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鳴皋”為山名,即今天嵩縣、伊川縣交界處的九皋山。此山上古名為“放皋之山”——《山海經》:“又東五十二里,曰放皋之山。明水出焉,南流注於伊水。”北魏名為“狼睪山”——《水經注·伊水》:“北與溫泉水合,水出新城縣之狼睪山西南阜下,西南流,會於伊水。”因明水出於山中,它還又有一個名字“明皋山”——《太平寰宇記》:“明皋山即放皋山,在樑縣南六十里。”
大約是“明”、“鳴”發音上的相同吧,在人文薈萃,極富想象力的浪漫氣質的大唐,此山的名字變成了“鳴皋山“,並且自然而然地與《詩經》裡的一首名為《鶴鳴》的詩聯在了一起:“鶴鳴於九皋,聲聞於野。魚潛在淵,或在於渚。樂彼之園,爰有樹檀,其下宅蘀。它山之石,可以為錯;鶴鳴於九皋,聲聞於天。魚在於渚,或潛在淵。樂彼之園,爰有樹檀,其下維榖。它山之石,可以攻玉。”從此,這座普通的大山身上開始有了人文的光芒。
在唐代,鳴皋山屬東都洛州的陸渾縣。據《新唐書》:“陸渾,畿。有鳴皋山。有漢故關。”唐代編寫的《元和郡縣圖志》也記載:“陸渾縣,畿,東北至府130裡。三塗山在縣西南50裡。明皋山在縣東北十五里。”由於地處洛陽京畿,加上山清水秀,宛如世外桃源,在大唐時期,陸渾一帶文人墨客往來不絕,象李白、杜甫、宋之問、白居易、岑參等大詩人都曾踏足於此,並留下不少以陸渾為名或歌詠陸渾風光的傳世詩作。
“憶昨鳴皋夢裡還,手弄素月清潭間”,李白對鳴皋的痴愛可以說已到魂牽夢縈的地步,就是到了長安猶在夢鳴皋。他直接以鳴皋為題寫的詩就有:《送岑徵(zhēng)君歸鳴皋山》、《鳴皋歌送岑徵君》、《鳴皋歌奉餞(jiàn)從翁清歸五崖山居》等。
遊九皋山散記
作者:閆書卿
位於嵩縣九店鄉西北部,伊河之濱的九皋山,以鶴鳴九皋擠身於嵩縣八大景之列,我國第一部詩歌總集《詩經·鶴鳴篇》裡就有“鶴鳴九皋,聲聞於天”的優美詩句,九皋山也因之而名揚四海,許多人士慕名而往。我作為嵩縣人,對九皋山的種種傳聞從小就聽說了很多很多,然而至今未能親臨九皋山而一睹為快,終日耿耿於懷。每每友人提起,總覺臉上失彩,今天有幸下鄉到九皋村,機會自然不能錯過,儘管陰雨霏霏,我的遊興絲毫不減,便欣然冒雨前往。
沿著崎嶇的羊腸小道,盤沿而上,我的腦海裡不由地又浮現出關於“鶴鳴九皋”的傳說:從前,九皋山下住著一位勤勞樸實以打柴為生的老頭,家有花一樣相貌極似的三個女兒。一天老人上九皋山打柴,遇見一位忠厚善良的年輕人——花樹郎。就當面將女兒許她為妻。
老人回家後,大女兒,二女兒都不願嫁山裡郎,三女兒白荷答應了婚事。嫁給花樹郎後,小兩口恩恩愛愛,小日子美滿幸福,大姐後悔莫及,遂生歹意。一天趁與小妹伊河洗衣之際,將小妹推落河中後假冒白荷回到花樹郎家。時間久了,花樹郎看出“妻子”變得好吃懶做,與白荷的習性大不相同,心中犯疑,遂以放牛為名逃出家門。花樹郎走到伊河邊,望著東流的河水思念愛妻,不禁放聲大哭,痛不欲生,正要投河而死,忽然一隻白鶴在他頭頂盤旋哀鳴。花樹郎心中詫異,這白鶴好象知道我的心事?難道她就是我妻轉化而成?!於是脫口說道:“白鶴白鶴是我妻,落到牛背馱著你。”白鶴果然落到牛背上。花樹郎驚喜交加,又說:“白鶴白鶴是我妻,落到肩上架著你。”白鶴隨即又飛落到她的肩上,並用長頸纏住花樹郎的脖子,用丹頂親切的貼在他的腮幫上,情意纏綿,花樹郎欣喜若狂,恍惚間也羽化成了白鶴,隨即展開雙翅衝向藍天,夫妻比翼齊飛同起同落,每當夕陽西下,彩霞滿天,他們便雙雙棲於九皋山頂,相向歡唱,聲聞於天……
正沉思之際,忽然渾身一顫,只聽得耳畔風聲呼呼,傘也撐不住,連人幾乎也要被山風颳走,需極力方可站穩,原來我已走到了嶺上過風口,趕路的燥熱一掃而光,山頂隱隱就在眼前,頓時勇氣倍增,收起雨傘沿著山嶺向上攀登。
一道四米多高的石牆擋住了去路,這便是九皋山的南寨牆,寨牆純用青石條幹砌而成,最大的石條至少也有一噸重,寨牆建造的年代雖無從考究,但從石頭上長出的石花以及石頭的顏色就可以看出已經很久遠了,古老的寨牆雖歷經風雨滄桑,卻堅固如初,古人的毅力與智慧真令我驚歎不已。
寨牆偏東處有一缺口,拾級而上,進入寨牆內,迎面走來一位身披塑料雨衣精神矍鑠的老人,老人是山上的護林員,當我說明來意,老人對我這個頂風冒雨登山的小夥子表示極大地歡迎,不顧風寒路滑,欣然領我山前山後遊覽。
首先要看的是九龍洞,到九龍東必須經過“天橋”,所謂“天橋”便是在萬丈高的山崖上,依壁而搭了兩根一丈多長的木杆,這裡曾有“九皋山萬丈高,老母搭天橋,不是神仙不能到”的順口溜,遊人過天橋是不敢往下看的,必須雙手緊扣石崖面壁而過。因此,內壁石崖俗稱“擦肚皮石”。若不緊挨肚皮,稍一疏忽掉下萬丈深淵,不粉身碎骨腦漿迸裂才怪呢。從這樣的“天橋”上走過,真使我覺得有一種大難臨頭而又逢凶化吉的快感。過了“天橋”,便是九龍洞,洞內九條石龍似真龍一般排列洞頂,護林老人說,每逢雷電交加,九條龍口內的九條火蛇便直往外噴。
沿著曲曲折折的幽徑,老人領我來到北山頭,眼前豁然開朗,四面八方盡收眼底,頓覺心曠神怡。伊河水像一條極長極長的白布,從山腳下鋪過,鋪在那伊河平川上,沿途的田湖鎮,鳴皋街,酒後鄉在霧中若隱若現,雄偉的陸渾水庫把伊河水攔腰切斷,遠遠望去,天連霧,霧連水,天水相連,置身於這樣的人間仙境,真使我覺得飄飄欲仙。老人說,若在天氣晴朗之時,北可望見龍門山,南可望見嵩縣城,附近的山山嶺嶺盡收眼底。我想那肯定是另有一番風味了。
俯視身下,林濤陣陣,鬱鬱蔥蔥的樹像大海漲潮一樣,一浪推著一浪,煞是壯觀。小雨停了,山坡上升起乳白色的霧氣,在山腰纏繞升騰。巡視林海,只聞山間小鳥啾啾,卻不見白鶴蹤跡,我禁不住向老人討教,老人嘆氣說:“鶴鳴九皋那是以前的事了,現在哪有白鶴。”哦,我明白了,生態的破壞,白鶴被迫遷徙。但如今,覺醒的人們經過努力,植樹造林,保護環境,樹林長起來了,山又綠了,小鳥,野獸陸續返回九皋山,白鶴重返九皋山的日子還會遠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