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版南北戰爭”（9）
上一篇文章，咱們說到湘軍趕走張敬堯收回湖南之後。3000湘軍弱旅能夠打跑幾萬北洋軍，其中一個原因是譚延闓的一個承諾：事成之後，把湘軍都督的位置讓給湘軍總指揮趙恆惕，大大激發了後者的幹勁。然而，目的達到之後，譚延闓卻遲遲不兌現自己的諾言，讓趙恆惕很受傷。
在這種情況下，趙恆惕會怎麼做呢？
趙恆錫
他既反感譚延闓食言而肥，又對譚在南北政府之間走鋼絲非常不滿。於是，趙恆惕一連三次提出辭呈，請求辭去湘軍總指揮的職務，以退為進，逼譚延闓就範。
譚延闓見實在是耗不下去了，於是提出組織全省人民憲法會議，自己無意長期掌握政權，一旦憲法會議成立，自己就會辭職。其實，這只是譚延闓的緩兵之計，對他來說，能拖一會就是一會，等待省外變局產生。
譚延闓
他能等，別人可不願意陪他等。在湘西，爆發了反對譚延闓的軍事政變。當初第一個出來宣佈自治的林修梅，因為被譚延闓排擠，不得不離開軍隊去了廣東。如今，他返回湘西，拉起了一支軍隊，自稱湘西靖國軍總司令，公開譴責譚延闓集權自重，結黨營私。不僅是湘西，在湘北，也發生了類似事件。第12區司令、譚延闓的愛將蕭昌熾被討餉的亂兵殺死，大家公推營長於應祥接任司令一職。譚延闓大怒，令第3旅旅長魯滌平協同第6區司令李仲麟出兵平叛，為蕭司令報仇。可是，李司令根本不理譚延闓的命令，而魯旅長則是趙恆惕的心腹，眼裡從來就沒有譚延闓。此時，駐紮省城的第2旅旅長廖家棟則是程潛的心腹。所以，在湘北和湘西接連發生叛亂的時候，竟然沒有一個人願意為譚延闓出兵。譚延闓的地位，岌岌可危。
魯滌平
事情既然已經到了這一步，譚延闓明白再拖延下去，形勢會越來越糟糕。於是，他授意省議會廢除督軍這個職務，自己辭去湘軍總司令的職務，並推薦趙恆惕接任，自己則繼續擔任省長一職，實行軍民分治。他認為，這樣一來，趙恆惕必然對他感恩戴德，支持自己擔任省長。
然而，譚延闓想錯了。由於他食言而肥，趙恆惕和林支宇都已經惱羞成怒了。他們早就達成協議，趙接任總司令，主管軍事，林出任省長，接管民政。所以，對譚延闓的方案，他們根本不接受，而毫不知情的譚延闓還自以為是的召開湖南軍政界聯席會議。他滿以為，自己辭去總司令和省長的職務，趙恆惕和魯滌平會挽留他繼續當省長，自己正好順坡下驢，繼續留任省長。可沒想到，他說完辭職以後，全場鴉雀無聲，沒有一個人對他進行挽留。這時候，他才明白自己真的大勢已去。
11月25日，趙恆惕在三推三讓以後，正式接任湘軍總司令的職務。同日，省議會選舉出林支宇擔任湖南省長。譚延闓交權之日，剛好遇到夫人難產致死，他希望能多停留幾天再動身。對譚深惡痛絕的林，趙二人連這個要求也不答應，送上幾百大洋的喪葬費以後，還是在27號逼他坐船離開長沙去上海。
譚延闓下臺以後，趙恆惕的時代來臨了。他一邊用自治的招牌，保境安民；一邊同川滇黔粵四省組成聯省自治的陣線；還一邊與北洋政府治下的鄂贛兩省建立共同防務條約。
湖南的位置舉足輕重，是南北政府共同拉攏的關鍵。湖南的軍火，需要從湖北購買，湖北督軍萬王佔元為了拉攏湖南，價格壓得很低。江西督軍陳光遠害怕南方政府出兵江西，又怕李烈鈞的滇軍從湖南進攻江西，所以拼命結交趙恆惕，希望取得支持。吳佩孚本來反對湖南自治，但因為對奉系的戰爭即將爆發，因此對不聽話的湖南也只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孫先生的南方政府，要想出兵北伐，湖南也是第一站，因此對趙恆惕也是交好拉攏。一時之間，趙司令成了南北共同的香餑餑，誰都對他笑臉相迎。
王佔元
對外的環境是很好，可湖南內部卻一團糟。驅張以後，湘軍連續擴軍，已經發展到2個師10個旅。由於兵多餉少，各個部隊就在防區內橫徵暴斂。趙司令有心裁軍，有心統一政令，可各級軍官置若罔聞，誰也不願意接受這樣的安排，趙恆惕一籌莫展。
這個時候，趙恆惕的司令部來了幾個湖北人。原來，湖北人民不堪北洋政府的虐政，尤其對王佔元這個督軍非常不滿。於是向北京政府請願，要求撤換王佔元，但北京政府沒有答應。無奈之下，他們派出代表到湖南長沙，希望趙恆惕能出兵湖北，援鄂驅王（王佔元）。趙恆惕覺得湖北民心可用，而湖南剛好現在兵馬眾多，不打仗就要裁撤，如果攻擊湖北，就不用裁兵了。而且，他對湖北漢陽兵工廠垂涎已久。出兵援鄂剛好一舉三得。最關鍵的是，直系面對奉系的巨大壓力，騰不出手來幫助王佔元。趙恆惕覺得，奪取湖北，統一兩湖的機會來了。
湘軍大部分將領對於出兵湖北，援鄂驅王持贊成態度。反而趙恆惕本人下決心出兵以後，還是比較猶豫。他對勸他出兵的蔣作賓說：你我之間，患難之交，當知無不言。湘軍援鄂是責無旁貸，但是，我私底下還有三個憂慮：一是怕引起吳佩孚的干預，他是兩湖巡閱使，我擔心湖南會陷入新的南北紛爭；二是出兵援鄂與自治精神背道而馳；三是湘軍原來還打算要驅除湘西的滇軍，並出兵援粵，現在實在沒能力三管齊下，援鄂就意味著放棄另外兩個計劃。
蔣作賓
但箭已經在弦上，到了不得不發的地步。而且，湖北接二連三發生一連串兵變，尤其是王佔元因為拖欠軍餉而屠殺要餉的退伍老兵一事，弄得天怒人怨。趙恆惕覺得機不可失，失不再來，但在出兵前，他打算再玩弄一個小花招，欺騙並耍一下王佔元，使王佔元不會防備他出兵偷襲。那麼，趙司令到底用什麼小花招來戲耍王督軍呢？我們下次再接著說。
參考資料：
1.胡繩 ：《從鴉片戰爭到五四運動》
2.徐海 ：《段祺瑞傳》
3.彭秀良：《馮國璋傳》
4.王雲高：《草莽上將軍：陸榮廷傳奇》
“許述工作室”核心成員查佳峰主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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