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奇一直想念書，可是家裡沒有錢，每天他只能眼巴巴地看著村裡的小夥伴去上學，他卻只能牽著牛兒從教室外面路過。他厭惡放牛這件事，暗地裡對著牛背一頓踹，沒想到有一天家裡的牛兒能讓他實現上學的願望。
“爹，我也想去念書，你看狗娃都去了，他還比我小半歲哩……”看著狗娃揹著書包神氣地從家門前走過，阿奇撇著嘴抱怨道。
“不是跟你說了嗎？錢要拿來給你娘抓藥，明年攢夠了再讓你去，怎麼就抓住這事不放？”栓子一邊低聲責罵，一邊往爐子裡放入柴火，他正在給媳婦春鳳熬藥。不一會兒他又補充道：“這事不許再提，尤其是不要當著你孃的面兒，聽見沒？不然你這輩子都別想唸書了！”
阿奇轉身嘀咕道：“娘這藥到底要吃到啥時候？”他不敢問爹，不但得不到答案，還會被狠狠訓斥一頓，所以只能在心裡唸叨一下。
阿奇兩歲那年，春鳳跟著一個遠房親戚出去打工，走到半路她發現不對勁，心裡想道：“不是說去城裡麼？怎麼越往前走越偏僻，簡直是荒無人煙。”後來，她從親戚和別人的交談中偷偷聽到，他是要把自己賣到那種窮鄉僻壤的地方去。
思考再三後，她決定逃跑。當時正值寒冬臘月，北方下著鵝毛大雪，春鳳逃跑的地方前不著村後不著店，她忍受著嚴寒獨自在被雪覆蓋的大路上走著。後來，體力不支的她暈倒了。要不是一個趕著牛車的老漢經過，她或許就見閻王爺去了。
從那以後，她的身子就落下了病根，不得不隔三差五就吃中藥調理。因為這件事關係到名聲，栓子一直不敢告訴外人。鄰居好奇地問道：“你家春鳳不是出去掙錢了麼，咋這麼快就回來了？”栓子沉著臉回答道：“我讓她回來的，女人家家的就應該在家帶娃，出去露臉幹什麼？”
他們一直將這事隱瞞著，連兒子阿奇都不告訴，怕他在外邊不小心說漏嘴。
栓子家有一頭牛，是他爹當年花了不知多少糧食才換回來的，當時他還小，每天被老爹押著牽牛兒出去吃草，後來這頭牛傳給了他，阿奇便接了他放牛的班。
阿奇每天和牛兒打交道，閒來無事就訓練它。牛兒懂一些犁地用到的命令，比如“走”、“停”、“轉身”。後來，阿奇教會它前腿蹲和後腿蹲。
一天，狗娃他娘跑到栓子前告狀，說阿奇偷了她兒子一本書，還在他作業本上畫烏龜。阿奇反駁道：“你憑什麼說是我乾的，有本事拿出證據來！”
狗娃他娘冷笑一聲，提高嗓門吼道：“憑什麼？就憑我院子裡的那堆牛糞！”阿奇聽到這臉一紅，頭狠狠垂下去。
栓子一邊脫鞋子一邊罵道：“你這小兔崽子，啥時候學會這偷雞摸狗的事了？還不去把狗娃的書拿出來，看老子今天不好好教訓你！”鞋子還沒打到，阿奇就快速跑進屋裡，從枕頭底下掏出狗娃的書來還給他娘。
狗娃他娘走後，阿奇一邊流淚一邊嘟囔道：“人家就是想去上學，人家就是想去上學……”
栓子大聲呵斥，“在那裡嘀嘀咕咕說些啥，還不滾去放牛，非得被我揍一頓才甘心？”
阿奇和以往一樣，牽著牛兒往村東頭的學校走去，他把它套在學校後面的一棵柳樹上，然後偷偷溜到教室窗口外，去聽裡面老師講的內容。他不由自主地張開嘴跟著學，有時發現自己唸錯了就一陣傻笑。
牽著牛兒回家時，他聽到河邊傳來一陣哭喊聲，於是立馬趕過去。原來，有兩個孩子在河邊玩耍，其中一個不小心掉了下去。阿奇自己也不會水性，急中生智的他趕緊把牛兒趕下河，然後大聲命令它，“後腿蹲、後腿蹲……”那個溺水的小孩兒趁機爬上牛背，牛兒走到岸邊時，阿奇一把把他拉上去。
第二天上午，男孩他爹帶著他到阿奇家道謝。他拉著栓子的手說：“大哥，我姓陳，是這個村兒的老師。謝謝你兒子救了我這個孽子！”
通過交談才知道，這個男人是城裡的，本著對鄉村生活的熱愛，還有對農村孩子的同情，幾年前他決定到鄉下來支教。前不久他又被調到這個村子來。
老師知道阿奇唸書的心聲後，欣慰地說道：“好啊，這樣的孩子將來才有出息。”說完他又轉過身教訓自己的兒子，“你再看看你，整天只知道逃課，你有這唸書的條件人家還羨慕不來呢，你就應該向阿奇學習。”
阿奇終於可以唸書了，他沒有想到，自己唸書的機會竟是這樣得來的。想到這裡他有些自責，跑過去在牛兒的耳朵邊說道：“阿黃，對不起啊，下次再也不踢你後背了。”栓子問阿奇在嘀咕什麼，他說這是一個祕密。
文/雪之間。圖片來自網絡，圖文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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