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垣印記」亦餘心之所善兮,雖九死其猶未悔——記原張家口市委書記葛啟

經濟 農村 三農 農民 方誌張垣 2017-04-05
「張垣印記」亦餘心之所善兮,雖九死其猶未悔——記原張家口市委書記葛啟

張 垣 印 記

編者按

1956年4月5日,葛啟任張家口市委書記。葛啟同志從1943年調到平北工作始,直到1977年離開,在張家口這塊土地上奮鬥近四十年,把最珍貴年華奉獻給了張家口人民,同時與張家口的幹部、人民建立了深厚的感情,直到晚年,仍時時牽掛著張家口經濟發展和人民生活水平的提高。葛老總是滿懷深情地說:“我愛張家口的山、張家口的水,更懷念張家口的人民。” 今天向大家介紹原張家口市委書記葛啟。

「張垣印記」亦餘心之所善兮,雖九死其猶未悔——記原張家口市委書記葛啟

記原張家口市委書記葛啟

葛啟(1913.12—2003.04)原名葛善舉。望都縣人。中共黨員。民國十八年(1929),葛啟考入河北省立正定師範學校,在校期間即接受進步思想,民國十九年(1930)12月因參加學潮驅趕反動校長受到迫害,民國二十五年(1936)8月畢業後在望都縣第一高小任教。民國二十六年“七七”事變後,毅然投身抗日。民國二十七年(1938)1月參加革命,受唐縣黨組織委派任望都縣路西區自衛會主任,4月任望都縣人民政府教育科長、祕書。民國二十八年(1939)6月任完縣(順平縣)人民政府敵工科長、教育科長、祕書。民國二十九年(1940)10月任完縣(順平縣)公安局局長。民國三十一年(1942)1月任阜平縣公安局局長,5月任雁北專署公安督察員,民國三十二年(1943)5月任平北專署公安科長、社會部長,1947年1月任察東專署專員、冀察專署專員,1949年2月任張家口市公安局局長,1951年11月後任張家口市委副書記兼公安局局長、市委第三書記、第二書記、第一書記。1955年2月至1959年7月任政協張家口市第一屆委員會主席。1959年4月任張家口地委第一書記、市委第一書記。1959年9月被錯誤定為右傾機會主義分子,受到撤職處分。1960年4月任保定電影膠片廠副廠長,1961年12月任保定地委書記處書記,1962年6月甄別平反後任張家口地委第一書記。1964年被錯誤定為“胡、葛、解反黨集團”成員。“文化大革命”中受到不公正待遇。1978年6月後任滄州市委常委、市革委會副主任、滄州地委常委、副專員,1979年3月任滄州地委書記,1979年9月任河北省革委會副主任、省政法領導小組副組長,1980年1月至1985年6月任河北省人大常委會副主任、黨組副書記、省委政法委副書記。1985年10月離休。

「張垣印記」亦餘心之所善兮,雖九死其猶未悔——記原張家口市委書記葛啟

記原張家口市委書記葛啟

在社會主義建設時期,葛啟始終堅持實事求是,堅決反對虛報浮誇;始終堅持群眾路線,深入調查研究。

1958年,在全面展開“大躍進”運動的形勢下,葛啟作為中共張家口地(市)委第一書記,積極參與和領導了“人民公社化”“大躍進”運動,決心率領人民群眾奪取更大戰果。但在實踐中,他很快發現了普遍存在的脫離實際的做法。在當時“氣可鼓而不可洩”的情勢下,他有許多擔心和憂慮。考慮怎樣讓幹部鼓足幹勁又能實事求是。一天他碰到全國文聯下放到涿鹿縣勞動鍛鍊的作家黃秋耘(臨時調到《張家口日報》工作),對放“衛星”提出質疑:“報上登的那些高產典型都是真的嘛?”

黃秋耘一怔,說:“畝產幾千斤、上萬斤糧食不可信,但報紙是黨委的喉舌,不跟形式怎麼行啊!”黃秋耘接著向葛啟反應:“許多勞動力都去大鍊鋼鐵、上山找礦,莊家黴爛在了地裡。”

葛啟說:“這樣搞下去,豐產不豐收,下一年青黃不接,春荒的日子是不好渡過的。”黃秋耘感覺到向葛啟這樣務實的領導同志不是很多。多年後,黃秋耘在《風雨人生》一書中寫道:葛啟書記是個腳踏在地上實事求是的務實派。

「張垣印記」亦餘心之所善兮,雖九死其猶未悔——記原張家口市委書記葛啟

記原張家口市委書記葛啟

葛啟所關注的問題,黨中央、毛主席也已察覺並著手糾正。不久,中央召開鄭州會議、上海會議、八屆七中全會作出決策,要求實事求是,從實際出發,糾正浮誇假報風。接到會議精神後,葛啟感到有了糾正浮誇風的依據和辦法,親自動手為《張家口日報》和地委理論刊物《大海陀》寫社論,召開縣區委書記會議貫徹會議精神,對幹部進行實事求是,從實際出發的辯證唯物主義教育,並在實際工作中採取切實可行的措施,推動生產力的恢復和發展。一是集中討論整頓人民公社問題,實行兩級核算、四級管理、兩級包產;二是下發了《對農村人民公社十大具體問題的規定》,對自留地、養豬、養雞等家庭副業有所放寬,允許農民利用休息時間經營等;三是提出入食堂自願,農民可以從食堂打糧食回家等;四是在分配上貫徹多勞多得,超過包產指標的可按原定包產獎勵辦法獎勵;五是平調社員的財物退賠,原物在的退原物,原物不在的可折價歸還,一次還不起的可分期償還。所有這些措施都是中央制定的政策結合張家口實際情況的具體化。目的在於發展生產力,讓人民過上吃飽穿暖的好日子。這是當時人們渴望達到的最低要求。

遺憾的是,這些措施還沒來得及在基層落實,葛啟就在1959年8月召開的省委一屆八次會議上,受到嚴厲批判。理由是他為地委報紙、刊物上寫的社論和在張北縣委擴大會、五級幹部會、市中級幹部培訓班、人代會、宣傳工作會議上的講話是錯誤的。省委在會議結論中說:“從今年1月開始,葛啟對黨的總路線、大躍進、人民公社化連續地、越來越猖狂地進攻,攻擊省委直到中央的領導。”會議作出《關於葛啟同志右傾機會主義錯誤的決議》,免去中共張家口市委第一書記的職務。

雖然蒙受不白之冤,但葛啟絲毫沒有改變對黨、對毛主席、對社會主義祖國的感情,也絲毫沒有放鬆對如何儘快發展農村生產力的苦苦思索。在任保定膠片廠籌建處副主任的二年半時間內,他還反覆研讀了毛主席的《反對本本主義》一文。堅定地認為自己實事求是,從實際出發研究問題的思想作風沒有錯。

「張垣印記」亦餘心之所善兮,雖九死其猶未悔——記原張家口市委書記葛啟

記原張家口市委書記葛啟

1962年4月,河北省委根據中央七千人大會精神,為錯誤處理的幹部進行甄別平反,撤銷了《關於葛啟同志右傾機會主義錯誤的決議》,恢復其名譽和職務。葛啟回到張家口重新擔任地委第一書記,繼續探索恢復發展農村生產力的工作。當時面對的實際情況仍然是:農村生產力發展緩慢和農民生活極度困難。

他首先來到當時生產上問題較多,農民生活極度困難的蔚縣。縣委領導向他彙報,糧食生產從1958年的1.84億斤下降到1960年的1.078億斤,人均口糧只有日均7兩原糧,當時執行16兩制,7兩隻等於10兩制的4.37兩。葛啟問,造成糧食大幅度減產的原因是什麼?縣委領導說:主要是搞一大二公、窮過渡、刮共產風、搞浮誇假報、高徵購等挫傷了群眾生產積極性,破壞了生產力。談到教訓時,縣委負責人說:“哪裡‘五風’颳得大,哪裡死人多。有的公社月死亡人口率高達7.64%,一般也在6.32%、4.74%,而一些‘五風’小的地方人口死亡率只有1.54―0.91%。”

葛啟又來到蔚縣常寧公社。公社書記彙報情況說:“全公社總耕地19229畝,有白茬地10200畝。4個行政村,8個大隊,59個生產隊,1154戶,3433人,男女整半勞力1536人。牲畜189頭,膘情好的47頭,膘情不好但能使役的61頭,不能使役的81頭,佔43%。東溝一隊1頭牲畜也沒有,4個生產隊只有一頭牲畜,很瘦弱。有母驢11頭,母牛18條,瘦弱不發情。”說到群眾生活,公社書記說:“1961年實產糧食400679市斤,每畝平均25.3斤,留籽種138658斤,飼料42050斤,口糧219971斤,每人平均64斤,每日平均0.135斤,其中小莊最多,日均0.41斤。司街最少,日均只有半兩。去年秋收一結束,即有24個生產隊群眾沒糧吃,現在是7月半,到9月15日接上新糧,每人每日以5兩計,需要糧食102990斤,現存口糧42987.2斤,勞動補助糧29872斤,還缺3013008斤。事實上每人每天5兩不夠吃,群眾只有破產渡荒,已拿出12000件物品換糧食。東溝大隊115戶,已有105戶變賣一空。”

聽完公社書記的彙報,葛啟趁午後休息時間和地委書記處書記張何明,祕書長亢傑到村中去看情況,看到一個30多歲的婦女在推碾子,碾盤上只有一斤多點糧食,連碾盤也沒鋪滿,要軋成面回去喝糊糊。他們又到了一戶農民家裡,一家人正在吃飯,鍋裡全是南瓜條,一點糧食也沒有。他心裡一陣酸楚,農民生活確實困難到了極點,手裡要真有糧食,何至於此呢!

在討論解決面臨的困難時,他根據一路調查看到的問題,提出了“集體所有,統一經營,統一分配,定產到地,責任到人,超產獎勵(歸己)”二十四字生產責任制。而群眾堅持要求“包產到戶”,認為“交了國家的,留下集體的,剩下都是自己的”,簡單明瞭,省掉了中間環節,不用算賬。葛啟從實際出發,毅然同意常寧公社群眾實行“包產到戶”。後來,他通過蹲點調查研究,又在懷安縣沙家屯試行農民“操心田”,是另一種形式的生產責任制。

「張垣印記」亦餘心之所善兮,雖九死其猶未悔——記原張家口市委書記葛啟

記原張家口市委書記葛啟

1964年,葛啟被錯誤定為“胡、葛、解反黨集團”,再一次被撤銷地委第一書記職務,作為普通的“四清”工作隊員到農村參加“四清”。他沒有因此而痛苦,反而覺得欣慰。原因是又能夠和農民在一起,調查瞭解農村情況,更好地研究農村生產力發展變化。不久,“文化大革命”開始了,對他的罪名又進一步升級,叫做什麼“反革命修正主義集團”“無產階級專政最危險的敵人”“不共戴天的敵人”。由人押解到地直各單位和各縣鄉、村輪番進行批鬥。雖然失去了“人生自由”,但他還是利用接受批判的機會,把聽基層幹部和農民批判發言作為一種特殊的調查研究方式,側重瞭解農村經濟和生產力發展狀況以及農民生活貧困程度。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他們暗中同情葛啟、保護葛啟。有一次,他在蔚縣接受批判時,一個農民把自己坐著的小板凳放在他的屁股底下。當太陽升高時,又有人把草帽給他戴在頭上。吃飯時,一個農民把葛啟叫到家裡吃聘閨女的油炸糕熬豆腐。還有一次,在赤城縣一個村裡,專案組擺好了幾個長條板凳,準備讓葛啟等人站到上面接受批鬥。老鄉們紛紛把板凳拿走,說怎麼能給這些走資派坐呢,還是我們坐著放心。

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之後,中共河北省委第二次為葛啟平反,指出:“根本不存在胡開明、葛啟為首的右傾機會主義陰謀集團,胡葛解反革命修正主義集團和走資本主義道路等問題。”中共張家口地委也宣佈:“所謂胡葛解問題,是張家口地區最大的冤案,堅決予以平反,強加的一切汙衊不實之詞,一律推倒。”

「張垣印記」亦餘心之所善兮,雖九死其猶未悔——記原張家口市委書記葛啟

記原張家口市委書記葛啟

葛啟在兩次任張家口地、市委書記期間,都全身心地集中在探索研究發展當地生產力,儘快改變張家口的落後面貌,改善人民生活上面,把珍貴年華奉獻給了張家口人民,與張家口的幹部、人民建立了深厚的感情,直到晚年,仍時時牽掛著張家口經濟發展和人民生活水平的提高。

1998年夏末秋初,他再一次回到他魂牽夢縈的張家口,常寧鄉仍然是談話的一個重點。人們告訴他常寧發生了巨大變化。這個鄉1981年生產責任制實行之初,糧食總產量即達到421萬斤,等於1961年的21倍多,總收入161萬元,比1981年增加61%,人均收入增加52.4%。九十年代發展更快,1996年社會總產值2918萬元,糧食總產量490萬斤,油料54.6萬公斤,人均純收入2488元。常寧變了,蔚縣全縣也發生了巨大變化,從根本上改變了六十年代、七十年代的貧困狀況。1997年工農業總產值22.58億元,是1978年7.2倍,財政收入8705萬元,是1978年的12倍。

葛啟對張家口人民和這片熱土有著太深、太濃的愛,正如他在一篇文章中寫的那樣:“我1943年調到平北工作,直到1977年離開張家口,近四十年的風風雨雨、坎坎坷坷,鍛鑄了我對張家口人民及張家口山山水水的深厚感情。我雖然離開張家口十多年了,可心裡仍時時地想著她,願意時常去看看她,也確實忘不了她。每當我聽到或看到張家口受災,就憂心如焚,也為她的每一個進步和變化而感到由衷地喜悅和欣慰。”

(本文摘選自《張家口市志》,蒲遊江《葛啟與張家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