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琛在查閱資料。（資料照片）
從看似簡單的合同糾紛入手，從貌似合法的正規公司查起，張琛帶領戰友們憑韌勁深挖細查抽絲剝繭，使拙勁收集固定犯罪證據，用巧勁追捕犯罪嫌疑人，打掉了一批假借貸款名義實施詐騙並暴力威脅受害人的犯罪集團。只是這一切，出了上海刑警803的大門，都是張琛“不能說的祕密”，就連在同為警察的妻子和在刑警學院求學的兒子面前也絕口不提，“這就是一個警察的擔當”。
這位從警25年的老刑警每次接受記者採訪時都說：“這不是我一個人的貢獻，而是上海5萬多名警察的共同努力，打早打小，絕不讓犯罪團伙坐大成勢，是我們對上海市民的承諾。”在屢屢建功的同時，他始終在琢磨，如何用更徹底的打擊消除群眾的後顧之憂。
揭開“套路貸”公司的“畫皮”
“‘套路貸’是老百姓深惡痛絕的案件。明明只借了5萬元，但是幾輪轉下來，一套房子就‘轉’沒了。”張琛說，“這種詐騙形式2010年開始出現，到2016年進入高發期。套路貸往往披著‘經濟糾紛’的外衣，給破案帶來很大困難。在上海，絕不能讓此類案件坑害群眾。”
2016年6月，市民許女士報警稱，已超額償還借款，卻仍遭惡意追債，她本人還遭“債主”非法拘禁。
然而，初步調查下來，警方卻發現涉事公司出具了許女士本人簽字的多份借貸合同，也提供了詳細的銀行流水。一系列“證據”證明這是一起民間經濟糾紛，而法律明令禁止公安部門介入此類糾紛。
但過於充足的證據卻讓張琛起了疑，通過梳理同類案件，並檢索涉事公司負責人相關的債務訴訟，他發現同一時間段另有兩人有著和許女士類似的遭遇，都存在疑似虛籤借條的情況，不僅遭到毆打，還被告上法庭。
發現了三起案件背後的蹊蹺，張琛和同事們迎難而上，堅持使“拙勁”，大量走訪受害人，光是給被害人做筆錄就用了半個月時間。由於距離案發已有時日，因此，張琛和同事們只能不厭其煩地反覆詢問，挖掘被害人每次籤借款合同時的細節，還原案發過程。隨後，專案組又耗時兩個多月，梳理被害人與嫌疑人之間的賬目往來，排摸涉案人員與相關公司的關聯。張琛還找審理該公司債務訴訟的法官瞭解庭審情況。
抽絲剝繭之下，一個“套路貸”團伙被逐漸揭開“畫皮”。偵破首起“套路貸”案件後，張琛立即總結經驗，主動與檢察院、法院溝通研商，最終會同市公安局法制部門出臺《本市辦理“套路貸”刑事案件的工作意見》，開創了打擊“套路貸”的“上海模式”，並在全國推廣。
從“正常”裡尋找“反常”
回顧自己多年來辦理“套路貸”案件的經驗，張琛說，“套路貸”之所以能“套”到受害者，主要是因為受害人借款的急切心理被人利用。借款、借條等“證據”齊全，有執業律師“把關”，被害人往往深陷其中尚不自知。
要想和這樣的犯罪團伙鬥智，光坐在辦公室裡是絕對不夠的。“要善用巧勁，才能事半功倍。”張琛告訴記者，此類犯罪集團成員反偵查能力強，一有風吹草動，其中部分成員就聞風而逃，給抓捕工作帶來極大難度。
為了摸清犯罪手法，專案組拜訪金融辦、銀監局，和檢察官、法官面對面溝通，甚至還向一些民間借貸人士“取過經”。最忙時，一群人半夜開案情分析會，一有發現，就立即分析討論；一討論，就是十幾個鐘頭。
同事張沈平這樣評價張琛：“作為支隊長，很多案子張琛都親力親為，或在現場指揮，或陪著大夥兒通宵加班。我們常開玩笑說，他‘陪’辦公室那張行軍床過夜的時間，比陪他兒子還多。有他在，再硬的骨頭，都有信心啃下來。”
既然是騙局，就一定有破綻；看起來正常的行為，一定有反常的地方。靠著一股苦熬的決心，張琛和同事們最終洞穿了“套路貸”的套路，先後辦理了一系列大案要案。自2016年9月嚴厲打擊“套路貸”違法犯罪專項行動開展以來，全市共打擊360餘個相關違法犯罪團伙，抓獲2100餘名違法犯罪嫌疑人，為人民群眾挽回經濟損失近13億元。
“打早打小打徹底”是職責
經過多年實戰淬鍊，張琛已成為人們口中的打擊“套路貸”第一人，但在這個“光環”背後，如何在打擊犯罪後提升群眾的獲得感，更是他現在時常思考的問題。
“套路貸”案件中的被害人，報警時往往已處於走投無路的境地，因此在警方調查時大多知無不言。但在有些涉黑、涉惡案件中，被害人報案後卻可能敢怒不敢言。“像涉及‘敲牆團伙’的案子，嫌疑人動作不會很大，要麼不讓別的裝修隊車子進去，要麼把工具藏起來，或者對房東言語上威脅。”張琛說，有時候明明是房東報的案，民警到了現場，房東卻又不願開口了，“因為他住在小區裡，會有顧慮，不敢說，我們取證就很難。”
雖然從案值、形式來看，這樣的案件似乎並不顯眼，但張琛強調，凡是影響居民安全感的案件，上海警方都會用最認真的態度進行偵辦。
如何把安全感還給群眾，如何打消群眾顧慮，讓他們敢於發聲？張琛認為，“打早打小打徹底”是最有效的手段。打擊“敲牆團伙”時，還要查處與團伙勾結的小區保安甚至物業公司。此外，針對各類欺行霸市、壟斷經營的違法犯罪活動，張琛都會牽頭帶領隊伍持續重拳打擊，決不讓其滋生、發展。
據統計，掃黑除惡專項鬥爭開展以來，市公安局刑偵總隊有組織犯罪偵查支隊牽頭刑偵部門，共打掉三個黑社會性質犯罪組織、176個惡勢力犯罪集團和團伙。
>>>人物小傳
張琛，上海市公安局刑偵總隊三支隊（有組織犯罪偵查支隊）支隊長。從警25年，他屢破重案大案，多次榮立戰功。尤其是針對近年來湧現的“套路貸”，張琛和同事開創了打擊此類案件的“上海模式”，他也被稱為上海打擊“套路貸”第一人。
作者：本報記者何易
編輯：孫欣祺
來源：文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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