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好輪迴,善惡終有報—從邊境逃回國內的老餘的故事

馬桶故事呀 2019-04-05
天道好輪迴,善惡終有報—從邊境逃回國內的老餘的故事

老餘的故事

這是幾年前的一件舊事,關於一個叫老餘的人。

老餘其實不老,我們認識的那天,他剛滿30歲。

那天我去路邊吃串串,桌位滿了,見他一個人坐、點的也不多,我就跟他湊了一桌。

老餘點個頭就算同意了,接著我們就各吃各的。

吃到差不多時,他問老闆多要了一個杯子,給我倒了半杯酒,說:“我今天滿三十,咱倆走一個,這頓我請了。”

我原本不喝酒,但不知怎的就接了杯子,說句哥們生日快樂,仰頭一口悶了,差點沒把自己給嗆死。

老餘樂了,笑道:“你不喝酒的啊,那這面子給大了。”

說完他自己又悶了一杯,然後長長嘆了一口氣。

我們就是這樣認識的,一起吃了頓串串的交情,當晚他喝了很多,接著把車鑰匙塞我手裡,拜託我送他回家,說實話我是拒絕的,因為畢竟剛認識、感覺莫名奇妙,加之自己也喝了半杯,不太安全。

直到他塞了300塊錢在我手裡,正缺錢的我才順水推舟了。

現在想起來,送老餘回家這件事,大概是我最近幾年經歷過最離奇的事情。

天道好輪迴,善惡終有報—從邊境逃回國內的老餘的故事

他家是一個較偏僻的小區,老式單元樓,沒有電梯,樓前車位很少,問清楚他的車位後,我把車開到樓下,卻發現赫然停著一輛黑色奇瑞。

確認過車位沒錯後,正常來講,我應該打電話叫奇瑞車主過來挪車,但喝了那半杯白酒後,我到現在都沒緩過來,頭暈、腦子很沉,只想快些回家洗澡睡覺,再等人挪車的話、誰知道要等多久。

看了一眼副駕的老餘,跟泥一樣軟在座位上,我心想不如就停這了,也不擋別人的道,趕緊送了他回去完事。

於是,我下車拉上他,扶著一路到了三樓,還在樓梯上時,我就覺得不對,看老餘這處境,家裡不像是有女人的,但為何三樓那老舊的防盜門裡,隱約有歡愛聲音傳來?

這單元樓一層只有一戶,除非老餘記錯了樓層,不然這事怎麼都感覺不對。

我跟老餘確認了一遍,是這麼?03棟4單元3樓?

老餘勉強睜眼瞄了一下門牌,點了點頭。

這瞬間我感覺他身體僵硬了許多。

我有些拿不定主意,不知道這門該不該敲,裡面傳出的聲音很明顯,老餘酒意再大也應該聽得見,我咋就攤上這事了呢。

這時,老餘忽然轉身,踉蹌著下樓,我忙扶著他,聽他低聲說了句記錯了、先回車上。

我心裡噶登一下,真記錯了就該去對的地方,回車裡算什麼事?該不會撞著他女人偷人了吧?

這瞬間,我抽自己兩耳光的心都有了,偷懶沒打電話叫人挪車,不然也不至於正好撞上,別最後把人家庭給弄毀了……不過這種女人似乎不要也罷。

正當我胡思亂想時,老餘已經拉開車門坐了進去,看他的神態,彷彿短短時間裡酒就醒了大半。

老餘鐵青著臉,甚至有些猙獰,明顯是耐著性子低聲道:“今晚辛苦你了,先回吧。”

他讓我走,我反而不想走了,不為別的,就怕他衝動之下做出什麼錯事來。

於是我打開另一邊門,也坐了上去,假裝淡定說道:“我也沒啥事,再陪你坐坐,有啥想不開的你和我說,別見外,說開了就好了。”

老餘聽到這,轉頭盯著我,他的眼神有些像野生動物,很銳利也很直接,不給人躲閃的餘地。

他用這眼神看著我,硬生生把我接下來的“天涯何處無芳草”之類的屁話給憋了回去。

老餘說道:“真跟你說了,我怕你扛不住。”

我乾笑兩聲,拍這胸口說沒問題,別看哥們長得清秀,也是混過的,什麼都見過。

老餘就拿出鑰匙塞我手裡,說了句:“那你上去看一眼。”

我猶豫著要不要接這個鑰匙,心想這算什麼事,這種時候輪得到我上去麼?

但是轉念一想,我尋思老餘莫不是想要個臺階下,先讓我去遞個消息?

抱著這個自以為是的念頭,我接了鑰匙,咬牙上樓。

三層樓而已,我感覺足足走了有五分鐘,第二次站在這老舊的防盜門前,裡面傳出的女人聲音依然清晰,我把鑰匙插進鎖孔,轉動,咔嚓一聲,鎖芯彈開的聲音彷彿按下了一個開關,屋裡的女人聲音戛然而止。

我忽然感覺很慌,像是被人當頭潑了一盆涼水,冥冥中似乎有什麼在擋著我,不讓我繼續往前。

就在這個當口,防盜門被人從裡面拉開了,拉得很用力,“嘭”的一聲狠狠撞在牆上。

門一開,一個矮瘦的身影竄了出來,我慌忙往後退去,險些滾下樓梯,矮瘦身影和我擦肩而過,匆忙中我們對視了一眼,他應該是二十出頭的年紀,表情比我還慌、眼睛通紅像是剛剛哭過,整張臉白得像紙,佈滿了豆大的汗珠。

他一隻手扒著欄杆,一隻手死死插在兜裡,如同慌不擇路的耗子,幾步就消失在樓道拐角處,只聽見慌亂而急促的腳步聲越來越遠。

就這點膽子還敢來偷人,我有點鄙夷的想著,既然男的已經跑了,那我就不需要進屋了,看得越多越尷尬。

於是我走到門口,準備把防盜門重新關上,但就在這時,我剛剛平靜一些的心情,再次慌得不行!

我站在老餘家門口,有意無意還是往房裡看了一眼,他家是那種老式的單間,進門就是唯一的一間房,既是客廳又是臥室,正對著門口的客廳一側,是一間廁所一間廚房,門都是打開的,這也就意味著,站在門口我這個位置,一眼就能把他家全部看透。

客廳兼臥室的房子裡乾乾淨淨,沒有什麼雜物,一張床,床邊的窗戶上掛著衣服,全是男人的衣物。

廁所和廚房更是簡單,除了基本的物件,沒有什麼多餘的東西。

這一眼掃過去,我感覺自己像是掉進了冰窟窿裡,他家的女人呢?

幹你X的,女人呢!?

我這人最缺的就是耐心,所有讓我好奇的東西,我都恨不得立刻知曉答案,即便現在頭皮發麻的厲害,我還是爆了一句粗口給自己壯膽,藉著半杯白酒僅剩的那點兒酒意,抬腳往房裡跨了進去。

床底、廁所、廚房、門後,我幾乎是跑著轉了一圈,整個過程都處於一種自己嚇自己的狀態,當我一無所獲的回到門口時,時間可能只過去了四五秒。

“嘭”的一聲,我把門重重關上,似乎是通過這個動作,將自己和那令人發寒的房間隔絕開來,隨後我飛快的下樓,比之前的矮瘦青年也慢不了多少。

女人呢?房裡的女人呢?

走出樓道的前一秒,我滿腦子都還是這個問題,而當我走出樓道後,我特麼的簡直要瘋了!

老餘呢?幹你X的老餘呢!?

車門被拉開了,座椅上空蕩蕩的,老餘不見了,我左右轉了幾圈,小區裡的路燈較暗,視線看不出多遠,但還是讓我發現了一個黑乎乎的物體,正趴在單元樓前不遠的花圃裡。

跑過去,果然是老餘,大腿上被人紮了一刀,血嘩嘩的湧著、跟個小噴泉似的。

大腿上有動脈,運氣不好要是被扎著了,幾乎就是個死字。

隨手抽了老餘的皮帶,死死扎住他大腿根,眼看失血速度大大緩解,我才打電話叫了救護車,整個過程里老餘連眼皮子都沒有抬一下,已經半死不活了。

一天後,老餘才在醫院裡醒了過來,失血嚴重,整個人的狀態跟一塑料袋似的,又虛又脆、飄得慌。

醫生和我說,失血還好,命能保住,但老餘的精神狀態很不好,可能有些極其壓抑的問題,要是平時這問題還不大,但在這個節骨眼上,身子虛精神再一垮,很可能是要命的。

我的第一反應是心想自己倒了什麼黴,為了300塊把自己坑進這麼個事裡頭,又驚又嚇 的一個晚上,比我之前活的二十幾年都要刺激。

得趕緊把自己從這事裡摘出來,又不是什麼過硬的交情,甚至連他全名都不知道,他身上連個身份證都沒有。

於是老餘一醒過來,我就問他家人的聯繫方式,老餘說都死了,我說那總要有個人來照顧你吧,他說肯定活不了的、照顧個啥。

我說了一堆話安慰他,什麼精神振作就沒問題之類,他聽了先是沉默,隨後又用那野生動物一樣的眼神盯著我,雖然這眼神比上次虛弱多了,但還是有些讓人發怵。

老餘問我:“你昨晚進去房裡了?”

我點了點頭。

“那你看見什麼人沒有?除了那個小毛賊以外。”

我搖了搖頭。

昨晚那個矮瘦青年,原來只是個小毛賊,蹲了幾天的點,確認老餘是獨居,就趁他不在家時入室行竊,還機智的把車位給佔了,想著老餘回來肯定得叫自己挪車,實在是萬無一失。

結果碰上我這麼個懶人,他匆忙逃下樓後,又和下車透氣的老餘正面撞上了,老餘本來不知道他跑啥,還沒開口說話,那小毛賊直接一刀子就把老餘給紮了,他自己也沒能跑掉,沒多久就被保安揪了送公安局,該走的程序都走完了,就看老餘這邊最終是個什麼程度的傷勢。

而現在老餘問我的這個問題,房裡有啥?

我清楚查看過了,空無一人。

病房裡一時間變得很壓抑,老餘呆呆躺著,又恢復到毫無生機的樣子,我則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心裡發寒得厲害。

然後老餘跟我講了一個故事,他自己的故事。

天道好輪迴,善惡終有報—從邊境逃回國內的老餘的故事

老餘的命很苦。

7歲被人拐離家鄉,裝進一輛麵包車裡,顛沛流離了一個多月,吃住都在車上,輾轉好幾個地方,最後到了蒙白,被2萬塊錢賣了出去。

2萬塊錢,7歲的男娃,買賣雙方都不太痛快,人販子覺得好歹是個男娃,2萬塊錢忒賤。

買方覺得年紀太大,很難養熟,而且小崽子的眼神太冷靜,要不是個傻子、要不就是個狼崽子,肯給2萬已經是大出血了。

老餘就在這兒紮了根。

蒙白是個很複雜的地方,地處西南邊境,嚴格來講已經是境外了,流動人口極多,且魚龍混雜。

買下老餘的,是一個貨真價實的老惡棍,年輕時與人動手被傷了命根子, 絕了後,吃喝嫖賭一輩子,現今50多歲年紀,開著一家髮廊,生活水平倒不錯,單從這個角度來看,老餘似乎是因禍得了福,原本的家裡飽一頓餓一頓都是常事。

但事情遠遠沒有這麼簡單。

老惡棍的髮廊只是個幌子,背後做的是皮肉生意,甚至皮肉生意都做得極為惡毒,經常從國外拐騙婦女進來,一段時間後再轉手賣往國內偏遠的山區。

老餘從七歲起跟著老惡棍,到二十多歲時,已經是行家裡手了。

那天,有一批姑娘被帶了過來,年紀小的可能只有十四五歲,大些的也就十八九歲,放在國內來講,正是無憂無慮的豆蔻年華,但在她們身處的環境裡,年輕卻像是一種罪過、長得漂亮更是罪孽深重。

老惡棍已經不大管這些事了,沉迷於自我麻醉中,由老餘代替他接收“貨物”,他只用看一眼,就能將這些人的來歷都猜個大概。

長得高而瘦、喜歡抱團的,往往是越南人,黑而矮、眼神要強的,緬甸人的可能性較大,這批人裡面,老餘隻猜錯了一個人的來歷,她叫阿猜。

阿猜是最值錢的那一個,不僅長相出眾,眼神也特別的清澈鎮定,老餘以為她來自緬甸,後面才知道她是柬埔寨人。

這批姑娘來了以後,起初一切都很順利,她們的第一夜往往被高價賣出,但也有極個別的時候,老惡棍心血來潮,會舍了那份錢不賺,把這件事交給老餘來做。

他自己則抱著水煙筒,坐在旁邊抽著煙,看完整個過程。

那一晚,老餘全程都覺得彆扭,因為阿猜不哭也不反抗,只是從頭到尾一直盯著他,像要把他烙進腦子裡一樣。

完事後,老餘送阿猜去住的地方,一般要再關個一兩週磨一磨,才敢放出來做生意,這時阿猜對老餘說:“按我們的規矩,你就是我丈夫了,我認。”

老餘並不驚訝她會漢語,在邊境討生活的,漢語算是通用語。

老餘隻覺得這個阿猜是不是傻,講的是什麼鬼話,於是老餘說:“照這樣算,我得有七八個老婆了,你不介意?”

阿猜鄭重的點著頭:“不介意,這很正常,我們都是女人守規矩,男人管女人。”

老餘把她推進房裡,準備鎖門:“女人守規矩是什麼意思?”

阿猜說:“只能有一個男人,不然就要去死,死了也是你的鬼。”

老餘盯著她,阿猜也不後退,迎著他的眼神。

老餘問她:“我認麼?”

阿猜說:“不認也得認。”

老餘冷笑一聲,嘭的把門給關上。

半個月後,阿猜被放出來做生意,老餘在門外守著聽動靜,這是規矩,一般要聽一段時間,確認安穩了才行。

第一天時,阿猜劇烈的反抗,哭喊掙扎死去活來,被老餘狠狠的揍了一頓,老餘揍她時,她就不吭聲,只是盯著老餘,眼神裡的恨意很明顯,揍完了,別人一碰她,她又鬧得很凶,於是老餘繼續揍。

到後面,阿猜就不鬧了,反而非常配合,每次做完活,阿猜走出來,還會問老餘:“你就喜歡聽這個,是嗎?”

老餘不理她,只是確認上了正軌後,就選擇不再聽門。

但他第一次沒去看著,阿猜那邊就出事了,不知她從哪裡弄了一把剪刀,先是扎死了客人,隨後紮了老惡棍一剪子,當老餘帶著棍子趕來時,阿猜把剪刀朝向了她自己的心口,這是老餘第一次見到阿猜哭,也是最後一次聽見阿猜說話:“你是我丈夫,我認。”

鬧出兩條人命,老惡棍也抗不住事,老餘選擇帶上錢跑,一個人跑。

輾轉穿越邊境,回到國內,發現老家人都沒了,渾渾噩噩幾年過來,最後在夜宵攤上遇見了我,然後躺在了這間病房裡。

說完這些,老餘忽然撐著身體坐了起來,我沒過去扶他,因為心裡對他的觀感有了變化,變得很噁心、不願靠近他。

老餘也沒有讓我靠近的意思,自己扶著牆挪到窗邊,打開窗戶,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轉身看著我,表情忽然很誇張的、張大了嘴道:“她沒說錯,這幾年,她一直都跟著我。”

我實在呆不下去了,就說我要先走,接著打開門出了病房,頭也不回的進了電梯。

老餘的病房在九樓,電梯很快到了一樓,走出大門的那一刻,我覺得整個人都清新了許多,老餘是誰、做過什麼、他接下來怎麼辦,本來就和我沒有半毛錢關係,我只想立刻遠離他,越遠越好。

我幾乎是用小跑著的速度離開住院大樓,當我走出去十幾米時,旁邊忽然有人尖叫起來,接著就聽見一聲悶響,一個人從高空落下,狠狠的摔在水泥地上,抽都沒抽動一下。

老餘就這樣自我結束了,而我,彷彿有一瞬間的錯覺,彷彿那老舊防盜門裡傳出的女聲,又在我腦中響了那麼片刻。

………………

(我是李敗七(本想取名李拜天的,一聽就是週末,心情好啊,可惜被人給佔了),喜歡講故事,希望你喜歡聽,專注來源於生活的事例、再寫出來分享給大家,喜歡的朋友可以點關注,我會持續更新,也歡迎大家多多評論,交流看法交個朋友,謝謝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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