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

千里孤墳，無處話淒涼。

縱使相逢應不識，塵滿面，鬢如霜。

夜來幽夢忽還鄉，小軒窗，正梳妝。

相顧無言，惟有淚千行。

料得年年腸斷處，明月夜，短松岡。

——蘇軾《江城子》

夫人，會好的

“公子，天色暗，您腳下留神些。”書童一手持著燈籠，一手撐扶著沐言，見沐言站定身子，也隨著停下了步子。沐言藉著書童的手臂撐直背脊，略定了定神：“阿丁，還有多遠？”他的眼睛有輕微夜盲，一暗就看不清楚。阿丁習慣性的眯了眯眼睛：“馬車就在前面了，這會兒府裡該掌燈了，咱們快些走應該趕得及和老爺夫人用晚膳。”“嗯……到了府裡你去回稟一下父親母親，今日晚膳我便不和他們一起用了。”沐言深吸一空氣，抬腳向前邁步，雖入眼朦朧，卻腳下穩重。

“老爺、夫人，公子先回了房，說今晚不能和您們一起用晚膳，也不能來給老爺夫人請安了，還望老爺夫人莫怪。”“知道了，阿丁，你好好伺候公子。”沐夫人輕蹙柳眉，看著沐老爺：“言兒……”“夫人，會好的。”沐老爺輕拍了拍沐夫人的手。其實能不能好他也不知道，只不過給自己和夫人一個安慰罷了。

言哥哥，我也想你了

“今夜，月兒可會入夢？仔細算一算，月兒也有大半個月不曾讓我夢到了，可是生了言哥哥的氣？還是在與言哥哥捉迷藏？”沐言輕撫手中小小人偶，如珍寶般拂過那細細的黛眉，似水的眼眸……

“言哥哥，你回來了，我給你燉了當歸參雞湯。”沐言又夢到了月兒，她還是坐在窗前看書，他邁進院子，恰逢月兒抬頭，便笑彎了眉眼，邊盈盈起身迎出門邊喚了雲兒端湯。“月兒……”沐言緊走幾步迎到屋內，月兒只站在那裡看著他笑：“言哥哥，你今日這是怎麼了，怎的只喚我的名兒也不說其他的話呢？”

沐言看著盈盈笑的月兒，忽覺周遭旋轉不止，再定睛看，已是到了山上，竹影悠悠，清風陣陣，眼前石碑赫然寫著：亡妻沐雲氏珉月之墓。沐言挨著墓碑坐下，拿衣袖擦了擦石碑：“月兒，又和言哥哥捉迷藏了。月兒，這幾天我去看了太師傅，他現在已經記不得很多事情了，但還是念叨起你小時候挨罰的事情呢……”沐言頭靠著石碑，向月兒講起近來發生的事情，間或回憶起過往趣事，不禁莞爾。

“言哥哥，我也想你了。”沐言一怔，抬眼望去，月兒就站在不遠處。“月兒……”“言哥哥，你別動，我時間不夠了，你要聽我說哦。言哥哥，我就要來找你了，你一定要記得你說過的，要娶我哦……”“月兒！月兒！”沐言倏地驚醒，阿丁已掌上了燈，沐言定了定神，看了看枕邊的人偶，讓阿丁下去睡了。

見過言哥哥

“言兒，今日你表姑母難得過來，說是好久不見你了，快去前廳向你姑母問安。”沐言看著母親竟有些懨懨的。他知道這又是母親和表姑母安排的，近些時日已經藉著各種名目安排了許多世家小姐相見，這次怕是又是哪位大家閨秀跟過來了吧。母命不可違，沐言只得懶懶的向前廳走去。

“母親，姑母。”沐言施施然行了一禮，得了兩位夫人的應聲，便坐到了堂下椅子上。

“清月，這就是你沐言哥哥，來見過你沐言哥哥。”聞言看向姑母身後的女子，一眼過去卻已愣住。

“月兒見過言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