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吳宏慶
東山有個叫何伯的人，年輕時落下了傷病，後來經人介紹，和一個叫李嫂的寡婦成了家。李嫂是個苦命人，結婚才一年老公就死了，一個人帶大了一個八歲的兒子孫青。
雖說一家三口不同姓，不過何伯是性情中人，雖說脾氣暴躁，但對李嫂母子卻十分好，再窮再苦也是讓他們先吃飽了。去年，孫青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老兩口拿出所有積蓄，給他娶了鄰村的一個叫方桃的姑娘。
方桃剛進門時還能善待二老，但時間一長，本性就出來了。她嫌二老拖累自己，整日裡唆使孫青分家。孫青怕老婆，就去跟父母說了。
何伯聽了後堅決反對，說：“孫青呀，我身體不好，還不知道能活幾年。如果分了家，我一死，你娘怎麼辦？難道你想讓她沿街乞討不成？”
何伯雖說是繼父，但脾氣大，孫青不敢違抗他的意思。方桃聽了他的轉述後，氣惱地說：“這個老不死的，又不是你親爹，憑什麼管我們。哼，我看他還有幾年可活。”
不久，何伯得了一場重病，死了。臨死前，他一再叮囑孫青夫妻要孝順母親，見他們不以為然的樣子，又對李嫂說：“我唯一放不下的就是你呀，兒子兒媳孝順也就罷了，偏偏……”
“我想好了，如果我過不下去了，就下去找你。”李嫂哭著說。
“胡說，你得好好活著，千萬別尋死，我會保佑你的。”何伯說完這句話就過去了。
何伯一死，方桃唯一的忌諱沒了，立即逼著孫青分了家。二人將李嫂趕到了老宅裡去。那老宅還是幾十年前蓋的黃泥屋，過去曾做過豬圈，後來見快塌了，就把豬移走了。村裡人見他們居然把老孃趕到連豬都不住的地方去住，個個都在背後罵他們。可是他們能做出這種事，連怕罵嗎？
李嫂絕望了，她跑到何伯的墳前，哭訴道：“你一走了之，我活在這世上還有什麼意思，不如跟你一起去了。”說著，就拿出瓶農藥要倒進嘴裡。突然，平地颳起一陣狂風，捲起地上的沙石迷住了她的眼睛，她放下農藥瓶去揉眼睛，卻發現這突兀而來的一場風竟又憑空消失了。
“這是你不讓我死嗎？可是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啊！”她哽咽不已，但最終還是收起了農藥。
第二年，孫青夫妻生了個大胖小子，取名小寶。村裡人都很無奈，都說不孝的人有報應，怎麼放他們身上就不靈驗了呢？
雖說兒子兒嫂不孝，可老人家眼皮總是朝下的，李嫂又忍不住去帶孩子。因為需要她帶孩子，夫妻倆倒沒反對，但到了吃飯時，卻總是將她趕回家去。為了小寶，李嫂只能咬牙忍了。
轉眼間小寶八歲了。這天，李嫂在帶他時，沒注意將一隻茶杯碰破了，方桃頓時翻了臉，口中不乾不淨地罵道：“死老太婆，長沒長眼睛，活了這麼久白活了啊！”
她越罵越來氣，順手抄起掃帚就要打過去，突然，她腦袋一痛，回頭一看，竟是小寶站在板凳上用拳頭砸她。邊上的孫青生氣地問：“兒子，你幹嗎打你媽？”
“她打我奶奶，我就打她！”小寶的聲音雖然稚嫩，可是十分的堅定，“現在我雖然打不過你們，可是我會長大，你們會老，到時候我就收拾你們！”
二人頓時感到毛骨悚然，不知道該說什麼。這一瞬間，李嫂感覺似乎是何伯復生了，禁不住流出了熱淚。
夫妻倆原以為這只是小寶一時好玩才說，沒想到從那天起，他果真就十分護著李嫂。他對父母始終不冷不熱的，但就是護著奶奶，讓他們又氣又惱又沒辦法。
漸漸的，村裡有人傳說，小寶是何伯的投胎轉世。一開始他們都不信，後來發現，小寶無論說話的語氣和態度，竟然真的跟何伯如出一轍。這不由得不讓他們害怕起來，對李嫂的態度也開始好轉了。
小寶長大後，在大城市裡成家立業了，一年難得回來一趟，卻將奶奶接過去長住了。村裡人都笑，說天理循環，報應不爽，這不就是孫青夫婦的報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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