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局長悽惶黃昏 為女兒護家滅門收場(現代故事)

婚姻 張捷 徐向東 黃豔 施展 紅燭憶傷 2018-12-15
老局長悽惶黃昏 為女兒護家滅門收場(現代故事)

奮鬥一生達到了郵電局長的高位,獨生女兒也嫁了個老實淳樸的女婿,正當張興坤對生活中的一切頗感欣慰時,卻風雲突變——女兒突患腦溢血偏癱後再無法生育。為保住女兒原本幸福的家,張興坤無奈提前退休,在家照顧女兒,勸慰女婿並苦苦與親家周旋。然而老局長的一切努力,無法阻擋女婿的再婚計劃。絕望的老人在家持刀撲向熟睡的女婿……

女兒腦溢血:父親棄官位只為拳拳愛女心

2010年,在海口市人民醫院家屬院,58歲的張興坤經常在院裡攙扶女兒做康復訓練。晨風吹著老人花白的頭髮,這情景,常會讓一些熟知內情的鄰居一陣唏噓,老張真是太不容易了。

張興坤原本擁有人人羨慕的家庭與事業。妻子李鳳丹是醫院護士長。獨生女兒張捷聰明漂亮,大學畢業後分配到美蘭區政府工作。張興坤自己為郵電事業奉獻了一輩子,靠著勤勉幹練,他一路升至海口市郵電局副局長的高位。

愛女張捷的性格內向柔弱,所以張興坤當初為女兒的婚事頗費了一番心思。在張興坤看來,女兒如果找個事業有成的金領或是海歸固然一時風光,但婚姻之路能走多久卻是未知數,且婚後難保不受欺負。為此,他決定幫女兒物色個老實可靠的男孩,務求婚姻穩固幸福。

沒多久經同事介紹,張捷和一個名叫徐建成的男孩有了接觸。和張捷同齡的徐建成大學畢業,出生於近郊一個農民家庭,家境一般,當時在海口市的一傢俬人公司當小職員。張興坤對這個老實淳樸的男孩十分滿意,2007年,他幫女兒和徐建成操辦了一場隆重的婚事。女兒婚後沒多久,張興坤還通過熟人關係把徐建成安排進了一家上市公司擔任主管工作。為此徐建成的父母徐向東與黃豔十分感激,除了逢年過節,平時也經常拎著些農產品上門,開口閉口“親家公好,親家公有本事”。徐建成對妻子也是知冷知熱。張興坤對這一切都頗感欣慰。然而誰也預想不到,2009年夏天無比普通的一天,竟是這一切的分水嶺。

那天張捷一個人去超市購物,突發腦溢血暈倒在地,被顧客送往醫院。張興坤和李鳳丹心急火燎地趕到醫院,見愛女神志不清地躺在病床上,身上插滿了各種導管,幾乎嚇暈過去。不一會兒,徐建成也從公司匆匆趕來,一起來的還有他母親黃豔。醫生一邊拿出手術同意書讓徐建成簽字,一邊鄭重地解釋手術事宜:“患者必須接受手術,否則有生命危險,腦溢血就算手術成功也有許多後遺症……” 徐建成想問是什麼後遺症,但張興坤急著讓他快簽字:“有什麼比保住性命重要!”

醫生所說的後遺症,除了語言行動障礙,還有一點是無法承受生育帶來的壓力。張捷被搶救過來了,但婆婆黃豔得知兒媳以後可能無法生育一臉愁眉苦臉:“我兒子可是獨苗啊……”徐建成則愣在那兒臉色煞白。張興坤見這情形,又恨又氣,他跺著腳說:“人活著才最重要。”

張捷住院期間,徐建成恰好被公司安排出了兩次差。這讓心疼女兒的張興坤很是不滿。有時張捷醒來沒看到丈夫,那種絕望的眼神讓張興坤揪心地痛。為此張興坤罵過徐建成好幾次:“工作重要還是老婆重要,你怎麼都不分輕重!”徐建成有苦難言,只能低著頭挨訓。

一天趁著徐建成下樓買水果,李鳳丹噙著淚把老伴拉到走廊裡:“張捷這病以後獨立行走都難。她以後的日子還長,還不全得靠徐建成照顧。別老端著局長的架子罵人家,你這麼下去,不是變相把人往家門外攆嗎!”張興坤這才恍然大悟:為了維護女兒這個家,以後可不能再“得罪”女婿了。想到這他默默地點了點頭,心頭卻陰雲籠罩,無比壓抑。

2009年年底,張捷回孃家養病。因為腦溢血的後遺症,她的右手右腳都活動不便,吃喝拉撒都需要人照顧。身為護士長的李鳳丹義不容辭地承擔起了這個責任。然而瘦弱的老太太本就有慢性心臟病,如今要扶著五六十公斤的張捷洗漱、上廁所,實在過於艱難,更別提那些需要上下樓的康復訓練了。有好幾次,母女倆艱難地從房間挪到浴室,就誰也沒了力氣,只能坐在那兒等著徐建成回家。

徐建成白天辛苦工作,回家伺候張捷,半夜還要保持警覺幫她翻身,不到一個月就瘦了三四公斤。張興坤嘴上不說,心裡卻覺得有些愧對女婿。58歲的張興坤不得不放棄局長職務,提前退休回家照顧女兒,當著徐建成的面他拍著胸脯說:“有我在你就對張捷的事放心!”私下裡張興坤卻對李鳳丹唉聲嘆氣:“我這是聽你的,對女婿施展溫柔攻勢啊……”

婚姻告急,局長岳父“低聲下氣”只為女兒護家

有岳父幫忙,徐建成就可以時不時回家住兩天喘口氣了。那段日子,每天天不亮張興坤就起床,扶著女兒洗漱吃早飯。每天兩次,他照著醫生的吩咐帶張捷下樓做康復訓練。

在張興坤的努力下,張捷的身體康復的很快,沒多久她就能獨自撐著柺杖走幾步了。這固然令人高興,可張興坤還有別的煩惱,驟然從局長的高位上下來,從門前車水馬龍到如今冷冷清清,從人人嘴裡的張局長變成隨便一句老張,他還是顯得無所適從。每天扶著女兒下樓,張興坤都會不由自主地朝著停車位看,那裡本該有單位來接他上班的專車和司機,可如今卻空空蕩蕩。

春節前,徐向東與黃豔拎著一大袋保健品上門,兩人長吁短嘆。張捷心裡很難受,撐著柺杖在客廳艱難地走了幾步,她擠出笑容告訴公婆,醫生說順利的話再有兩三個月她就可以回單位上班了。張捷滿心期盼,期盼兩位老人給予鼓勵,甚至接她回丈夫身邊,但她的努力卻沒有得到迴應。婆婆黃豔愁眉苦臉,嘴裡的話繞來繞去,說的還是張捷未來極難生育的問題。徐向東則鐵青著臉,沉浸在自己的痛苦中一言不發。張興坤繃不住了,趕緊找個藉口暗示他們走人,他怕這樣下去,會給女兒造成更大的心理壓力,而且他悲哀地發現,自從他不再當局長,親家也不再像從前那麼客氣了。

那段日子,徐建成每逢週末才過來陪張捷兩天。一個週六的深夜,張捷和徐建成突然發生激烈的爭吵,徐建成周日一早就氣呼呼地走了。張興坤問女兒怎麼回事,張捷卻哭著不肯說,直到李鳳丹軟言寬慰,她才哽咽著道出真相。那晚,張捷本以為一週未見的丈夫會噓寒問暖,卻沒想到他把她抱上床,粗手粗腳解她的衣服,病痛未愈的她掙扎了幾下,徐建成就冷冷地拋出一句:“我已經絕後了,你還打算讓我當一輩子和尚嗎?”因為腦溢血後遺症,醫生說張捷已經無法過正常的夫妻生活。

張興坤氣得大吼:“那小子根本不管你的死活,我現在就找他算賬去!”張捷哭著死死拽住父親:“他這段日子也不容易,爸你別逼他,我還想要這個家。”李鳳丹也是淚如雨下:“老張,這都是命啊!”妻子和女兒的哭訴,讓張興坤又氣又急,無力地癱倒在了沙發上。

幾天後徐建成下班過來,張興坤本想好好教訓他一頓,但腦中閃過女兒絕望的神情,竟舌根一軟,低聲下氣地對女婿說:“張捷早晚會好的,你是他丈夫,該多給她點時間。”那是一陣可怕的沉默,張興坤恍惚中覺得自己像個正在等待法官判決的犯人。最後徐建成嘆了口氣說:“爸,你也別安慰我,張捷的病,我們心裡都有數。”那個晚上,張興坤在房間裡枯坐了一夜,覺得自己的心在被一點一點攪碎。

此後儘管張興坤為了女兒的婚姻,盡力周旋,但徐建成對張捷還是冷漠有餘。先前由於張興坤這個局長岳父的強勢,徐建成處於依附地位,所以在家任勞任怨。然而隨著在公司地位的穩定,社會閱歷的豐富,徐建成已經不是當年那個到處束手束腳的老實男孩了,他開始渴望擺脫處處受制於岳父的窘境。張捷患病初期,徐建成還不厭其煩地陪著她四處尋醫問藥,但真正瞭解妻子病情的嚴重程度後,無後的煩惱、生理的壓抑,他產生了退縮的念頭。更何況其父母篤信傳宗接代比什麼都重要,他開始考慮第二條退路。

一次,一個客戶請徐建成吃飯,與客戶同來的還有一個漂亮的女孩,她叫曹潔,是客戶手下的業務員,剛剛大學畢業。席間,曹潔一直安安靜靜,偶爾抬起頭,她白皙得近乎透明的皮膚牽扯住了徐建成的神經。之後,徐建成想法設法約曹潔出來吃飯、喝咖啡,多次接觸後,曹潔也對年輕有為的徐建成十分傾慕,兩人跨越了雷池……

那段時間,徐建成每次到岳父家都覺得壓抑和憋屈,事後他總是到曹潔那裡去傾訴。曹潔十分同情徐建成“不幸的婚姻”。事已至此,徐建成不想再與張捷一輩子苦悶地過下去,他準備找個合適的機會提出離婚。

2010年7月,在張興坤的悉心照料下,張捷除了走路還有些一拐一拐之外,已經完全恢復了健康,並重新回到單位上班。張興坤覺得是時候讓女兒回到徐建成家中生活,自己可以鬆口氣了。結果,徐家不但不提讓張捷回去住,就連電話也是越來越少,有時徐建成大半個月都不露面。張捷性格柔弱,把委屈都默默憋進心裡。張興坤覺得再幹等只會擴大小夫妻間的感情裂痕,他主動開車把女兒送回了徐建成的家中。自打進門第一刻起,張興坤就覺得親家兩口子十分冷淡,既不端茶,也不主動幫張捷拿隨身衣物,黃豔的臉陰得能擰出水來。好不容易等到晚上徐建成下班,看到岳父和妻子,他也只是“哎”了一下算是打招呼。這份與以往截然不同的不敬讓張興坤心裡憋得慌,臨走前,他心酸地囑咐女兒:“張捷,以後爸爸不能每天陪你,你一定要小心身體。”

悽惶父愛,血腥一夜三死三傷

所謂屋漏偏逢連夜雨,剛剛送走女兒,張興坤就得知遠在老家、他年過八十的雙親身體不適,急需有人照顧。張興坤還來不及喘口氣,又不得不時常一大清早拎著熬好的粥,開幾個小時的車回老家照顧父母。幾個星期不停頓的奔波操勞下來,58歲的張興坤已是心力交疲。

一個晚上,張興坤風塵僕僕剛從老家回來,就見妻子正苦口婆心勸說著徐建成什麼,他卻低頭不語,而張捷則躺在床上臉色蒼白的可怕。看到父親,張捷哭訴說:“徐建成他不要我了,他要跟我離婚。”女兒的話讓張興坤如同遭迎頭痛擊,他大聲責罵徐建成忘恩負義,如今翅膀硬了就想棄糟糠。張興坤的訓斥讓徐建成很不耐煩:“哪有那麼多道理,你以為還是當局長那陣作報告啊!我們感情破裂過不下去了,就這麼簡單!”徐建成說完,摔門而去。在與張興坤公然撕破臉皮之後,徐建成索性不再上門。張捷打去電話,他開門見山地說:“現在有個女人更值得我愛,我們必須離婚!”

張興坤在家氣得暴跳如雷:“離就離,我女兒怎麼能求著人家過呢。”李鳳丹卻看得更為長遠,她勸丈夫:“張捷這幾天茶不思飯不想,如果真離婚,她受了刺激再爆血管怎麼辦?再說,像張捷這種情況要是離婚只能單身,老頭子你我早晚都會走,那時候女兒又怎麼辦?”左也不是右也不是,張興坤把臉貼在妻子額頭上大哭:“老婆,我這心裡難受啊,都快喘不上氣來了……”

那些天,張興坤做什麼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為了保住女兒的婚姻,張興坤還是準備做最後的努力。幾天後,他拉下臉低聲下氣地把徐向東與黃豔請出來吃飯:“親家,哪對夫妻不鬧矛盾,小兩口哪能吵吵就離婚。張捷從小嬌慣,我已經罵過她了,麻煩你們也勸勸建成。”徐向東拉長著臉說:“孩子的事我管不了,讓他們自己做主好了。”李鳳丹還想再勸,黃豔的眼淚卻先下來了:“老李,說句不中聽的話,我們農村人就講究個養兒防老,你們不能讓我們家絕後啊。”話都說成這樣,兩家老人只能不歡而散。

幾天後,迫於無奈的張興坤只能找到徐建成公司的領導,那個當初幫忙介紹工作的朋友,向他訴說了女婿是如何忘恩負義。朋友聽了義憤填膺:“老張,這事交給我,沒有徐建成這麼當丈夫的。”此後,徐建成的領導幾次找他談話,同事們也開始在背後對他指指點點。徐建成不捨放棄正在上升的事業,只能主動去找岳父認錯。畢竟女兒還要跟女婿過一輩子,張興坤雖然此刻已很看不上徐建成的為人,但還是原諒了他。就這樣,徐建成把張捷接回家中,時不時還帶她回家看望張興坤,重又扮演起了一個好女婿的形象。然而私下裡,他卻依舊與曹潔藕斷絲連。

今年3月,徐建成帶張捷去醫院複檢,因為當天下雨,天氣又冷,複檢完後他們就回到了張興坤位於醫院家屬區的家中。晚上一家人正坐著吃飯,徐建成手機突然響了,他看看手機臉色一變,慌忙拿著手機跑到陽臺上去接。張興坤覺得不對,裝作上廁所的樣子跟了過去,遠遠聽到徐建成對著電話輕聲說:“沒辦法,今天下雨我回不來,我們明天再去看電影。放心,我只愛你一個人……”

原來女婿還在和那個女人來往,張興坤氣得肺都要炸了。為了避免女兒難過,張興坤本想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用話警告徐建成一下就算了:“公司的事怎麼樣,晚上應酬多不多?”徐建成聽出了岳父的言下之意,一下支支吾吾起來,含糊其辭。張興坤火騰騰往上冒,飯後還想拉徐建成到書房把事情說個清楚,徐建成卻藉口困了,吃完飯就拉著張捷回房間睡覺。

回到房間,張興坤開始精神恍惚,一股無能為力的巨大絕望,正越來越緊地吞噬著他。“要是我殺了徐建成,我就不用再受這份折磨,女兒也能解脫出來重新做人了。”張興坤的腦海中突然蹦出一個可怕的想法。凌晨四點半左右,張興坤心中的最後一絲理智也終於被這個可怕的念頭驅散,他悄悄起身,到廚房抓起一把刀,紅著眼睛衝進女兒女婿的房間,打開燈,撲上去把刀奮力向徐建成捅去。

徐建成和張捷從睡夢中驚醒。張捷見丈夫渾身是血,而父親還揮舞著刀,像殺紅了眼的野獸一樣咆哮:“徐建成你這個混蛋,我要殺了你!”幾乎是出於一種本能,張捷爬過去護在丈夫身前,等張興坤反應過來,刀子已經深深插入了女兒的胸膛。“天啊!”聽到動靜,李鳳丹赤腳就跑了過來,這驚悚的一幕讓這個可憐的母親瞬間就像發了狂的母獅,哭著撲過來奪丈夫手中的刀。此刻已經陷入癲狂的張興坤,不由自主持刀又是一陣揮舞,李鳳丹也倒在了地上。

看著徐建成、女兒,妻子都倒在血泊中不住抽搐,張興坤感覺這一切都像一場夢魘一樣荒誕無稽又痛徹心扉,他只想快一點結束自己的生命,到另外一個世界去和妻女團聚。然而仇恨的火焰還在他胸中熊熊燃燒,在自殺之前,他還決心給一直慫恿兒子離婚的徐向東與黃豔一點教訓,他們也是罪魁禍首,他們也必須得到懲罰。

凌晨六時許,徐建成家的大門被敲響,徐向東嘟囔著開門。瞬間,徐向東黃豔夫婦倆都被張興坤砍傷了,他們強忍傷痛,一邊大呼救命一邊衝出門去。

這一刻,張興坤心中的癲狂已是強弩之末,他強撐著身體走上徐家三樓頂樓,口中默唸著女兒和妻子的名字,縱身躍了下去……

張興坤、徐建成當場斃命,李鳳丹送醫後不治,張捷則已處於腦死亡狀態,徐向東黃豔夫婦倆重傷。

三個家庭以悲劇收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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