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姨娘心機之深,宅院陰謀重重,嫡女的她誓必蹋出一條路來……

槐樹 莊子 故事 一起看小說 一起看小說 2017-11-04

蘇蓉卿的心像是被人揪住了,透不過氣來,冷寒的秋風打在臉上,寒意直透心底。

眼前的路似乎沒有盡頭,她停不下只有拼了命的跑。

不知道跑了多久,她呼呼的喘著氣,身體就像是一個破敗的風箱,哧哧的漏著風。

終於,她在一個深紅色如意門前停了下來,門應聲而開,她再次奔跑起來。

她進了一個四合院,院中有一棵粗壯的槐樹,在一枝伸展出來的樹幹上,拴著一個鞦韆,那鞦韆正隨風輕輕搖動,像是正向她招著手……

砰的一聲,雕著喜鵲登梅纏枝花紋的房門被她推開。

房間裡光線昏暗,她什麼都看不清,卻熟練的繞過一扇畫著殘春落花的隔扇。

父親姨娘心機之深,宅院陰謀重重,嫡女的她誓必蹋出一條路來……

隨即額頭一痛,撞上了什麼東西。

她抬頭看去。

眼前,一雙褐紅色繡著粉白梨花的繡花鞋,正懸空著輕輕晃動。

蓉卿驚叫一聲猛地睜開眼睛。

桔紅的日光自窗櫺中射了進來,斑駁的紅線輕靈的舞動著,耳邊依舊是庵中木魚聲聲不歇。

又是這個夢!

同樣的場景同樣的劇情,已經連續半年出現在她的夢裡,夢中的景象異常真實,那個女人那雙鞋……她沒有半點頭緒,也不清楚為什麼會做這麼奇怪的夢。

難道和她有關,或者是給她什麼暗示?

她煩躁的掀開被子,赤腳落在冰涼地上,又走到桌前提起茶盅,搖了搖卻發現茶壺中空空如也。

“八小姐。”房門被人推開,明蘭端著銅盆走了進來,“方才緣慈師太來過了,說今天庵裡有貴客來,讓我們不要去前面,免得驚了客人。”說完將盆放在架子上,轉過身來,發現蓉卿光著腳站在地上,她一驚忙過來扶住蓉卿,“您身體還沒好呢,怎麼赤著腳!”

“我沒事。”蓉卿任由她拉著坐在床上,“是什麼人來,這麼大陣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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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蘭蹲下來幫蓉卿穿襪子,邊搖著頭道:“奴婢也不知道,不過庵裡的幾位大師都去了……”她說著有些憤憤不平的道,“竟讓我們不要去前面,在永平府,誰家比得上蘇府!”

她們小姐可是平恩伯府的嫡小姐,在永平府誰能越的過小姐去。

“說這些做什麼。”蓉卿冷聲說完,明蘭忙垂下頭,“奴婢錯了。”

身份高貴又如何,還不是被棄在深山庵廟中,現在對於她們來說,身份才是最大的累贅。

蓉卿說著站了起來,將放在床上的一件有些褪色的蔥綠夾襖穿上,襖子的袖口已有些破損,寒酸的縮在手腕上,明蘭看著一陣心疼:“小姐的衣服又短了。”

不是衣服短了,是她的個子長了。

才十三歲,正是長身體的年紀!

明蘭看著蓉卿,清瘦的瓜子臉,柳眉杏眼如水般清澈,鼻樑秀挺菱脣微翹,微笑時腮邊的兩個梨渦透著一絲俏皮,此時正低頭繫著盤扣,一截雪白的玉頸在淡綠的領口若隱若現,宛若初春樹梢上盛開的梨花,搖搖欲墜我見尤憐。

她看著發愣,嘆著氣憐惜的道:“小姐,您又瘦了!”每日青菜豆腐,她們還好,就是苦了小姐,病了半年還日日跟著她們吃這些東西。

“瘦點好。”蓉卿笑著推開窗戶,神清氣爽的看著遠處竹林美景,她到是覺得這裡很好,依山伴水鳥語花香,每日清閒度日,比起她前世為生計奔波的日子,實在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明蘭嘆了口氣沒有再說話,也就是小姐心態好,若是換作旁的人,在這裡一住半年,哪裡能受的了。

“小姐。”忽然,虛掩著的房門被人推開,明期風塵僕僕的進了門,明蘭一見她回來,立刻笑著道,“我正擔心你呢,路上還順利吧?”說完,過去接了明期手裡提著的包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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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挺順利的。”明期一進門目光便落在蓉卿身上,蹲身福了福,“八小姐。”

“累了吧。”蓉卿轉頭過來,見明期臉上滿是溼漉漉的晨霧水汽,便道,“有話待會兒再說,先去梳洗梳洗。”明期幾天前回了永平府,說好今天早上上山的。

明期看著蓉卿迫不及待的要開口,明蘭見她神色不對,忙拉著她道:“還是聽小姐的,先去梳洗一下,換件衣服去。”朝明期打著眼色。

明期怔了怔,沒有堅持垂著頭出了門。

待蓉卿就著冷粥吃了個饅頭後,明期跟著明蘭後面回來,兩個人都是垂頭喪氣的,尤其是明蘭眼睛還紅紅的。

“趕了幾天的路,快吃早飯。”蓉卿只當沒看見,招著手讓兩人坐下,明蘭和明期互看一眼坐了下來,默默的喝著粥。

明期終於忍不住,放了碗筷,砰的一聲在蓉卿面前跪了下來。

蓉卿一怔:“這是怎麼了!”明期低著頭滿臉的愧疚,明蘭更是嚶嚶的哭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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蓉卿眉頭打了個結,不悅道:“好好說話,哭什麼。”明期胡亂的擦著眼淚,擔憂的看著蓉卿,“小姐……奴婢說出來,您可不要傷心啊。”

傷心什麼?

是太夫人過世了,還是她的父親蘇茂源沒了?

蓉卿平靜的點了點頭。

“是孔家……”明期說著,小小的拳頭攥成了一團,憤憤不平的道,“孔家可能要退親了。”

“退親?”孔家就是蘇蓉卿母親周氏,在世時給她定的親事,說好待她及笄時便成親,如今還差兩年,到是沒有想到孔家這麼迫不及待的退婚了。

果真是落井下石。

“嗯,知道了。”蓉卿語氣淡淡的,臉上也沒有明期所預想的悲痛欲絕,她不可思議的看著蓉卿道,“小姐,您不傷心?”

蓉卿笑笑:“傷心有用?”半年前,蘇蓉卿因病不治,被送到九蓮庵來養病,說好待病好了就接她回去,可是,三個月前緣慈師太就朝府裡遞了信,說她已是痊癒,可府裡卻沒有半點接她回去的意思。

事情已經很明白,蘇府已不想將她這個尷尬的嫡女接回府裡……

現在又被孔府退親,她的名譽必定受損,將來再談婚事又難上一層,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孔家的婚事是她們回府的最後一根稻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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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明蘭和明期對孔家退親才會如此的絕望。

如今連最後一個稻草也斷了,等待她們的可想而知!

“應該還有別的事吧?”孔家敢在這個時候退親,事情絕不會這麼簡單,她看著明期,語氣淡漠……

明期微怔瞪著眼睛喃喃的點著頭道,“是還有件事……”小姐怎麼知道還有別的事?

蓉卿點著頭:“一起說了吧。”

明期吞了吞口水,被蓉卿的表現弄的有些摸不著頭腦,小姐怎麼這麼平靜?

要知道,若不能回府,她們就只能待在廟裡,直到老死!

想想,明期都覺得絕望。

蓉卿敲了敲桌面,發出鏗鏗的聲音,明期一驚回神過來,正色道:“奴婢還聽說,孔府退了小姐的婚事後,還依舊會和咱們府做姻親……”

“蘇容玉?”她雖沒有親眼見過,但腦海中卻立刻浮現出蘇容玉掩面而笑嬌媚的樣子……

明期點頭不迭:“奴婢確實聽說孔家要求六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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蓉卿嘲諷的笑笑,果然如此,高門大戶之間利益相纏,盤根錯節,輕易不敢互相得罪,況且,孔府在永平雖是望族,可與平恩伯蘇氏比起來還是略遜稍許,若無蘇府同意,他們怎麼敢提退親?所以,孔府退親之事,必然是兩府商量好的結果,是得到蘇府的人默許和首肯的。

甚至,根本就是他們授意的。

退了嫡女,嫁庶女!

看來,她真的成為蘇府的棄子了。

“肯定是柳姨娘使的壞!”明蘭咬著牙眼底露出不甘來,“退了您娶六小姐,這件事也只有柳姨娘能想出來。”她說完憤怒難平的抹著眼淚,“想當初先夫人還在世時對她那麼好……”蘇蓉卿的母親周氏,當年因生她難產而死。

明期也點著頭,她雖不曾在府裡待過,可這幾個月來來回回進府,她多少也聽說了一些:“……老爺現在對她言聽計從,都快和夫人平起平坐了。”儼然就是半個主母。

“說什麼傻話呢。”蓉卿一邊將依舊跪著的明期拉起來,一邊拿帕子給她擦眼淚,“柳姨娘再能耐,也越不過二夫人,太夫人去,這件事可不是你們想的這麼簡單。”

明蘭臉色一變,問道:“小姐的意思是……”她顫抖著聲音,不敢置信,“太夫人和二夫人也默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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蓉卿理所當然的點了點頭:“柳姨娘向來聰明,做事滴水不漏,這麼大的事情,她怎麼可能一肩挑,定要拉著太夫人和夫人做靠山的。”她說著頓了頓,在房裡踱著步子,按常理說,蘇府大可不必如此對她,只要將她困在廟裡兩年,然後再將她接回去,一副嫁妝打發嫁了不就成了,何必要多次一舉?

他們就不擔心,她拼著不要名聲也回去鬧上一鬧,到時候蘇府可是裡子面子都丟盡了!

還有孔府,為什麼冒著這樣的風險?即便他們不在乎蘇容玉庶出的身份,可是一旦她回去將事情捅破,他們百年的聲譽可就抹上汙點了。

電光火石間,蓉卿想到了一種可能,她臉色沉沉的看著明期,問道:“你進府時,見過什麼人,他們都在做什麼,又和你說過什麼,你一一說與我聽!”

明期不知道為什麼蓉卿臉色突然變的凝重起來,她不敢怠慢,想了想道:“奴婢進二門時,先是遇到了守門的黃婆子,黃婆子正拿著牙籤剔牙,見到奴婢時只瞥了奴婢一眼,譏笑了一聲……奴婢又去慈安堂拜見太夫人,代扇姐姐說太夫人身體有些不適正在歇息,讓我去夫人那邊,奴婢就磕了頭去夫人那邊了……”明期想到去府裡時受到的冷眼和漠視,心裡就是一陣陣的氣悶,“……正院還沒進去,就被胡媽媽半推半哄的推回了後院,說夫人這幾天正忙著太夫人壽宴的事兒,沒空見我……奴婢只得去求柳姨娘……”

蓉卿的心越聽越沉,“然後呢?你可見著柳姨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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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明期搖了搖頭,“奴婢只見到管媽媽了,管媽媽說柳姨娘正在和六小姐說話……然後她就丟了半吊錢給奴婢,讓奴婢趁著天早快些回來。”原來的月例是五兩,這次卻只給她半吊銅板!

果然是這樣!

蓉卿搓著手在房裡來回的走著,她被丟在庵廟,可並沒有死,她是活生生的人,不管是九蓮庵還是永平府中,是有很多人知道她在這裡養病的,如此情況之下,不管是落井下石的孔府,還是李代桃僵棄的蘇府,對她都是理虧的……太夫人在京城住了幾十年,做慣了伯公夫人,向來最注重臉面和家族名聲的……蘇茂源雖未承爵可也是五品同知。

即便不在乎她,可也得防著她狗急跳牆鬧出什麼事來才對!

如果是這樣,那麼明期回府後,他們的態度就應該是安撫為主,至少要穩住她,等一切塵埃落定再冷落她不遲。

可是為什麼蘇府的人對她卻是這種態度?

彷彿並不在乎她會怎麼樣,或者說,根本就當她已經不存在了。

只有一個解釋。

“小姐。您怎麼了?”明期和明蘭對視一眼,兩人心裡都惶恐起來,自半年前小姐在一次嘔血後暈倒後醒來,性格就變的沉穩起來,從不發脾氣也很少見她露出這樣的表情,有些不安但更多的是驚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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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到底想到了什麼,竟讓她臉色變的這樣難看。

“明蘭,我娘是不是給我留了嫁妝?”

“好像是。”明蘭不確定的搖著頭,她一進府就跟著小姐到這裡來了,當時小姐已經病的神智不清,身邊以前服侍的幾個都賣的賣死的死,就連身邊的乳母也被送到莊子裡聽說也病逝了,所以蓉卿以前的事情,她也只是聽說,具體有沒有並不能確定。

蓉卿腦海中飛快的轉起來,蘇蓉卿的記憶她承了七八成,如果她沒有記錯,周氏可是京城永定伯府的小姐,當初嫁給蘇茂源時,嫁妝足足抬了六十六臺,她進門十年左右便去世了,當時那些嫁妝必然還在。

若能拿到周氏的嫁妝……

“你再回去打聽打聽。”蓉卿看著明期,“弄清楚嫁妝還在不在,若是在,如今在誰手中收著的……”她定了神語氣越發的篤定,“弄清楚孔府會什麼時候退親。”她必須趕在孔府退親前回去。

明蘭臉色微變,她緊張的看著蓉卿:“小姐,您要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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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做什麼。”蓉卿淡淡的說著,“只是拿回屬於我們的東西。”明蘭聽著就滿臉的驚惶,不安的道,“……那些嫁妝即便還在,她們也不會給您的吧?”

不管是太夫人,還是二夫人,甚至是老爺……若真的對小姐有心,又怎麼會這麼無情,這樣的情況之下,小姐要想將夫人的嫁妝拿出來,談何容易。

蓉卿未出聲,視線落在明期身上,明期點著頭:“那奴婢今天就下山去。”

“嗯!”蓉卿點了點頭,明蘭依舊不放心,她怕蓉卿知道嫁妝的下落後,真的和蘇府翻臉,那到時候失去蘇府庇佑的小姐,該何去何從?

在這個世上,即便女子有錢那又能如何,沒有家族庇佑這一生都要低人一等,更沒有人願意娶這樣的女子,那她們小姐這輩子可就算毀了。

“小姐。”明蘭噗通一聲在蓉卿面前跪了下來,“奴婢不知道您要做什麼,可是您不能和府裡鬧翻了,現在即便沒了親事,可您還是蘇家的八小姐,若翻了臉……”就什麼都不是了。

她不敢往下說,眼淚簌簌的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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蓉卿嘆了口氣,她理解明蘭的擔憂,她自小接受的教育告訴她,女子就該待在後宅,繡花下廚溫婉淑女,然後再聽長輩之言覓一良緣,安分守己的過一輩子!

“明蘭。”她將明蘭扶起來,無奈的道,“你知道為什麼明期回府後,受到了那樣的待遇嗎?”

明蘭抹著眼淚,搖了搖頭,難道不是府中不喜小姐才會如此嗎?

蓉卿想到前世的種種。

半年前,她去地方法院遞交一份申請,車行上高速卻不料發生了追尾,她腦中最後停留的畫面,便是翻滾的車廂中,同乘旅遊被撞的血肉模糊的臉。

等她醒來時,就已經成為了蘇蓉卿!

蘇蓉卿的身體很差,她足足養了半年多,才恢復成現在這樣……

半年的時間她大部分是躺在床上,心有餘而力不足,只能每日看著窗前花開花謝,聽著竹林沙沙,她想著如果能就此不回蘇府,不要那高人一等的身份,只要能有幾畝地一戶院落,日子窮些無妨只求悠閒自在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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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看來,那些人可能連這樣的日子也不會讓她過。

蓉卿嘲諷一笑,淡淡的道:“若我猜的沒錯,在孔府正式提出退親以前,我的死訊就會傳遍永平府。”他們顧忌臉面,怎麼會讓別人知道他們的齷齪……這件事最好的解決辦法……

只有她死!

如此,所有人的臉面都全了。

明蘭搖著頭,砰的一聲癱坐到在地上,喃喃的道:“怎麼會,怎麼會這樣……”腦海中就浮現出,幾個婆子按著她們三個朝她們嘴裡灌藥的場景,不禁打了個寒顫!

明期臉上也褪盡了血色,不敢置信的道:“小姐,這是真的嗎?”

蓉卿點了點頭,臉色沉凝的道:“若我料的不錯,用不了幾天外面就會傳出我的死訊。”

“那我們怎麼辦?”明蘭指尖冰涼,“小姐……我們去求求孔夫人吧,先夫人在世時,和孔夫人關係頗近,您去求求她,讓她不要退親……”

蓉卿站在窗前,看著遠處竹林飄搖逸動,她嘆道:“若孔夫人真念舊情,孔家又怎麼會退親?”孔家願意退嫡女求庶女,必定是得了蘇家莫大的好處,孔夫人是孔家的主母,比起早已淡疏的友情,當然是自家的利益更加重要。

現在沒有人能幫她們,只能靠自己!

“明期,你不要耽誤,吃過午飯就下山。”她想了想問道,“我們還有多少錢?”

明期朝明蘭看去,明蘭苦澀的回道:“還有二兩銀子。”又看著明期,“加上明期這次帶回來的半吊錢……”

可真是窮途末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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蓉卿忍不住嘆氣,想起她前世出身微寒,獨自一人受盡冷漠忍飢受寒的讀完大學,歷經磨難的進了事務所,做了個小律師,賺的錢雖只能餬口,但卻覺得有奔頭,因為她知道,只要她健康的活著,就一定能靠自己的雙手的養活自己。

可是現在呢,她無奈的搖搖頭,雖出身高門,卻反而不如她以前。

“都給明期吧。”蓉卿說完,對明期叮囑道,“回去請守門的婆子吃吃酒,你向來機靈又無所求,她們必定不會防著你的……”說著頓了頓又道,“府裡的事情瞞上不瞞下,尤其是先夫人的事情,她們肯定知道。”

新舊主母更迭,小道八卦必定很多,尤其是嫁妝這樣敏感的事情,肯定有很多人盯著的。

明期點著頭:“奴婢記住了。”

蓉卿頷首,正要說話,忽然窗外傳來輕微的腳步聲,她臉色一變急忙走到窗戶邊伸頭去看,可外面空空蕩蕩,沒有半個影子。

難道是她聽錯了?

“怎麼了?”明蘭也探頭過來,疑惑的看著蓉卿,蓉卿擺擺手,“沒事,可能是我聽錯了。”說完她叮囑明期道,“你回去後,若是她們問起來,你只說你受了我的吩咐,想要給太夫人和夫人請安磕頭,別的事一概不要提,只當不知道。”

“奴婢曉得了。”明期點著頭,想了想問道,“要不要偷偷去見見岑姨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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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茂源一共兩房妾室,柳姨娘先一年進門,但岑姨娘卻先有子嗣,可因她性子木訥沉悶向來不得蘇茂源喜愛,所以即便育有一兒一女,在府中的地位依舊不如八面玲瓏又有得力孃家做靠山的柳姨娘。

在這個府裡,若說曾有人照佛過蘇蓉卿,那便只有岑姨娘母子三人。

“不用了。”蓉卿不想給別人添麻煩,“她們在府裡過的也不易,再說,這件事她們也幫不上忙!”

明期點頭應是沒有再說話。

這時廟裡的鐘聲響了起來,明蘭擦乾了眼淚:“開膳了,奴婢去前頭領飯。”她們沒有小灶,每日跟著庵中的師父們一起吃。

不一會兒提著食盒回來,明蘭臉上勉強露出一絲笑容,“小姐,今天廟裡加餐了。”

蓉卿挑了挑眉:“是嘛。”她打開食盒,看到裡面放著素雞,素肉,菜包子和幹蕨菜還有一碗飄著雞蛋花的湯……笑著道:“看來我們是託了貴人的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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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明蘭將菜擺在桌上,想到前面的熱鬧,“……好像是來做法事的,奴婢瞄了一眼前院的馬車,上頭刻著遼字,好像不是永平府的。”說完將飯遞給蓉蓉卿,又給她盛了碗湯。

蓉卿端了碗,點了點頭:“這裡離遼東不遠,孤竹山又盛名遠播,不算稀奇。”她說完又看著明期,“一起吃吧,你一會兒還要趕路呢。”

她們這些日子相依為命,蓉卿沒有主僕尊卑,明蘭明期也不推辭,雙雙坐了下來,因各自心中都裝著事兒,大家沉默的吃了午飯。

下午,明期去前院和緣慈師太打了招呼,便下了山,山下有租賃用的馬車,三十銅板去一趟永平,幾個人擠在一個車廂裡,要坐上一天才能進城。

明蘭送走明期,想起她們現在的處境,心裡憋悶的慌,就拿著針線坐在門前,低著頭納鞋底。

蓉卿則拿著一本從緣慈師太那邊借來的《大夏律例》翻讀著。

她想知道,重新申辦一個身份文牒有沒有可能……一個女子,若是獨自開府,可有先例。

只是,律例上所寫的,實在太令人失望,大夏開朝二十一年,竟無相關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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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說,撰寫此本律例的人,根本沒有想過,會有女子背井離鄉單獨立戶。

她嘆了口氣,將書丟在桌上,開門走了出去。

現在,她就像一個身強力壯的人,被綁住了手腳,即便有很多的法子,可卻是無能為力,在這裡,女人的地位低的令人心寒,即便她有辦法拿著嫁妝離開,可若想單獨在世上生存下來,卻比登天還難。

她終於明白,為什麼以前的女人,一旦在家中無法站住腳,或者被家人攆出門,就只能去廟裡當尼姑。

因為,在這樣的社會,女人根本就沒有別的選擇。

蓉卿折了根竹枝在手裡,輕輕揮掃著地上的灌木,餘光看見有兩個婆子朝她這裡張望。

她住的這間廂房在九蓮庵最偏僻的角落裡,院前白天黑夜都有幾個粗使婆子守著門,婆子並不限制明蘭明期的走動,但看守她極緊!

至於後山……她是進去過一次,風景雖美可蚊蟲蛇蟻也多,根本不易行走。

她若想從孤竹山下去,只能躲開那兩個婆子,避開庵中的師父們,從山門下去。

她忍不住又嘆了口氣,身後明蘭拿著披風走了過來,“小姐,藥煎好了。”她滿面鬱色幫蓉卿披上披風,又低嘆一聲,“也不知道明期路上順利不順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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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蘭和明期今年才不過十二歲,遇到這樣的事情,難免心裡會害怕,蓉卿牽著她的手,安慰道:“車到山前自有路,不會有事的。”

“嗯。”蓉卿語氣沉穩,有種讓人莫名的心安,明蘭低聲應是,心裡的擔憂略鬆了一鬆,兩人沒有再說話,回去小院中。

蓉卿脫了披風坐在凳子上,視線落在她走前放在桌面上的《大夏律例》,隨即目光一頓,又轉頭去看她睡的那張床,臉色微微一變。

明蘭也是驚叫一聲:“小姐,有人進過我們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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