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順黑娃兒校長事件 讓我想起黃荊棍下出好人的個人經歷

富順 農村 小說 數學 發現佩奇 文學 語文 服裝 四川 仙市碼頭老故事 2019-05-13

我6歲入學,在村裡的小學讀到13歲畢業,那時的小學學制是5年,等於我留了兩年級。

我讀的玉佛小學,屬於我爸的大隊管,我爸是大隊支部書記。我看見學校的老師,在謀求到教師職位之前,都到過我們家裡,或談理想,或訴說苦境,因此,我一點也不怕我們的老師。

有一年冬,我的數學沒有及格(60分),我用竹片削成匕首,又用鉛筆將匕首塗成閃亮的鉛灰色,在學校的小竹林邊將數學老師截住,要他重新給我打分,雖然沒有如願,但我的頑劣可見一斑。

我在我們這個山區的小村裡,把自己做成了“農村高幹”般的紈絝子弟。

14歲時,到公社的中學古佛小學讀書。開學不久的一天,班主任洪家亮老師安排我們農村的同學,回家挑糞桶到學校,每個學生,都要挑糞水澆學校山坡上的桔子樹,以及桔子樹下的南瓜。

我們四川的糞桶,是用長竹片栓著木桶耳,竹片頂端,才有一段繩釦,扁擔就穿在繩釦上,因此矮小的人,肩膀是沒有那麼高的。

第二天上學時,我正在屋門口整理糞桶,把繩釦挽了幾次,用肩膀挑了幾次,糞桶都沒有離開地面。

這時鄭同學來了,鄭同學高高大大的,他挑著的糞桶,離開地面有半尺。鄭同學見我的窘狀說:“你挑啥子糞桶嘛,去給老師說,三爺子一樣高,挑錘子的糞桶。”

我想想是這個理,於是空手空腳的到了學校。

到學校後,洪老師問:“你的糞桶呢?”我照搬鄭同學說的話,“三爺子一樣高,挑錘子的糞桶,街上的同學不也沒有挑嗎?”

洪老師用陰鷙的眼神盯了我一會,我注意著他的眼睛,但沒有注意到他身下的動作,原來他盯著我時,一個掃堂腿已經飛來,我剛被掃到地上,他的一隻手已經扯住的我肩膀上的衣服,把我扯了起來,他的另外一隻手,飛快地在我臉上搧了一耳光。

我還在懵懂,洪老師說話了:“你老漢給我說了,說你在玉佛小學稱王稱霸,喊我好生收拾你娃子,馬上回家去,把糞桶挑起來。”

我家離學校有六七裡,走在路上,我一面的耳朵,還像路旁野地裡的蜜蜂一樣嗡嗡作響。我向鄰居借了糞桶,鄰居的人矮小,他們的糞桶沒有那麼高的竹挽,我肩上去,糞桶能夠離開地面。

自此,我在學校老實起來。

洪老師教我們的語文,也許他也是一個文青,他弄來《人民文學》《小說月報》等刊物,要我負責在早讀時給同學們朗讀。再後來,我成為了古佛小學同級兩個班裡,各科成績都拔尖的學生,有兩次參加區裡的作文比賽,都拿了一等獎。

我五十多歲了,人生雖然說不上成功,但我一直感謝洪家亮老師曾經給過我的一個掃堂腿和一記耳光。

這幾年沒有做事情了,我就重拾兒時的文學愛好。寫了幾篇小說,還獲得了正宗的官方文學獎,去前年,成為了網易人間欄目的簽約作家,每月寫一篇文章,也有數千元的稿酬,其餘的時間,就創作有家鄉歷史文化元素的長篇小說。

最近,有一部長篇小說,也有出版社來談合作出版事宜了。

洪老師已經去世很多年了,我真心感謝他給予我的教育,我也真的相信“黃荊棍下出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