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週都去給領導同志家裡送菜,送成副部他自己也驚訝

反腐倡廉 政治 CCTV 時政 政知道 政知道 2017-09-11

編輯 | 鄒春霞

《巡視利劍》第二集《政治巡視》今日(9月9日)播出,“五假副部”盧恩光的造假之路徹底曝光。

今年5月,中央紀委在“雙開”通報中披露,盧恩光“年齡、入黨材料、工作經歷、學歷、家庭情況等全面造假,長期欺瞞組織”。兩個月後,王岐山在《人民日報》撰文談到,“通過嚴肅認真核查幹部檔案”發現盧恩光造假,“1990年的入黨志願書中,竟寫了學習鄧小平同志1992年南巡講話的體會”。

政知道(微信ID:upolitics)注意到,由中央紀委宣傳部、中央電視臺聯合制作的電視專題片將盧恩光案定性為“改革開放以來一起罕見的個人情況全面造假,金錢開道、投機鑽營、跑官買官,從一名私營企業主一步步變身為副部級領導幹部的典型案件”。

每週都去給領導同志家裡送菜,送成副部他自己也驚訝

“恩光”不是本名,是自己改的

盧恩光的嚴重違紀問題得以浮出水面,源於中央巡視組巡視司法部時,核查他入黨材料時的一個發現。

時任中央第六巡視組副組長陳毓江介紹,發現盧恩光1990年填報的入黨志願書,有學習鄧小平同志南巡講話精神的表述,而小平同志南巡講話發生在1992年。“兩年以前就能夠學習兩年以後的小平同志的講話精神,那麼很顯然他這個入黨的材料是偽造的,或者說是後補的。”

每週都去給領導同志家裡送菜,送成副部他自己也驚訝

不過,政知道(微信ID:upolitics)從近日上線的第17期《中國紀檢監察雜誌》獲悉,發現前述重大疑點,巡視組用了兩個月。

2016年3月,巡視幹部圍坐觀看厚厚一摞的盧恩光個人檔案時,都感到“看他的簡歷總覺得蹊蹺”。一位組織幹部分析稱,“但是看他的檔案頭尾銜接緊密,公章和領導簽字齊備,雖然存在幹部任免文件不規範、筆跡存疑等問題,可一時也難以斷定。”

接到舉報信稱盧恩光檔案有嚴重造假行為後,盧恩光個人檔案再次被擺到桌面上,盧恩光1990年入黨申請書上“在鄧小平同志南巡講話指引下”一行字引起了巡視幹部的警覺。2016年5月,巡視組將巡視發現盧恩光檔案造假,以及身份、履歷存疑等問題一併移交中央紀委。

經查發現,盧恩光其實只斷斷續續讀完了高中,隨著職級不斷晉升,他不斷“完善”自己的學歷,後來的本科、碩士、博士文憑,都是或靠買、或靠送、或靠混得來的。

盧恩光年齡也造假,由1958年篡改為1965年,一下小了7歲,使得他在歷次幹部選拔中有了年齡優勢。家庭情況也嚴重造假,他共有七名子女,但只填報了兩名,其他五名子女均通過假手續落戶在其他親戚家。連盧恩光這個名字都不是本名,而是自己改的,恩光二字意思是“感恩父母、光宗耀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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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7年到2003年六年提六級

20多年前,盧恩光在老家其實是個小有名氣的私營企業主,當年生產的諾亞雙層玻璃杯暢銷全國,並讓他迅速攢下上億身家。但他信奉“萬般皆下品,唯有當官高”,一心只想當官,而且達到了痴狂程度。

1992年盧恩光看到鄉里有的企業老闆名片上印著“公司黨委書記”的頭銜,深感羨慕,萌生了混入黨內的念頭。

按正常程序,從申請到入黨需要一到兩年時間,盧恩光嫌這太慢了。他找到時任高廟王鄉黨委書記的李恆軍幫忙,李恆軍收了盧恩光5000元錢,突擊發展他入黨。《入黨申請書》和《入黨志願書》是1992年同時寫的,同時交的,為了看起來更合理,特意把申請書時間往前倒簽了兩年,因此鬧出了1990年就穿越到1992年鄧小平南巡講話的大笑話。

混入黨內後,盧恩光又通過工作經歷造假混入公職人員隊伍。盧恩光的企業當時掛靠在高廟王鄉中學,他請託時任校長幫他出具假的民辦教師履歷材料,再用它申報轉為公辦教師,獲得國家幹部身份。

1993年,聊城地區出臺“民營企業家掛職科技副鄉長”政策,盧恩光覺得機遇來了。他通過一番又跑又送,當上了高廟王鄉科技副鄉長。很快,盧恩光又被任命為鄉黨委副書記,職務由虛變實,實現了仕途真正起步。

1997年底,陽谷縣四大班子換屆,盧恩光覺得解決副縣級將是關鍵一步,於是不惜花重金多方請託,最終順利當上了縣政協副主席,成了副縣級。

為謀求仕途發展,他逐步把企業轉移到哥哥、侄子等人的名下,又開始了向上一級的“衝刺”。這一次他的目光投向了省城,開道手法仍然是大把撒錢。1999年5月,山東省政協因人設崗,增設魯協科技開發服務中心,將盧恩光調任中心副主任。一年多後,又任命他為中心主任,成了正處級幹部。

有了完整的檔案,盧恩光的下一個目標是進京做官。中國殘聯下屬的華夏時報社成了他進京的第一塊跳板。2001年,他安排自己的企業拿出500萬元,通過其他企業捐助給報社,謊稱是自己拉來的捐款,因此得以調入華夏時報社任職,成為副局級。2003年為了能順利提任正局級,他再次拉來了1000萬所謂“贊助”,其實同樣是自己企業掏的。

1997年到2003年,是盧恩光仕途的高速發展期。這段時期,他一年換一崗,六年提六級,從鄉到縣再到省再到北京,從副科級到正局級,火箭速度的背後是金錢助推。

司法部有關領導有重大責任

雖然已經進了北京,成了正局級,但盧恩光認為報社不是黨政機關,不是從政的主戰場,一心想調入政法、組織、紀檢等系統。

調到司法部後,盧恩光在司法部附近租了房子,七年多時間很少回家(編者注:2009年5月盧恩光進入司法部,直至2016年12月被查,7年多時間意味著當上副部也住在租的房子裡。),一門心思投機鑽營。每晚回到租住房都要反思當天情況,多年來每天睡覺前默誦“知足常樂,老天厚愛,你已功成名就,睡覺”;早晨醒來再激勵自己繼續“奮鬥”,默誦“不知足常進取,功名就在前邊,努力前行。”

“每天早晨就是再困,到那個點就是週末我也不允許自己睡懶覺,你該起床了,功名就在前面。就警告自己,堅定不移地往前走,走到哪兒算哪兒。”盧恩光說。

盧恩光能調入司法部併成為副部級幹部,司法部有關領導有重大責任。當年盧恩光為了經營和領導的關係花了大力氣,也因此在組織選拔副部級幹部時得到有關領導的多次推薦。

“他對領導的生活可以說關心照顧得無微不至。每週都去給領導同志家裡送菜、水果、各種肉食、半成品,什麼書架壞了,釘釘修修補補的這種小事,全是他在搞服務。”中央紀委紀檢監察室工作人員李源偉介紹。

盧恩光自己制定了三個狠抓、兩個滿意,“三個狠抓就是狠抓工作,狠抓領導,狠抓群眾。滿意就是讓領導滿意,讓群眾滿意。他關注的事兒你得幹好,他重視的事兒幹好,再一個牽扯到大家利益的事兒你得幹好。”

在盧恩光的金錢開道、造假晉升之路上,20多名不同層級的黨員領導幹部收受賄賂。不少收過盧恩光好處的人後來聽說他成了副部級,自己也覺得實在荒唐。現在,盧恩光案相關的各級黨政領導幹部,包括省部級幹部都因管黨治黨失職失責被嚴肅追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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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家不敢讓孩子叫爸爸,叫姨夫

此前的預告中,盧恩光說“覺得自己,跟魔鬼附體似的”。一路造假成為副部,盧恩光的心態一直在變化。

最開始想當官,盧恩光是“覺得幹什麼事兒都沒有當官有身份”。他說,“當時那個年代,不管你多大的企業老闆,跟縣裡科局的人在一塊吃飯,那企業老闆都得坐在下面,都是科局的人你得讓到上首去。”

買來科技副鄉長後,雖然只是個掛名虛職,但盧恩光覺得終於當官了,十分高興。“那時候就覺得,我已經光宗耀祖了,到我父母墳前,那真是好好地祭拜一番。誰要是再喊盧董事長、盧總,那時候心裡就覺得不懂事, 我都副鄉長了。”

順利成為副縣級幹部後,他發現人們仍然只拿他當老闆,不拿他當領導,頓感失落,懊惱不已。“沒人拿我當過副縣級領導幹部,從心裡還是把我當一個企業老闆看待。我當時就在日記上寫的,沒有這個殼產生不了我,脫不開這個殼長不大。”

盧恩光所說的“殼”就是給他帶來鉅額財富的企業,為謀求仕途發展,他逐步把企業轉移到哥哥、侄子等人的名下,但實際上他開設的註冊資本總額上億的5家企業,直到落馬都是他自己在幕後嚴密控制,“掙了錢拿過來之後行賄、犯罪,買職務級別,買官。”

每週都去給領導同志家裡送菜,送成副部他自己也驚訝

不過,能成為副部級甚至超出了盧恩光自己的想象,讓他自己也開始覺得不踏實。巡視期間,雖然他並不知道檔案正在被重點查看,但心情整天高度緊張。“提了副部以後,中央又提出來從嚴治黨,也覺得當了副部也未必是好事。”

落馬之後,盧恩光談造假之路說,“你這些造假,你所獲得的這些利益,一方面跟你自身這是筋骨相連,就好像戴著假面具,就是粘到臉上了,跟骨頭都長一堆了,沒有膽量,或者沒這個智慧摘下來。”

出鏡時,他談到,造假讓他在家都不敢讓孩子叫爸爸。“我就在家裡都不允許(孩子)他們叫爹叫爸爸,不允許,要不叫姨夫叫什麼的,我說別出去喊走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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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源 | 中央紀委官網

校對 | 項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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