。膠東育兒所歷史資料顯示,她曾先後收養過4個八路軍子女,無一傷亡;而她自己的6個親生骨肉因為戰亂、饑荒等原因,有4個先後夭折了。

“乳孃對我們這些乳兒,真是‘人在孩子在’。她們說,孩子放在這裡就放心吧,孩子爹媽是為了打‘鬼子’,他們在戰場上流的是血,我們不過是給孩子一口奶吃。”現居北京的乳兒徐永斌說。

乳孃王葵敏收養小政文時,她的第一個女兒剛剛夭折。政文身體不好,王葵敏日夜操勞,常常抱著政文走七八里地去看病。為了給政文治病,她把家裡僅剩的一點小米拿去換了藥,最後政文被她從死神手中奪了回來,她自己卻因此瘦下來10多斤。

面對有人提出的“為什麼對撫養‘別人家的’孩子這麼上心”的問題,王葵敏說:“俺的孩子沒了還可以再生,八路軍的孩子沒了,就真沒了。”

乳兒政文被領走後,王葵敏又生了一個男孩,因為想念乳兒政文,她給自己親生的孩子也取名政文。

"抗戰烽火中的“紅色乳孃”,把最後一滴奶留給人民軍隊的“乳兒”吮,如今年逾九旬,她們將被永遠銘記

山東省乳山市西北,崖子鎮姜家村,春寒料峭。

92歲的王葵敏盤坐炕上眺望窗外的時候,時常會想起自己20歲時撫養過的八路軍的孩子政文……

遠在千里之外的首都北京,清華大學,舞劇《乳孃》正在新清華學堂演出。

王葵敏不曾想到,當年她和姐妹們哺育革命後代的故事,在2019年的春天裡,被搬上北京的大舞臺。演出結束時,掌聲持久而熱烈,年輕的學子們飽含熱淚,久久不願離去……

70多年前,在膠東抗日根據地,300多名年輕女性義無反顧地承擔起一項重任——為前線的八路軍將士哺育後代,成為“紅色乳孃”。在日軍殘酷掃蕩和膠東育兒所艱難遷徙中,1223名乳兒無一傷亡。

走過70餘載歷史煙塵,“紅色乳孃”深藏功與名,樸實如膠東山野阡陌間悄悄開放的山菊花。

烽火中誕生的“英雄母親”

乳山,抗戰期間曾名牟海縣,是膠東抗日根據地重要的支前基地和穩固的後方。上世紀40年代,全國抗戰進入艱苦的相持階段,膠東根據地也遭受了日軍頻繁“掃蕩”和殘酷殺戮。

1942年11月,日軍對馬石山一帶實行了慘絕人寰的“拉網大掃蕩”。“我幫村裡的乳孃抱著孩子往山上跑,跑到一戶人家,在爐灶底下挖個洞,躲在裡面逃過了一難。”憶及這段經歷,王葵敏常常還會感覺“腿肚子直打顫”。

這一輪掃蕩,幾乎村村遭劫、戶戶蒙難,僅僅一天半的時間,馬石山主峰及周邊就有503名軍民被殺害,史稱“馬石山慘案”。

面對日軍頻繁“掃蕩”,八路軍被迫不斷轉移,嬰幼兒撫養成為一大難題。經當時的中共膠東特委研究,決定成立膠東育兒所,並就近尋找健康可靠的農村婦女哺育乳兒。

1942年初夏出生的司曉星(乳名福星),是膠東育兒所最早的乳兒之一,出生不到兩個月,司曉星隨父親就上了戰場。

“父親帶著隊伍打游擊,警衛員叔叔騎馬用揹簍揹著我。結果馬受驚嚇一摔,把我甩出去了,我掉在地上還在酣睡。”司曉星說,父親司紹基在世時說起這一段,常常哈哈大笑。

兩個月後,司曉星被送到膠東育兒所撫養;6個多月的時候,戰爭形勢日緊,她被送到了乳孃姜明真家中。

“眼看鬼子進村了,乳孃帶著我和她自個兒的孩子往山上跑。好不容易躲進山洞裡,兩個孩子在一起,只要喂一個,另一個就哭鬧。為了避免暴露目標,她把10個月大的親生兒子送到另一個無人的山洞,帶著我躲到了另一個山洞裡。”司曉星眼含淚水說,“等日軍撤走後,乳孃扒開被日軍空投炸彈炸塌的洞口,看見兒子身上滿是泥土和鮮血,連骨頭都露出來了。回家不幾天,我這個‘哥哥’就夭折了。”

司曉星並不是姜明真餵養過的唯一乳兒。膠東育兒所歷史資料顯示,她曾先後收養過4個八路軍子女,無一傷亡;而她自己的6個親生骨肉因為戰亂、饑荒等原因,有4個先後夭折了。

“乳孃對我們這些乳兒,真是‘人在孩子在’。她們說,孩子放在這裡就放心吧,孩子爹媽是為了打‘鬼子’,他們在戰場上流的是血,我們不過是給孩子一口奶吃。”現居北京的乳兒徐永斌說。

乳孃王葵敏收養小政文時,她的第一個女兒剛剛夭折。政文身體不好,王葵敏日夜操勞,常常抱著政文走七八里地去看病。為了給政文治病,她把家裡僅剩的一點小米拿去換了藥,最後政文被她從死神手中奪了回來,她自己卻因此瘦下來10多斤。

面對有人提出的“為什麼對撫養‘別人家的’孩子這麼上心”的問題,王葵敏說:“俺的孩子沒了還可以再生,八路軍的孩子沒了,就真沒了。”

乳兒政文被領走後,王葵敏又生了一個男孩,因為想念乳兒政文,她給自己親生的孩子也取名政文。

抗戰烽火中的“紅色乳孃”,把最後一滴奶留給人民軍隊的“乳兒”吮,如今年逾九旬,她們將被永遠銘記

綿延70餘載“母子情深”

膠東育兒所於1952年更名乳山縣育兒所,1955年撤銷。但乳兒與乳孃之間的大愛傳奇,卻一直綿延不斷、延續至今。

1948年,乳兒李建英(乳名金枝)出生僅3天,就被隨部隊緊急轉移的父親李大林通過婦救會託付給了乳孃戚永江。戚永江時年34歲,家中6個孩子,生活十分艱難,但她精打細算,處處優先為乳兒建英考慮,她自己的6個孩子先後5個夭折,建英卻健康成長。三年自然災害期間,生計更加困難,為了讓建英讀書,戚永江狠狠心,讓自己唯一的兒子宮培愛輟學務工去了。

直到1964年,李大林終於輾轉打聽到女兒李建英的消息,並與戚永江商量帶孩子回濟南讀書。為了建英的前途,戚永江雖然百般不捨,依然默默含淚送走了16歲的建英。

建英雖然人走了,但心一直沒有離開,視乳孃如親孃:參加工作後,第一個月的工資全部寄給了乳孃;逢年過節常“回家”看望乳孃;退休後每年都回乳山陪乳孃住上一段時間,為老人洗澡梳頭、洗衣做飯,老人逢人便誇“女兒好”……

乳兒毛學儉(乳名麥勤)跟隨乳孃王聰潤長到8歲時,父親接他進城生活,但他與乳孃難捨難分,父親最終決定把他留給王聰潤一家。王聰潤視“小麥勤”為己出,自己未再生養。毛學儉長大成親後,短期回到安徽老家陪同親生父母生活了一段時間,隨後回到乳山定居,在乳孃膝下盡孝,為乳孃養老送終。

乳兒於致榮(乳名振勇)1955年7歲時離開乳山縣育兒所,是育兒所9個一直沒有親生父母前來認領的乳兒之一。育兒所撤銷後,於致榮跟隨地方政府安排的養父母長大,成年後開始尋找乳孃。1969年春找到乳孃王水花後,於致榮和愛人於新國把乳孃當作親生母親一樣孝敬,一直到2014年王水花去世。

許多乳兒由於送入乳孃家中時年幼,對這段經歷並沒有深刻的記憶。而特殊的戰爭年代裡,許多父母也不清楚孩子到底交到了哪個好心的乳孃手中,還有的乳兒甚至早已沒有了父母……成年後,越來越多的乳兒加入到了尋找乳孃的行列之中。

司曉星就是其中最為執著的尋親者之一。因為父親當年是通過中間人將她交給乳孃的,而這名中間人早已離開乳山杳無音信,司曉星曆經多年尋找,一直未有突破。

直到2015年,在一群當年乳兒組成的“尋親團”夥伴們的提醒幫助下,司曉星反覆核實才最終確認,她的乳孃就是那個犧牲親生兒子換來她性命的姜明真。此時,姜明真已離世9年。

“‘弟弟’(姜明真的小兒子)告訴我,家裡早就蓋起了新房,可俺娘(姜明真)直到去世都沒有搬出當年撫養乳兒的老宅子。她就是怕孩子有一天來找,搬走了就找不到地方了。我真是對不起她!”司曉星說,這是她一生的虧欠。

和司曉星情況相似,當乳兒徐永斌歷盡千辛萬苦尋找到乳孃所在的崖子鎮西澇口村時,卻被告知,乳孃劉喜孟已過世多年。他連夜跑到乳孃墳前,長跪不起。“娘,孩兒不孝,來晚了!”

為了表達對乳孃和乳山的牽掛和惦念,徐永斌將自己獲得的國家科技進步獎證書捐獻給了乳山市委黨史研究中心。他希望以此告慰乳孃,乳兒徐永斌沒有辜負乳孃對他的疼愛與撫養。

兒在尋娘,養育恩重;娘在盼兒,舐犢情深。

在乳山市委黨史研究中心主任徐華偉工作的檔案室內,600多頁第一手資料集納成冊,此外還有膠東育兒所工作人員及乳兒提供的筆記本、證件、書籍、尋親筆記、照片等文物40多件,和一些乳孃在家中使用過的生產生活用品。

位於乳山市崖子鎮田家村的膠東育兒所舊址,近年來經過修繕,已經成為遠近聞名的紅色教育基地。隨著當地搜尋挖掘工作的有效推進,一份掛在牆上的乳孃和保育員名單,一直在不斷拉長——現已查訪到乳孃信息130人、保育員信息195人。

然而,另一張名單正在不斷縮短。

記者在乳山採訪時獲悉,目前仍在世的乳孃僅剩6人,其中不少常年臥病在床,有的已神志不清。而當年的乳兒們,如今也多在七八十歲的高齡。為了幫助乳孃圓“盼兒之夢”,乳山市正持續開展尋找乳兒的行動。

“乳孃之光”映射民心向背

和平年代的人們,可能很難充分理解膠東乳孃的這份無私和樸實。舞劇《乳孃》的女主角查嬌嬌為了演出來到乳孃家中採風後,才對乳孃們當時的心境有了更加深刻的認識。

“很多乳孃都對我說過這樣的話,‘俺不識字,但能分得清好和壞、善和惡,誰對人民好,俺們就擁護誰’,我想這最質樸的語言,恰恰最能說明,她們為何如此厚待乳兒!”查嬌嬌說。

在馬石山烈士陵園,有一個“馬石山十勇士紀念館”的專題展館讓人印象深刻。

在那場日軍慘絕人寰的包圍掃蕩中,八路軍五旅十三團七連六班的10名年輕戰士,執行完任務途中路過馬石山,看到老百姓身陷絕境,在沒有上級命令的情況下,他們毅然決定放棄歸隊,留下來幫助群眾突圍。他們四闖日寇包圍圈、輪迴拼殺,先後救出了上千名群眾,自己卻長眠在了馬石山上。

人民沒有忘記他們:王殿元、趙亭茂、王文禮、李貴、楊德培、李武齋、宮子藩,以及三位沒有留下姓名的戰士。英雄的名字,英勇的傳奇,掛在馬石山紀念館的牆上,更刻在人民群眾的心中。

讀懂了“馬石山十勇士”,也就更加讀懂了乳孃那顆平凡而偉大的心靈——

人民軍隊對百姓以命相救,“紅色乳孃”對乳兒以命相助。

“乳孃們把‘最後一滴奶留給乳兒吮,最後一口糧留給乳兒吃,最後一件衣留給乳兒穿,最後一絲生機留給乳兒’。正是一個個平凡的乳孃、支前的村民、參軍的群眾,匯聚起眾志成城的磅礴力量,幫助人民軍隊在艱難困苦中走出一條非同尋常的勝利之路。”山東青年政治學院舞蹈學院院長、舞劇《乳孃》導演傅小青說。

今年以來,舞劇《乳孃》在北京、濟南、南昌、大連、威海等多個城市巡演數十場,演出現場觀眾激情澎湃,掌聲如潮……乳山膠東育兒所舊址,參觀瞻仰者絡繹不絕,儘管他們年齡、職業各不相同,但都被乳孃精神打動,許多人都在現場禁不住流淚。一位遊客在留言簿上寫道:“紅色乳孃,是黨和人民群眾生死與共、守望相助的歷史見證,永載史冊,永遠銘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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