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婕妤：先帝婕妤—新帝保母—被廢出宮

本文系時拾史事獨家原創稿件，未經授權嚴禁轉載/作者：噠噠的馬蹄

書接上文：

姬揔持：從罪臣家屬到周國夫人的一生

如果說姬揔持是因為極力維持與武則天的良好關係而平安度過一生，並且死後極盡哀榮的話。那麼，高宗的另一個保母薛婕妤便是一個完全相反的例子，武則天再次入宮以後，她便一直在與武則天鬥法，但最終惜敗於武則天手下，被武則天驅逐出宮，軟禁在唐高祖的別廟靜安宮至死。

薛婕妤，河東汾陰人，出身於官宦貴族之家。她的祖父是北齊中書侍郎薛孝通，曾著有文集八十卷，但已經失傳。她的父親是隋朝襄州總管、臨河公薛道衡，是隋代著名文士。傳說薛道衡本人因為“空梁落燕泥”這一句詩而引起隋煬帝的嫉妒，最終招致殺身之禍。據說在薛道衡臨刑時，煬帝曾問他：“更能作‘空梁落燕泥’否？”從這些記載便可看出，河東薛家也是一個文學世家。俗話說得好，“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文雅的說法就是“父既學業見稱，女亦不虧家訓。”薛婕妤既然出身於這種家庭，那麼整日受家中長輩的薰陶，勢必自身文采也是十分突出的，史書稱其“妙通經史，兼善文才。”

薛婕妤

不過出身文學世家，精通文辭只是一個加分項，算不上什麼特殊。然而，薛婕妤身份最特殊的地方就是她本是唐高祖李淵的嬪妃。不過關於她什麼時候入宮，史書上則沒有具體的記載。關於她什麼時候開始教導唐高宗，擔任唐高宗的保母，史書上也沒有具體的記載，只是簡單的記了一句“大帝幼時，從其受學”。不過，估計她正式教導李治，擔任李治保母的時間應該是在貞觀八年（公元634年）——貞觀九年（公元635年）五月之間，並且在長孫皇后去世後仍繼續教導李治。（不要以為李治只有姬揔持一個保母，李治實際上是有四個保母的，不要詫異，要知道現在稍微有錢的人家都能有一兩個保母，李治只有四個已經算少的了。）

為什麼這麼說呢，原因有兩個。首先，在貞觀八年的時候，長孫皇后陪著李世民巡幸了九成宮，結果身染重疾，甚至到了“危惙”的地步。這種情況下，她肯定是不能在教育皇子了，只能換人來了。那麼，家學淵源的薛婕妤明顯是最好的人選。不要說什麼徐賢妃，要知道長孫皇后這時只是病重，還沒有去世，就算她再怎麼賢良，估計也不會允許讓太宗的其她嬪妃來撫養自己的親兒子吧。薛婕妤就不一樣了，不僅自身文采出眾，而且又是高祖李淵的妃子，身份上也不至於太過尷尬。（奶奶教育孫子不是天經地義的事嗎，雖然嚴格來說薛婕妤只能算是“庶奶奶”。）

長孫皇后

至於將下限定在貞觀九年（公元635年）五月，是因為在這一月，作為太上皇的唐高祖李淵去世了。按照唐朝初年的慣例，一旦皇帝去世，那麼他後宮中所有還沒有生育子女的妃子們就會被迫遷離出宮，安排在一所與皇族關係密切的尼寺裡，在青燈古佛的陪伴下度過自己的餘生，唐高祖的別廟便是由證果尼寺改為靜安宮的。如果在唐高祖去世後薛婕妤才被任命為李治保母的話，那麼就需要唐太宗把薛婕妤從別宮裡接出來，這無疑會在朝廷上引起軒然大波的，最突出的例子就是李治本人將武則天從感業寺接出來的事例，但是在史書上並沒有關於薛婕妤被從靜安宮接出的記載。

出家為尼的武則天

所以，可以認為薛婕妤是在是在貞觀八年（公元634年）——貞觀九年（公元635年）五月之間被任命為李治保母的，而這一任命也使得薛婕妤得以避免青燈古佛度伴餘生的悲慘命運。

高宗繼位後，將薛婕妤封為河東郡夫人。表面上看高宗的這次冊封的原因是為了感謝薛婕妤的教導之恩，也就是所謂的“以師傅舊恩”，但估計這只是表面上的原因。更深層的原因應該是為了讓薛婕妤能夠繼續留在宮裡，要知道高宗繼位時已經成年，薛婕妤作為先帝妃嬪，甚至可以說是高宗的庶奶奶再留在宮裡就比較尷尬了。

但是封為河東郡夫人後就不一樣了，薛婕妤的身份由先帝妃嬪變成了外朝命婦，繼續居住在宮廷裡面也更加名正言順了。這之後，薛婕妤就不再被稱為婕妤了，而是河東郡夫人了。不過，很神奇的是，唐高宗的其他三個保母姬揔持、盧氏、齊國夫人都被封為了一品國夫人，而薛婕妤只是一個三品郡夫人，這可能是為了與她原來的品階保持一致吧。

就這樣安穩地過了幾年之後，到了顯慶元年的時候，咱們河東郡夫人薛氏呢，突然請求出家為尼。高宗又同意了她的請求，並特地為她在“禁中別造鶴林寺而處之，並建碑述德。”顯慶元年二月的時候，高宗又安排玄奘大法師為其受戒。這時，河東郡夫人薛氏又被稱作寶乘尼了。可以說，高宗為了讓河東郡夫人留在宮裡，想盡了一切辦法。不過有一個很巧合地事情，就是在河東郡夫人出家的這一年，武則天被正式冊立為皇后，這似乎在暗示薛氏與武則天之間已經存在著很大的矛盾了，並且很可能雙方之間已經展開了鬥爭，但從這個結果來看，河東郡夫人薛氏應該是出於下風的。

武則天

和武則天一樣，薛氏似乎也喜歡干政。她的侄子薛元超的墓誌上曾有這樣的一段記載：“公之姑河東夫人，神堯之婕妤也，博學知禮，常侍帝翰墨，帝每謂曰：不見婕妤侄一日，即疑社稷不安。”從這段記載便可看出薛氏對於高宗初期的政治是有很大的影響，甚至高宗一天不見到她，就會擔心社稷不安。

然而，武則天也是一個喜歡干政，權力慾望極大的人。兩個都喜歡干政的人碰到了一起，肯定不會和平相處，正所謂“一山不容二虎”，雙方為了打倒對方可以說是進行了激烈的對抗，突出的表現便是上面所提及的薛婕妤突然自請出家為尼。然而，雙方最終攤牌的時機則是在麟德元年高宗密令上官儀起草廢后詔書的時候，這件事結果我們也都知道，可以說是武則天大獲全勝，河東郡夫人薛氏一敗塗地。

《冊府元龜》對這件事的經過有較為詳細的記載，史稱“初儀嘗為陳王府諮議，與王伏勝俱事樑王忠府，繇是許敬宗構儀雲：與忠通謀。遂下獄死，家口籍沒，於是左肅機鄭欽泰，西臺舍人高正業，司虞大夫魏玄同、張希乘，長安尉崔道默併除名，長流嶺南遠界，與儀結故也。簡州刺史薛元超及姑河東夫人，坐與儀父通，元超長流巂州，薛氏削邑號，幽於靜安宮。”可見在這次政治鬥爭中，薛氏和她的侄子薛元超一敗塗地。到了這個時候，武則天毫不留情的剝奪了河東郡夫人薛氏的一切封號，並將其驅逐出宮，再也不許進入宮廷，軟禁在唐高祖的別廟靜安宮中，讓她回到了她該去的地方，直到其死都沒有讓她再次出過靜安宮。這時，距唐高祖去世的貞觀九年，已經過去了將近三十年了。

至此，薛婕妤徹底退出了唐朝的政治生活。薛婕妤算是高宗的四個保母裡面下場最悲慘的一個了，但是薛婕妤的失勢並不代表著唐朝的保母不能干預政治了，因為之後還有太平公主保母張氏，韋皇后保母王氏等人的存在。薛婕妤最大的失誤就是沒有像姬揔持那樣選擇“明哲保身”，而是選擇與武則天“硬碰硬”，結果一敗塗地。不過，我們也不得不承認，作為中國歷史上第一位也是唯一一位女皇帝的武則天的確有其過人之處。

參考文獻：《冊府元龜》、《新唐書》、《舊唐書》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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