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奇談:千里返家,面對去世老孃不哭不跪,還笑著說要先好好睡一覺
故事:木把回家
(這是個關於木把的小故事。作者原創,抄襲必究。)
木把,舊時伐木工,領頭的叫木把頭。這個故事,便是年輕時做過木把頭的秦七爺講給晚輩們聽的。
秦七爺說,過去,一頭扎進莽莽蒼蒼的深山老林,且不說動不動就撞上野狼熊瞎子,只要落單,小命難保,單這伐樹的活計,也凶險著呢。
絕非玄乎。深山伐樹,多在冬天。寒冬臘月,冰天雪地,趕上白毛風起,氣溫嗖嗖嗖直降到零下四五十度,就連出窩棚撒泡尿,也得帶根木棍兒,以防凍住,凍成冰溜子。即便天氣如此糟糕,木把們還得起早貪黑,一天到晚摸爬滾打,忙活兒。
且說這年,秦七爺帶上十幾個兄弟,踩著沒膝深的積雪,嘎吱嘎吱又進了深山。
這幫兄弟,個個身強力壯,性情也爽直,不藏心眼兒。秦七爺就喜歡和他們搭幫組團兒。這其中,有一個叫祝彪的,生得五大三粗,壯如熊瞎子,渾身上下有使不完的勁兒。只要木把頭不說停,他絕不帶歇手的。
“彪子,這幾日,咋看你不愛吱聲?”一天晌午,趁著歇口氣的當兒,秦七爺遞上了鐵皮酒壺。
祝彪這人,幾無毛病,不喝酒,不抽菸,領了工錢,也絕不去找女人。要知道,在山裡伐木,忌諱很多,這頭一條便是不準帶女人。想想看,一個個正值生猛壯年,一憋三四個月,出了山見了女人,饞得眼珠子要不掉出來才怪。
“我出來時,我娘病了。”祝彪說,“病得很厲害,都起不了炕。”
“那你咋早不跟我說?要不,你這就回去?”秦七爺知道,祝彪的老孃身上病不少,眼神也不濟,跟盲人差不多,處處都需要人伺候。哪料,祝彪搖了頭:“東鄰李嬸照應著呢。我得掙錢,給我娘買藥,看病。七哥,別擔心我,我沒啥事。”
這深山放木,最怕的就是心裡有事,走神兒。而這日傍晚,就差點出人命——
當時,白毛風捲著大煙泡,呼啦啦地刮來刮去。隨著秦七爺那聲聲低沉吆喝:“順山倒嘍——”,但見一棵棵參天大樹轟然仆倒,咣,咣咣,砸上雪地,騰起大團大團的雪霧。驀地,秦七爺瞄到處在下風口的祝彪愣了神,而一棵老松樹正朝著他直砸過去。
別說被砸中,就算被樹枝掃一下,黑白無常拍馬就到,拿人就走!
“彪子,快閃開啊——”
秦七爺這一嗓子嚎出去,動靜勝似熊吼。祝彪聽到了,居然不可思議地倒飛出去,硬生生躲過了樹梢的砸擊,但還是被掃得一通骨碌,嘭,整個人都扎進了雪堆裡。
大夥兒緊忙奔去,七手八腳折騰半天,又是掐人中,又是按虎口,連捶帶喊,總算把他從鬼門關給拽了回來!
“彪子,你發啥呆?不要命了?!”秦七爺驚魂未定,大聲呵斥。
祝彪沒吱聲,拍拍屁股爬了起來。及至當晚,他找到秦七爺,說,我好像看到我娘了。秦七爺聽罷,登時心頭一“咯噔”。
大樹疾砸而下的時候,祝彪不是自己在後退,應該是被人猛推出去的!
驚愕片刻,秦七爺問:“你啥意思?”
“我要回家。”祝彪說,“七哥,等完工出山,結了工錢,麻煩你送給我家東鄰的李嬸就行。我就欠她錢。”
秦七爺應了。你放心走吧,有我在,分文不會少你的。而直到次日,當祝彪的身影消失在茫茫林海中時,秦七爺才突然回過味兒來:開了錢,我直接送你家,交給你就行,為啥給李嬸?
一轉眼,一個半月過去。這年的伐木,暫告一段落。秦七爺帶著木把出了山,領了錢,然後一起去了祝彪家。可等待他們的,卻是一連串令人驚心的事實——
祝彪的目盲老孃,便是在他出事那天去世的;
兩天後,祝彪匆匆趕回了家,沒哭,沒喊,一顆眼淚沒掉,也沒給老孃磕頭,似乎還笑了一下,接著把東鄰李嬸按坐在椅子上,雙膝一屈,直直跪了下去,咚咚咚,便是三個響頭。李嬸有些慌,擔心他因老孃去世受了刺激,傻了,忙問,彪子,你咋了?彪子說,嬸,我趕路趕得累了,先回西屋躺一會兒。說完,起身去了西屋,好像還唸叨說,娘,你看不見,彪子回來了。彪子牽著你,揹著你走。
眾人都覺得納罕,等去西屋叫祝彪時,祝彪卻直挺挺的,也沒了氣。
而更令人匪夷所思的還在後頭,村裡的郎中來看,竟推斷他兩天前就歿了!
兩天前,恰是他被樹掃飛的那天。
娘,你看不見,兒子和你一起走。這,便是一箇舊時木把的故事。因流傳時間太久,真假莫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