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讀《金瓶梅》系列第64篇

轉眼已到正月初四，西門慶和吳月娘各自正忙著串門，孟玉樓和潘金蓮卻在李瓶兒房裡下棋賭錢。三人下了三盤棋，唯獨李瓶兒輸了五錢，約摺合一百元錢。潘金蓮讓繡春把來興叫來後，吩咐來興去買一罈金華酒、一個豬頭和四隻豬蹄子，然後再讓來旺的媳婦宋蕙蓮做好後送到孟玉樓的房中。孟玉樓建議潘金蓮，讓宋慧蓮用食盒送到李瓶兒的房中，她擔心被李嬌兒和孫雪娥知道後不好抉擇。

《內人雙陸圖》

此外，她還詢問吳月娘不在家該怎麼辦，潘金蓮回覆說送一份到她房裡就行了。心思縝密的孟玉樓考慮周全，即使事後被嬌兒和孫雪娥告狀，吳月娘因沾了光到時候自會替她們辯解。若是再多想一層，吃飯的地點是在李瓶兒的房中，身為東道主的李瓶兒必將會被首先推到風火口，而孟玉樓和潘金蓮卻可以進退自如。正所謂“辦酒容易請客難，請客容易款客難”，相比之下，潘金蓮倒是單純。

來興把買到的食材送到廚房後，向宋慧蓮準確而又客氣地傳達了潘金蓮的要求。宋慧蓮和玉簫正在嗑著瓜子，她聽後顯得非常不情願，直言自己沒有空，還要給吳月娘納鞋，並質問為什麼偏要點名讓她做？來興沒有直接回應，只是說“你燒不燒隨你”，然後就去忙他的事情去了。玉簫勸宋慧蓮趕快去做，讓她別去惹潘金蓮。宋慧蓮笑而不解，她納悶的是潘金蓮怎麼就知道她會燒豬頭的本領？

被潘金蓮捏住把柄的宋慧蓮自然知道分寸，只是她不想被家僕呼來喊去的，可惜她終究也是個家僕，而不是登堂入室的妻妾。西門慶的四房孫雪娥尚在廚房，何況僅僅是個姘婦呢？於是，宋慧蓮起身開始幹活。她先把豬頭和豬蹄剃刷乾淨放入鍋內，後用“一大碗油醬，並茴香大料”攪拌均勻，又舀了一鍋水，並上下扣定“錫古子”，隨後在灶內點起一根長柴禾，不到兩個小時便色香味俱全。

宋慧蓮把皮脫肉化的豬頭和豬蹄盛在大冰盤裡，連同姜蒜等調味品的碟子，用方盒拿到李瓶兒房中後告退。孟玉樓先挑揀了一大盤子齊整的豬頭和豬蹄，連同一壺金華酒，讓丫頭送到吳月娘房中去了。孟玉樓、潘金蓮和李瓶兒正在享受著皮脫肉化的美味，只見宋慧蓮笑嘻嘻地過來詢問豬頭的味道如何。大家都誇讚宋慧蓮的廚藝高超，燒得稀爛又好吃。宋慧蓮解釋說，其實一根柴禾也用不了。

西門大院的籠中鳥

孟玉樓讓繡春拿個大杯給宋慧蓮倒酒，李瓶兒趁機盛了一碟豬頭肉讓她嚐嚐。宋慧蓮說她知道大家不吃鹹，就沒敢多加醬，並表示下次再燒時會謹記大家的口味。宋慧蓮又磕了三個頭以示謝恩後，才在桌頭旁邊站著開始喝酒。吳月娘回家後，小妾們都來到房中問好，小玉拿出醬燒豬頭給她看。吳月娘認為輪流治席強如賭錢請客，並詢問她的主意可好，眾人皆紛紛響應，唯獨孫雪娥沉默不語。

吳月娘定在初五，李嬌兒定在初六，孟玉樓定在初七，潘金蓮定在初八，李瓶兒定在初十。因初九是潘金蓮的生日，故李瓶兒往後挪了一天，吳月娘沒有強迫孫雪娥參與。六場家宴雖排得滿滿的，但作者只詳細描述了李瓶兒籌備的宴席，可見詳略得當，頗見章法。西門大院的妻妾就像籠中鳥，輕易不得出門，只好在家圖樂子，可惜有限的資源又讓置身其中的人紛紛選擇了無休止的勾心鬥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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