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回老家|藺荷蘭

荷蘭 一起皮一下才開心 知彼 2019-04-05
再回老家|藺荷蘭

再回老家

藺荷蘭

我出生在介休市義棠鎮欽屯村,村子位於義棠鎮西部山區,距離義棠鎮大約15裡地。這是一個小小的山村,全村人口不足500人,村子座落在半山腰,從我記事起,家家戶戶住在依山開鑿的土窯洞裡,後來,隨著地質的風侵雨蝕,土窯洞及村子裡的行路遭到破壞,村委開始在山頂開發建房,村民陸續遷居山頂。我19歲那年隨父母舉家遷往義棠鎮,之後因為工作的緣故,我又在村裡呆了五年,從此便離開了這片生我養我的故土。雖說中間也回去過幾趟,但因為要趕時間的緣故,所以總是來去匆匆,來不及閒逛。悉聞幾年前村子移民了,所以特別想再回老家看一看。

一晃到了2018年,時年我55歲,已經退休。10月29號是母親的三週年祭日,又逢父親八週年祭日,為此,我再次踏上回鄉的路。我們乘坐汽車從鎮裡出發,一路西行,與往日不同的是腳下蜿蜓的山路變成了柏油馬路,沒有了往日的顛簸。車子一路順風,大約半個小時車程,我們便來到墳地,墳地在村外。村莊近在咫尺,也就幾分鐘車程,:祭祀活動結束後,我執意要回村子裡看看,弟弟拗不過我,就這樣同行的七人一起踏上故土。

司機是外村的,我自告奮勇坐在副駕駛帶路,踏上闊別已久而又熟悉的通向村子的唯一一條土路,我高興得目不暇接,一路左顧右盼,透過車窗,眼前的一切都是那麼親切!原本幾分鐘的路,感覺走得好漫長!

再回老家|藺荷蘭

當年的村委大院

車終於開進了村莊,可怎麼也找不到當年蓋在村口的幾戶人家的院子!“咦,難道是走錯了?”我好生疑惑,忙問弟弟。弟弟告訴我:“這是一條新開闢的路,用於發展煤業,路一直通向溝底。“村口原來的那條路呢?”“原來修在路邊的哪些房子呢?”見我一臉茫然,弟弟提議下車帶我去看,我們迫不及待地下了車,眼前的一切讓我驚呆了,天哪,這哪裡還是我記憶中的村莊呢?放眼望去,房屋坍塌,到處一片廢墟,肆虐的蒿草淹沒了我的視線,瞬間淚水模糊了我的雙眼,心情頓時跌入萬丈深淵。弟弟在前面帶路,我們跟在後面,他邊走邊告訴我們“這是萬建家的院子,我帶你們從這裡繞進村子……”他邊說邊抬腳往前走去,可話還沒說完,他又停住腳步,我好生奇怪,往前看去,哪裡還有路呢,好險!眼前只剩下滿眼的荊棘和深不可測的溝壑。“這裡不能通行了,咱們還是從原來的路口進吧”,弟弟說。我們只好憑記憶繞回原來的村口,途中,弟弟邊帶路邊向我介紹“這是咱村的廟”“這是原來的學校”“這是八斤哥家的院子”……“咱家的院子呢?”我急切地問。於是,弟弟答應帶我們去看。

透過蒿草和荊棘的空隙,我們七繞八拐地順著坑窪不平的路往村子裡走去,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三妹膽大,走在前面,突然,她回頭喊道:“小心!這裡有塌陷的洞”,我走過去,靠近洞口向下望,黑漆漆的,一眼望不到底。我家原來住在谷底,是村子裡住得位置最低的住戶。我們摸索著往家的方向走,望著滿地的蒿草和滿眼的廢墟,我完全沒有了方向感。眼看就到懸崖邊了,只見三妹開始往下坡的方向挪動腳步,我站在懸崖邊往下看,媽呀,溝壑深不見底,再看周圍,整個山谷簡直像慘遭重創的馬蜂窩,慘不忍睹!讓人好不心殤!

再回老家|藺荷蘭

我家門前的老槐樹

三妹終於在陡立的土坡上找到一小塊落腳的地方,她站在那裡探出身子左看右瞧,終於她像發現了新大陸似的,興奮得叫出聲來“看咱家的大槐樹!”我順著她手指的方向望去,可望了好久還是找不到,二妹說:“這是朱為民家的院子,這是……”,二妹的話終於讓我憑記憶找到了自已當時落腳點的位置,三妹看我還在發愣,她探著腳又往下走,示意我再往下走走看,只見她弓著身子,小心地將一隻腳探出去,再把另一腳挪過去,然後,她又找了個能落腳的地站定,回頭看看我,見我左看右瞧,寸步難行,弟弟走過來扶著我順著三妹探到的路往下走,我哆哆嗦嗦地挪動腳步,還沒走幾步就嚇得兩腿發軟,只好停下來。這時,三妹又一次將手指向那棵老槐樹,這次我終於在谷底搜尋到了它——我家門前那棵老槐樹!頓時,淚水奪眶而出,我擦乾眼淚,遠遠望去,只見它身姿挺拔,雖已至深秋,但它長得鬱郁蒼蒼,在秋風中競展風姿,此時,老槐樹成了谷底最亮麗的風景和最靈動的生命。看著看著,淚水又一次模糊了我的雙眼!兒時的情景一幕幕浮現在眼前:這棵老槐樹曾給了我們多少快樂呀!當年,我們一家人曾在樹下吃飯、聊天、納涼、看月亮、講故事……老槐樹下留下我們多少歡聲笑語,承載著我多少幸福的記憶呀!

“看,大門口的門樓還在呢!”四妹的話打斷了我的思緒,,我趕緊向下看去,只見門樓高昂著頭,挺立在那裡,依稀中,我彷彿看見爹正挑著一擔水健步如飛從門前掠過,直奔院子灶臺旁的大水缸,媽撩起竹簾從屋裡走出來,我們姊妹幾個正在院子裡的小棗樹下做遊戲,不時有紅紅的棗子從我們頭上滑落,“我吃”“我也要”,院子裡傳出一陣陣歡聲笑語……此刻,我再也忍不住了,眼淚再一次奪眶而出,淚眼婆娑中,我拿起手機又是拍照,又是錄視頻,任記憶在淚水中縱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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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的村委大院

妹夫一邊安慰我一邊催我繼續前行,於是,我們一邊聊一邊往村外走去,突然,三妹喊道:“棗園到了!”“啊,這是咱村的棗園?棗園裡的哪些棗樹呢?”“這就是!”我順著三妹的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了一棵棗樹,棗樹四周雜草叢生,三妹彎腰撥開亂草撿起來兩三個棗子遞給我,抬頭望幾顆紅棗掛在枝頭,彷彿在炫耀著昔日的輝煌。望著眼前這棵孤零零的棗樹,哪裡還像棗園呀!繞過棗園繼續往村口方向走,一路上,我們又遇到好幾個陷下去的黑洞,每走一步都走得膽顫心驚,就這樣,我們終於來到村口。站在村口向下望,整個村子淹沒在一片廢墟中,宛如盛開在山谷中的野菊花,悽美壯烈。依稀中,我彷彿看見:清晨,村莊沐浴在一片晨光中,家家戶戶炊煙裊裊,院子裡金雞報曉,豬歡狗吠,孩子們站在家門口遙遙相望,吹著口哨,呼朋引伴,好不熱鬧!村子四面的山溝裡,路邊梯田綠意盎然,村民們荷鋤忙碌的身影若隱若現。層層梯田扮靚山野,田地裡,玉米、高梁、紅薯、南瓜……應有盡有;溝沿旁,核桃樹、杏樹、桃樹、蘋果樹、梨樹、柿子樹……滿眼都是,每到夏秋季節,村前村後幾條溝裡瓜果飄香,好一個豐收米糧倉!想到這些,我不禁潸然淚下。

再回老家|藺荷蘭

作者當年上小學時的校舍

“村子裡還有人嗎?”“還有三個人住在村裡”,聽了弟弟的話,我竭盡目力搜索,急切盼望見到他們,腦海裡不斷勾勒著見到他們的情景,卻始終看不到他們的影子,心裡不禁有些失望。這時,四妹向我走來,指著村口附近那塊平地對我說:“看,萬尚哥的老婆”,我聽了,急忙向那裡走去。在村子裡走了一轉,這時我才發現原來這裡目前是村子裡唯一一塊空曠整齊的平地,近前,只見院子裡被打掃得乾乾淨淨,貼近院子的盡頭被主人用包裝箱硬紙片圍起來,嫂子只顧低著頭在院子前面的空地上忙碌,對我們的到來似乎並不感興趣,過了好一陣子,她才提著個塑料桶低著頭向我們站的方向走過來,我迫不及待地快步向她走去,邊走邊叫:“嫂子!”她停下腳步,將手中提著的桶放在地上,抬起頭來仔細端詳著我,半響不說話,望著眼前這位族嫂,她漲紅著臉,皮膚黝黑,滿臉皺紋,與我記憶中的嫂子判若兩人,若不是妹妹介紹,我斷然不敢相認。於是,我急忙自報家門,嫂子這才認出我來,頓時喜出望外:“哦,原來是你呀!從你離開村子,30年了,終於見到你了……”邊說邊緊緊地握著我的手,我也激動得抱著嫂子,淚水溢滿眼眶。寒喧之後,我才知道:嫂子早就入住移民小區,她這次回村是專門來收西紅柿的。看見我們,她以為是遇上壞人了,所以……我提出想到院子裡去看看,嫂子說:“放羊二小就住在這個院子裡,他家那隻狗太凶,咬人”,於是我們只好告別嫂子向村外走去,就這樣,我們依依不捨地離開老家。

回家的路上,唐代詩人賀知章的《回鄉偶書》情不自禁地從我的腦海裡嘣出來“少小離家老大回,鄉音未改鬢毛衰……”。是呀,30年過去,彈指一揮間,多少往事成雲煙,唯有家鄉情結不變。如今,由於多種原因,老家地質遭到嚴重破壞,村子整體移民,一個新的欽屯小區,幢幢現代化大樓拔地而起。然而,在我心中卻永遠愛著那個讓我魂牽夢繞的故鄉。大山養育了我,那裡有我的童真和美好年華,那裡有家人在一起的幸福記憶,那裡有父老鄉親的純樸善良……我心裡永遠愛著它,那個山清水秀的聖地——義棠鎮欽屯村。

再回老家|藺荷蘭

藺荷蘭,女,55歲,中小學一級教師。1963年8月生於義棠鎮欽屯村。1982年9月參加工作,先後在義棠教委、城關鄉堡上巷小學、介休市綿山書院任教,高段語文老師,擔任班主任工作34年,2018年9月退休。從教37年來曾多次被評為介休市優秀少先隊輔導員、介休市模範教師、晉中市優秀班主任。

知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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