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尋王石的腳步 41歲深圳大學校友登頂珠峰

登山 珠峰 姜華 深圳大學 南方都市報 2017-06-08

報喜人說

每個男人心中都有一個當英雄的夢想,41歲的深圳大學校友姜華,於今年5月16日早7點(尼泊爾時間),從南坡順利登頂珠穆朗瑪峰(8848米),成為本年度首批登頂珠峰的中國人,也是本年度首批登頂珠峰的深圳人。

追尋王石的腳步 41歲深圳大學校友登頂珠峰追尋王石的腳步 41歲深圳大學校友登頂珠峰

圖說:41歲的深圳大學校友姜華今年5月16日早7點(尼泊爾時間)從南坡順利登頂珠穆朗瑪峰(8848米),圖為登頂後的照片。

5月23日,姜華從昆明轉機返回深圳,一下飛機就受到親友團的熱烈歡迎。他們專門製作了六米長的紅色條幅,在鮮花、妻兒的簇擁之下,姜華說,特別想家,撤到珠峰大本營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買機票回家,到家的感覺比出發準備攀登珠峰時還激動。

在慢慢擺脫耳鳴、眩暈等醉氧症狀之後,他跟記者分享了攀登珠峰的始末。從長眠珠峰的登山者衣冠冢上邁過,冰川在他兩米遠的地方坍塌;抵達c2營地,剛走過的路就被大雪崩掩埋;在下撤的途中多少次坐在雪地上不想起來,是家裡的兩個孩子讓他躲過死神之吻。作為他的家人,當真是提心吊膽、煎熬糾結。得瞞著家裡的老人,出發前夜給妻子留下一封遺書;身在珠峰聽到6歲女兒跟老師說“我沒有爸爸”,他差點精神崩潰;歸來後岳父說,“你幹了件很出彩的事情,作為男人我很理解,但是僅此這一回,不要有下回。”

親友祝福

姜華的兒子11歲,女兒6歲。妻子反對他去攀登珠峰,因為危險係數太大。“我太太看著瘦瘦的,挺弱小,其實內心很強大,她是當老師的,所以對這個問題還是比較理性,雖然不支持,但也不會極力反對。”姜華說,今年大本營裡有wifi了,雖然速度極慢,微信傳一張圖片要半小時,但足以跟家人報個平安。

姜華出門四十多天後,小女兒很想爸爸,又因為見不到爸爸而有些小怨氣。有一天,她在幼兒園跟老師說,“我沒有爸爸!”老師隨後把這件事告訴了孩子媽媽,她又轉告了姜華。聽到孩子的話,他說自己情緒差點崩潰,“我覺得她跟孩子的交流做得不夠,爸爸是去做一件她長大了會覺得非常驕傲的事情,我心情好幾天都特別差。”姜華說,作為一個男人,他是自私的,但那一刻,更希望得到家人的理解。姜華告訴妻子,“你將我唯一的精神支柱給推倒了,我在這裡堅持著,冒著生命危險去完成我的理想,希望你跟孩子做好溝通,而不是讓她說出那樣的話。”

在朋友圈裡,姜華成為“英雄”,是男人之光,是勇者無敵。他多年的朋友周先生說,出差坐在高鐵上看到姜華在朋友圈發了成功登頂珠峰的消息,“我猛的一拍扶手,真替他高興啊!絕對是英雄好漢!”還有朋友留言說,“我以後可以驕傲地說,我有個朋友2017年登頂珠峰了!”

珠峰腳下40余天適應性拉練

2003年5月22日,王石首次登上珠峰,央視進行了全程直播,那時還是貨車司機的姜華守著電視看了一整天。登山的過程緩慢而枯燥,姜華看得津津有味。他只覺得,攀登珠峰遙遠而神祕,登頂珠峰的人更是神一樣的存在;他不知道,有顆種子在這一天悄然於心裡生根發芽。隨後的十二年裡,姜華下海創業開物流公司,投資連鎖咖啡館、知名品牌童裝忙得不亦樂乎。直到2015年,他開始嘗試高海拔登山。而攀登珠峰這件事,不期而至。

追尋王石的腳步 41歲深圳大學校友登頂珠峰

每年5月,因為氣候相對穩定,晴天較多,雨雪量較小,對世界各地的登山愛好者來說,是登上珠穆朗瑪峰的最好時機。絕大多數商業登山者會選擇位於尼泊爾一側的珠峰南坡,姜華聘請了領隊尼瑪貢布,以及一位陪伴他登頂的夏爾巴嚮導。

3月28日,姜華與另外兩名來自北京和昆明的登山者匯合,從國內出發去加德滿都,至5月12日攀登珠峰,其間經歷40余天的適應性拉練。他們乘小飛機飛到接近2000米海拔的盧卡拉,再徒步到珠峰大本營,從盧卡拉到珠峰大本營是60公里,這個距離不算太遠,也被稱為徒步路線,姜華說,他們每天上升高度控制在600米左右。然後他們再從珠峰大本營出發,前往C3營地,這段路程也被稱為攀登路線。姜華說,為了熟悉道路,沿著珠峰登山路線,他們一路攀登至7300米海拔的珠峰C3營地,在這個過程中,他們還順便爬了一座海拔6189米的島峰,8小時登頂。

能否從C3營地登頂珠峰,取決於天氣因素。完成拉練後,姜華和隊友一直留在珠峰大本營,並未撤回加德滿都。據不完全統計,國內非職業登山者,通過商業登山在珠峰登頂過程的死亡率為4%。混雜著擔憂與期待,等待的每一天都是煎熬。

5月12日晚上9點,領隊尼瑪貢布突然宣佈,次日凌晨一點起床,兩點出發開始攀登。姜華說,“我們都快瘋了,太好了!我趕緊把桌上的麥片衝了一大杯,打大仗不能空著肚子啊。”

三次路經死亡冰川 大雪崩發生在身後

追尋王石的腳步 41歲深圳大學校友登頂珠峰

昆布冰川,大本營前往C1營地的必經之路,存在多年並具有沿地面運動狀態的天然冰體,以危險著稱。每年都有相當一部分登山者因冰崩或是掉進冰裂縫而身亡,因此又名“恐怖冰川”。

姜華走過三次昆布冰川,兩次是拉練的時候,一次是正式攀登。“它是移動的,無法完全預測。我們拉練的時候走的這條路線,過了幾天或幾個星期再去的時候,路線就不一樣了。”第三次他們選擇在晚上通過,因為夜間氣溫低,雖然會有其他不利因素,但冰川相對穩定。

雖然沒遇到雪崩,可是一二營地之間發生了大規模的冰崩,但凡在那個區域的人,基本不會有生還可能。姜華說,他們以前經過的時候,都覺得這個地方不可能發生危險,“當時在第三營地,我們聽到背後有很大的聲響,然後就看到大規模的冰崩發生了,之後原路返回經過那個地方,發現那裡已經完全被冰雪覆蓋。”

衝頂後下撤途中,在距離姜華兩米遠之處,大片冰川塌陷。如果他運氣差一點,很可能那一刻就發生意外了。

不過總體而言,攀登過程還是比較順利的。充分的準備工作與良好的天氣因素,姜華所在的團隊速度比較快,5月15日從C3營地出發,下午不到兩點就到達C4營地。C4,是珠峰衝頂前的最後一站,姜華他們休息了6個多小時,“拼命地喝水吃東西,因為人太興奮了,想著等一下就要去登頂了,雖然很疲憊,但睡不著覺。”

登頂之後的感覺:終於熬到頭了!

晚上9點,姜華和隊友開始衝頂,一路天氣很好,稍冷,到頂峰才感覺到風。他印象最深的就是口渴,走一步要狠狠的喘三五口氣,嗓子裡的水分被帶走了,吞嚥幾乎沒有口水。潔白的冰雪觸手可及,但絕不能吃,否則嗓子立即毀了。登頂之後,姜華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自己剩餘的水一飲而盡。

追尋王石的腳步 41歲深圳大學校友登頂珠峰

談起登頂後的感受,他說有一點兒小衝動,“這就是世界之巔了?”然後心裡如釋重負,“好了,終於不用再爬高了,熬到頭了!因為實在太累了。”姜華的表在大本營被領隊沒收了,“登頂的時間是回到大本營後領隊告訴我的,不帶表挺好,不分神,就一個念頭——登頂!”

攀登珠峰,80%的死亡發生在下山路上。這麼多年的準備,目標在前方,你願將每一絲力氣都花在登頂之路。可是一旦抵達“世界之巔”,那份一直支撐自己的精神力量就消失了。

姜華感嘆,下撤的時候太難了,因為已攀登近20小時,體力消耗殆盡,人也基本到了崩潰的邊緣。多少次他坐在地上,經過的人會拉他一把、牽一下,說些鼓勵的話,可最終讓他站起來、走下去的,是家裡的兩個孩子。“不起來一定會死在那裡。”姜華說,在這條路上,沒有人可以救你,下山的路,只能靠自己一步步走。

信念足、體能好、領隊很重要

5月19日,姜華乘坐直升機,順利返回到加德滿都。對於計劃極高海拔雪山攀登的山友,姜華建議,信念要足,體能要好。他是愈十年的戶外運動資深玩家,2015年起接觸高海拔登山,不僅日常堅持體能訓練,每年都會攀登高海拔雪山累積經驗。2015年9月,姜華首次成功登頂世界第八高峰——海拔8156米的馬納斯魯峰。決定攀登珠峰後,出發前半年,他就開始做大量的體能儲備,戒除所有不良生活習慣。

到了大本營,要強迫自己大量喝開水,少喝飲料咖啡;如果有痔瘡史的,少吃辛辣食物,尼泊爾人喜歡吃炸的,但是中國人吃了容易上火,剋制自己儘量別吃;還有一定要多帶抗生素,“我敢肯定,現在大本營找不到一片整的。多帶治療咳嗽的藥,昆布咳(“昆布咳”是一個專有名詞,由於珠峰的昆布冰川附近空氣乾燥寒冷,肺部容易發炎,很多人會表現出持續咳嗽的狀態,被稱為“昆布咳”。)害苦我了。”

此外,還得有一個超牛的領隊與靠譜的嚮導。領隊尼瑪貢布是一位傳奇的夏爾巴人,48歲,已經登頂18次。這個胖子很可愛,他喜歡每年帶四至六個人,制定拉練與登山計劃,充當心理醫生,負責排憂解難,“看著我們,照顧好我們,讓我們登頂。”

姜華還配備了一名夏爾巴嚮導,團隊出發前,嚮導已經把物資運送至沿途的休息站,“不瞞你說,我們在C2營地,連廚房都有的。”攀登過程中,兩人幾乎寸步不離,夏爾巴嚮導負責幫姜華揹物資,比如睡袋、衣物,在不同的海拔,穿的衣服也不同,由薄到厚,“我們的體能跟他們沒辦法比,如果自己負重攀登,登頂的成功率會非常低,所以請他們來協助。”

衝頂過程中,嚮導還幫姜華更換氧氣瓶,摘掉外層的厚手套,留下最薄的那一層手套,低溫之下,更換氧氣瓶短短几分鐘,嚮導的手指就凍得黑紫了。姜華說,即便如此,返回深圳後,他的手指和腳趾還是一直麻木沒什麼知覺,因低溫狀態下手指壞死導致截指也是很常見的。

到家已經一週,姜華還時常處於“我在哪裡”的疑惑之中。在珠峰大本營,半夜得起來捅捅帳篷頂,抖落壓在上面的積雪。睡在家裡柔軟的床上,一睜眼覺得奇怪,看到的怎麼不是帳篷頂呢?他說自己今年41歲,已經登頂兩座海拔超過8000米的雪山。而全球14座海拔8000米以上的高峰,是每一位攀登者的夢想之地,但為了家人,姜華說願意“擱置夢想”。

採寫:南都記者 朱倩

攝影:南都記者 霍健斌

相關推薦

推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