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楓試讀《四時歌》書評:本土風情奇事集

弗朗茨·卡夫卡 佛像 魔術 小說 唐老師教育集團 2019-05-04

在現實又冷酷寂寥的星球上苟活著的靈魂,如果還能受到奇幻的感召,甚至興而起舞,差不多算是一件偉大的事了。《四時歌》的故事帶給枯竭暗灰的內心世界許多的思考,書中的故事總是想回頭再多看幾遍,因為想跟看不到的作者多做一些交流,哪怕再多一個眼神,也許我們彼此的心思都會有異樣的變化吧。故事都很奇幻,但作者又寫出了一份真實,文字營造的幻境很攝人入境的,以至於讀到最後了,不知其所以然。作者往往都沒有給我們最全面的交待,讀者自然也得不到最圓滿的答案。這如同看一場驚豔的魔術,在經歷高潮的驚喜潮水而心潮膨湃之後,就嘎然而止了……心裡只有一個聲音,不可能啊,不可能啊,不可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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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總是想知道,那些人物及故事的由來,以及他們將要到哪裡去。可是作者卻把這一部分留空了,前無來處,後無去處,就中間一段精華故事,燦爛耀眼,耐人思索尋味,是作者留給我們的精神延展。他給的空間巨大,一時間會有點摸不著頭腦。你會覺得,明明故事是看懂的了,怎麼到這裡又覺得,完全不懂了呢?那就再看一遍吧。

再看一遍也在文字中找不到任何暗號。作者就像給我們呈獻一場瑰麗的夢幻,他自己也解釋說,完全不去想自己所表達的意思,他不想知道自己到底寫的是什麼。他也曾捫心自問過,《花之寺僧》到底說了什麼呢?他說自己也想不明白。你看,我們跟他的內心,在某一刻是一樣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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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之寺僧》的故事簡單又複雜。看其簡單,人物故事就那麼少,一個花之寺三十出頭的、白白淨淨的、高高瘦瘦的——好的和尚,作者說他是一個好和尚,安寧心境,唸經打坐事佛,任時光流轉,他像靜止一樣。但是安寧世界被撕開了一口子,石壁裡的女人聲音應該是一個隱喻嗎?隱喻人心不佛?還是佛不度人?很多人都聽到了石壁深處的女人笑聲(注意是笑聲,而不是哭聲),最終引來一個尋找妻子的頑主王志,他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偏要鑿開那石壁。

王志鑿石壁的那幾年,作者表達的冷靜堅韌,有一種打磨時光的即時感覺,他也把這一部分當成了故事的主戰場,進行了全面詳細的刻畫和描述。彷彿故事的男主角花之寺僧變成了一背景幕布一樣。王志鑿壁的時候,花之寺僧仍是念經打坐事佛像任何事都沒有發生一樣,任時光流轉。三年或四年吧,王志終於鑿穿了堅硬石壁,看到了另一個有點像桃花源一樣的世界:絕美的地方,有山有溪水,溪邊開滿花,還有一群比花還美的女人,包括他的妻子。

故事反轉,說花之寺僧拐來很多女人,圈養於此。於是花之寺僧被判了刀剮之刑,足足三千刀,一刀也不能少。事情就這樣完結了?所有人心裡都是不接受這個常理一樣的反轉結局。甚至那個王志及其妻子也在下山之後不喜歡原來的人間生活了,還想回花間寺重回之前的生活。只是他們回來的時候,花間寺已經破敗——那個毀掉美好生活的手,正是來自於他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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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時歌》是作者騎桶人的自選集,前三個故事都是寺廟僧人,讀了覺得這另一方世界好生奇妙,作者弄一個全本這樣的故事集我也會讀得津津有味,然而三個故事之後,作者的故事環境就不再圍繞寺廟僧夫了,但是我記憶中最深刻的,還是這三個寺廟僧夫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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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個故事是一座懸浮山,虛幻的懸浮山上有一座寺廟,寺廟裡有一個從默默無聞到名聞天下的僧人無根,可是無根四十歲的時候還俗了,從此留連花街。最後他又被抓回來,仍舊回到這個寺院,因為他的還俗沒有被批准,他仍得從頭做一個最低級的和尚。他的心無根,所以整座山也無根了,那個寺院所在的山就此飄浮起來,離地越來越遠。仍舊是一個前無來,後無去的故事。緣不知所起,情不知所終,作者把全部精力,放在中間這段懸浮山上的僧人們如何從幾十米高空逃生地面的故事。前三個跳下來的人死了,第二批和尚想了一個乘紙鳶飛下山的辦法,幾輪試驗,他們成功了。總共飄下來十三個和尚,仍然摔死了三個,卻有一個飄向了搖遠的海邊——這是隱喻飄走的人心嗎?在懸浮山上受難的僧人們,沒有得到地面世界的任何幫助,他們絕境中只能自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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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個故事寫得更絕,石和尚是一個去沙漠面壁思過的和尚,可是在他面壁的過程中發生了怪事,他的僧衣都變成了石頭,他被禁錮在裡面出不來。他因何面壁不知道,他法號無念,他遠處的整個寺廟都被大火焚燒了,無人來救他。一頭母鹿用奶水養他……最終他也沒死,赤著身體走向了無垠的世界,不知所終。

作者的筆名騎桶人來自於卡夫卡的小說,想起讀過一本卡夫卡的書,特別之外就是格外讀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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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時歌》帶來了一個又一個頗具中國本土特殊的奇幻世界。讓經常讀西方奇幻中那些騎士、魔法師、精靈、正義榮耀、邪惡陰謀……的我們特別驚喜特別驕傲的感覺。這裡雖然只有孤山上的寺院,鄉間的池塘,屋後的樹林,門前的籬笆,以及一雙雙真實焦灼的眼睛——這才是中國本土的奇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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