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祕晉國君位之爭:重耳將君位禮讓兄弟?他讓出去的其實是個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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揭祕晉國君位之爭:重耳將君位禮讓兄弟?他讓出去的其實是個坑


本期話題公元前651年九月晉獻公薨逝,晉國隨即出現了巨大的權力真空。流亡公子重耳和夷吾為爭奪新君之位展開了激烈的角逐。重耳聽從舅父狐偃的建議,拒絕回國即位的邀請,而夷吾則在大夫郄芮的策劃下捷足先登。為何原本領先的重耳要主動放棄競爭?即位後的夷吾又會遭遇怎樣棘手的麻煩呢?


揭祕晉國君位之爭:重耳將君位禮讓兄弟?他讓出去的其實是個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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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前651年九月,晉獻公薨逝。隨即,中大夫裡克發動政變誅殺驪姬與奚齊,晉國的各方勢力由此迅速展開了新一輪的君位角逐。

這一回合的角逐複雜到什麼程度?甚至連《史記》的作者司馬遷對其中的許多細節都不甚了了。

關於這件事,司馬遷在《晉世家》中寫道:

(獻公)於是遂屬奚齊於荀息。荀息為相,主國政。秋九月,獻公卒。裡克、邳鄭欲內重耳,以三公子之徒作亂,謂荀息曰:“三怨將起,秦、晉輔之,子將何如?”荀息曰:“吾不可負先君言。”十月,裡克殺奚齊於喪次,獻公未葬也。荀息將死之,或曰“不如立奚齊弟悼子而傅之”,荀息立悼子而葬獻公。十一月,裡克弒悼子於朝,荀息死之。——《史記·晉世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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裡克究竟依靠什麼人發動了政變?

司馬遷說是“三公子之徒”,也就是故太子申生和兩位公子重耳、夷吾的私屬勢力。這個結論的依據出自《國語》。《國語·晉語二》記載裡克在政變之前同兩位大夫荀息、丕鄭緊急磋商,向他們二位詢問了同樣一個問題:

“三公子之徒將殺孺子,子將何如?”——《國語·晉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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裡克聲稱三位公子的屬下對少主奚齊怨毒至深,誓要將當初驪姬迫害三公子的仇恨報復在奚齊身上。

但從事件的後續發展看,三公子之徒並未參與政變,裡克也沒有那麼大的政治能量,將三位公子的私屬勢力統統整合到他的手中。政變其實是裡克聯合晉獻公的近衛軍首領七輿大夫發動的。在政變前打出“三公子之徒”的旗號就是虛張聲勢,裡克想藉此訛詐荀息和丕鄭,裹挾他們參與政變。

但讓裡克始料不及的是,荀息和丕鄭都沒有走他畫出的那條道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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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為晉獻公欽點的顧命大臣,荀息面對裡克的恫嚇無所畏懼,表示將忠實地執行晉獻公的遺命,與少主奚齊共存亡。

於是手握兵權的裡克一刀抹了荀息的脖子,讓他與奚齊殉了葬。荀息要做忠臣或許並不出乎裡克的預料,但丕鄭攛掇裡克作“曹操”可著實嚇他了一跳。

丕鄭說:

“夫國士之所圖,無不遂也。我為子行之。子帥七輿大夫以待我。我使狄以動之,援秦以搖之。立其薄者可以得重賂,厚者可使無入。國,誰之國也!”

——《國語·晉語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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丕鄭的意思是,政變後只有扶立一位弱勢的晉君,他和裡克才能攫取最大的政治利益。照這樣算來,公子重耳的背後有狄人的勢力支持,而公子夷吾則可能與西鄰秦國達成了某種政治默契,二位公子都太強勢,必須將他們拒於國門之外。

按照丕鄭的計劃,裡克將聯合七輿大夫以近衛軍控制住國內的政局,而他則出使戎狄與秦國,爭取通過外交談判說服這兩方勢力放棄對重耳、夷吾的支持。解除二公子的威脅之後,再從獻公九子中另擇一位弱勢公子立為國君。

如此一來,“國者,誰之國也”——明面兒上還是姬姓當家的晉國私下裡就是裡克和他丕鄭說了算了。丕鄭的野心太大,他就差沒公開喊出“王侯將相,寧有種乎”的造反口號了。他的提議剛一出口就遭到了裡克的否決,原因不為別的,裡克的實力撐不起這麼大的政治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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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裡克與丕鄭商量新君人選的同時,朝廷中另一派親近公子夷吾的勢力——大夫呂甥與郄稱也迅速行動了起來。

他們向夷吾傳話說:

“子厚賂秦人以求入,吾主子。”——《國語·晉語二》


此時的夷吾為躲避驪姬之禍,逃到了樑國。來此之前,大夫郄芮指點夷吾:

“樑近於秦,秦親吾君。吾君老矣,子往,驪姬懼,必援於秦。以吾存也,且必告悔,是吾免也。”——《國語·晉語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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樑國地近於秦,而此時主政秦國的秦穆公正是晉獻公的女婿,故太子申生的妹夫。夷吾一旦逃亡樑國,擺出一副要與秦國連手的架勢,驪姬勢必生畏,不得不赦免夷吾以尋求秦國的諒解。

果然,在夷吾抵達樑國的第二年,驪姬命奄楚給他送來了一隻玉環——古時候的官場慣例,一個官員犯了事兒,待罪於邊境,聽候朝廷的處理決定。朝廷如果授他一隻環,那意思便是“還”,罪已赦免,他可以回國都去了;如果授他一隻玦,那便是“決”,君臣決裂,他將遭到無情的懲罰。

驪姬送來玉環說明夷吾可能已經成功地搭上了秦國這條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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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驪姬、奚齊已死,呂甥與郄稱一面催促夷吾儘快爭取秦國的明確支持,一面遍告朝臣:

君死自立則不敢,久則恐諸侯之謀。徑召君於外也,則民各有心,恐厚亂,盍請君於秦乎?”——《國語·晉語二》


呂甥與郄稱宣稱,獻公屍骨未寒,為臣者萬不可有自立篡國之心。這話似乎就是針對丕鄭的野心膨脹而提出的強硬警告。二位大夫建議作速確立新君,以免諸侯覬覦,趁虛而入。

至於新君人選呢?呂、郄說這就要看既是強鄰又是姻親的秦穆公怎麼表態了——眼下夷吾是晉國各派系中與秦國接觸最早最頻密的,他當然最有可能博得秦穆公的力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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夷吾內結呂、郄為謀主,外攀秦國為奧援,這對裡克構成了巨大的壓力。假設此時裡克誤信丕鄭之計,做起“挾天子以令諸侯”的大夢,那他在朝中勢必遭遇呂甥與郄稱的激烈抵抗,而丕鄭出使秦國恐怕也很難說服秦穆公放棄與夷吾的合作,轉而支持裡克篡權做賊。

對裡克和丕鄭來說,此刻務實的態度不是去奢求主宰晉國,而是要設法保住自己在新朝的一席之地。

因為夷吾的問鼎之勢已是咄咄逼人,倘若他真在秦穆公與呂、郄大夫的裡應外合之下成功上位,那就意味著裡克與丕鄭在新朝的權力結構中幾乎無可避免地會被邊緣化。要戀權固位,裡克只剩下唯一的選擇:主動擁立公子重耳返國繼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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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讓裡剋意想不到的是,派去戎狄的使者傳回消息,重耳婉拒了回國的邀請,表示不能勝任國君之重。

寄人籬下與九五稱尊哪一條路更誘人?答案一目瞭然。其實重耳甫一接到裡克的邀請,他的選擇也是後者。但當他興奮地告訴舅父狐偃“裡克欲納我”的時候,狐偃卻當頭澆了他一瓢涼水。狐偃說:

夫堅樹在始,始不固本,終必槁落。夫長國者,唯知哀樂喜怒之節,是以導民。不哀喪而求國,難;因亂以入,殆,以喪得國,則必樂喪,樂喪必哀生。因亂以入,則必喜亂,喜亂必怠德。是哀樂喜怒之節易也,何以導民?民不我導,誰長?”

——《國語·晉語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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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成就一番偉大的事業,一定要在發軔之初夯實基礎。只有根深蒂固,才能枝繁葉茂。

那什麼是事業的基礎呢?《三國演義》裡的劉備說過,“舉大事者必以人為本”:廣樹恩德、爭取民心就是基礎,它要比跨州連郡、萬馬千軍來得更為重要

所以陶謙讓徐州與劉備,他推辭;諸葛亮勸劉備速取荊州,他又辭;龐統勸劉備突襲益州,他再辭。這個到了46歲高齡還上無片瓦、下無立錐的男人最終靠自己苦心經營的仁義之名、人和之勢踐祚九五,與曹、孫兩家鼎足而立。

對眼下的重耳來說,裡克給他準備的這張龍椅便是“益州”。對取益州這件事,劉備曾說:

“今與吾水火相敵者,曹操也。摷以急,吾以寬;摷以暴,吾以仁;摷以譎,吾以忠:每與操相反,事乃可成。若以小利而失信義於天下,吾不忍也。”——《三國演義·龐士元議取西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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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偃警告重耳,此時如果倉促返國,你很有可能就要失信於天下!雖然當初為了躲避驪姬的迫害,逃竄到夷狄之地是情非得已。但畢竟你因此背上了背叛君父、背叛祖國的罪名。

雖然獻公、驪姬已經相繼離世,人身安全可以無憂,但叛國之罪並未洗刷乾淨。如果你重耳在這個時候頂著叛國者的罵名趁著先君大喪之際返國奪權,滿朝文武將會怎麼看你?天下諸侯又會怎麼看你呢?

於是乎,雖然心有不甘,重耳還是照著狐偃的意思推卻了裡克的邀請:

“子惠顧亡人重耳,父生不得供備灑掃之臣,死又不敢蒞喪以重其罪,且辱大夫,敢辭。夫固國者,在親眾而善鄰,在因民而順之。茍眾所利,鄰國所立,大夫其從之。重耳不敢違。”——《國語·晉語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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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廂,重耳拒絕了裡克,而在那廂,同樣叛逃國外的夷吾可是迫不及待地要收拾行囊回國繼位去了。

因為他的謀主郄芮告訴他,天下事論勢不論理,認錢不認人。為了說服裡克與丕鄭放棄重耳,支持自己,夷吾向他們許諾,倘若繼承大統,將封贈裡克汾陽之田百萬,封贈丕鄭負蔡之田七十萬

裡克、丕鄭不過擔心自己在新朝地位不保,現在夷吾既然主動釋放善意,還附送大禮,二位大夫自然樂得順水推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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裡克、丕鄭易於說服,但秦穆公就大不相同了。穆公之所以這麼積極地摻和晉國的新君之選,目的是要為秦國東進中原的宏圖遠略掃清障礙,光靠錢是肯定砸不動他的。

為了打動秦穆公,夷吾可是咬了牙,下了血本了:他向秦穆公許諾,只要秦國發兵,助他回國登基,他就把黃河西岸的八座晉國城池全部割讓給秦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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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西八城的歸屬不但影響到秦國的東進戰略,同時也事關秦國的國防安全,(關於這一點,可以參見舊文《秦穆公究竟算不算春秋五霸之一?》),這是一筆秦穆公無法拒絕的交易。

最終,正是河西八城這個價碼換來了秦國的合作。在秦軍的護衛下,夷吾回國即位,成為了晉國的新君——晉惠公。

夷吾成功地登上了晉君的高位,但他真正的麻煩才剛剛開始:當初急功近利,不計後果地向裡克、丕鄭和秦穆公開出了三張大額支票,現在債主們紛紛上門要求兌現了,“資不抵債”的晉惠公夷吾該怎麼應付呢?

參考文獻:

楊伯峻《春秋左傳注》

瀧川資言《史記會注考證》

徐元誥《國語集解》

李尚師、李孟存《晉國史》

本文系小書房1538(XSF1538)的晉公子原創。已簽約維權騎士,對原創版權進行保護,侵權必究!如需轉載,請聯繫授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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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字|晉公子

排版|奶油小肚肚

圖片|網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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