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李克農錢壯飛齊名的“龍潭三傑”之一胡底

黨史博採 黨史博採 2017-09-13

與李克農錢壯飛齊名的“龍潭三傑”之一胡底

文/於繼增

胡底是誰?上世紀二十年代末,上海灘著名的武打電影明星;國民黨特務機關天津站負責人;中共情報戰線 “龍潭三傑”中最年輕的一個。他的故事浪漫而傳奇。然而,這位躲過國民黨特警追捕的諜報英雄,卻在長征途中因反對張國燾的分裂路線慘遭殺害。血染的歷史,記錄了他短暫而壯麗的人生。

以演員職業作掩護

胡底,原名胡百昌,又名胡馬,字北風。1905年3月10日生於安徽省舒城縣幹汊河鎮鬆元村一戶工商業者兼地主的家庭。幼年隨伯父胡繼章讀私塾,以後入城關植民小學和合肥省立第一中學讀書。17歲時以優異成績考入合肥省立二中。胡底不僅興趣廣泛,聰穎活潑,且為人慷慨,豁達大度。他雖生於地主家庭,但對窮苦百姓深表同情。有一佃戶因糾紛燒了他家的房屋,父親胡緒章十分氣憤,便寫了狀子要告佃戶。胡底知道後,趕忙從路上攔回了父親,並勸父親說:“人家賠不起,不要告了。”他還認為這個世道遲早是要翻過來的,要求父親將家中的田地送一部分給鄉親們。在胡底的堅持下,不少農民得到了土地。

1923年,胡底考入有著光榮革命傳統的北京中國大學國文系。讀書期間,得以結識李大釗等“紅色教授”,閱讀《新青年》、《每週評論》、《嚮導》、《晨報》等進步刊物,受到五四新文化運動的影響和馬列主義的薰陶,從而萌發救國救民的願望,積極從事革命活動。經同學吳鹿鳴介紹,胡底和後來也成為紅色特工的錢壯飛在“安徽會館”相識。錢壯飛和女友張振華當時在北京醫學專科學校讀書,胡底和他們從此來往密切。錢壯飛結婚後住在北京西城平安裡,胡底經常前來家中聚談。1925年,經錢壯飛內弟、中共早期黨員張暹中介紹,20歲的胡底同錢壯飛、張振華夫婦一起加入了中國共產黨。胡底在黨的培養教育下進步很快,他張貼標語,散發傳單,為革命日夜奔走,不遺餘力地進行黨的宣傳鼓動工作。1926年胡底從中國大學畢業後,就住在錢家,他們成為莫逆之交。

胡底、錢壯飛和劇作家徐光華等在北京創辦了一家電影公司——“光華電影公司”。當時拍攝的《燕山俠隱》是我國早期的一部武俠警世片,曾經送到日本等國放映。胡底和錢壯飛全家上陣,都當演員。錢壯飛年僅11歲的女兒錢蓁蓁也在片中扮演角色,以後蓁蓁化名黎莉莉,成為上海灘著名影星。當時,胡底他們一面扮演影片裡的角色,一面藉此掩護開展黨的祕密工作。

正當胡底以極大的熱情投入火熱的革命生涯時,身為北洋軍閥“安國軍總司令”的張作霖舉起反革命屠刀。這一天,張作霖派兵突然包圍了蘇聯駐華大使館,衝入舊俄兵營內,逮捕了因“三一八慘案”隱藏在這裡的李大釗等革命者。1927年4月28日,中共創始人之一、胡底的啟蒙恩師李大釗慘遭殺害。北京城籠罩在一片陰森的白色恐怖之中。作為北京地下黨的活躍分子,胡底、錢壯飛等引起了軍警的注意。這樣,他們要在北京立足,面臨極大的困難。1927年底,遭到反動當局通緝的胡底、錢壯飛,在黨組織的幫助下,相繼轉移到了上海。胡底改名胡馬,字“北風”;錢壯飛則化名“南飛”。

與李克農錢壯飛齊名的“龍潭三傑”之一胡底

◆胡底出演《燕山俠隱》時的電影海報。

在中國革命正處於低潮的時刻,胡底將怎樣立足於上海灘呢?

一天,一艘從北方開來的輪船在上海碼頭剛剛靠岸,從船上下來一位個子高大、穿著講究、頗似大老闆模樣的人物。他就是從北京脫險,輾轉到滬的胡底。第一次來到有“冒險家樂園”之稱的上海,胡底明顯感到蔣介石剛剛發動“四一二”反革命政變的恐怖。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有豐富地下工作經驗的胡底,一眼就看穿了分佈在大街小巷的國民黨特務、暗探,刺耳鳴笛的警車也不時從大街上呼嘯而過。小心謹慎的胡底在一家旅館住下後,一面找職業掩護,一面積極尋找黨的關係。這時先期轉移到上海、並且考入上海國民政府建設委員會電訊管理處工作的錢壯飛,也在尋覓中共祕密機關。到1928年7月,經過一番周折,這對摯友終於見了面,接上了關係,在中共上海法南區委所屬法租界黨支部過組織生活。不久,周恩來領導的中央特科把胡底、錢壯飛收入到自己麾下。

中央特科是1927年11月間,由中央政治局常委、軍委書記周恩來建議,在原中央軍委特務工作科的基礎上建立起來的,主要負責打擊無恥的叛徒及保衛黨中央負責人和領導機關的安全,營救被捕的同志。1928年10月,中共中央還成立了以周恩來為首的三人中央特別委員會(另外兩個委員是時任中央總書記的向忠發和特科實際負責人顧順章),直接領導中央特科工作。胡底來到陳賡任科長的情報科後,奉命潛入了上海影片公司,在江灣崑崙電影製片廠當演員。為不暴露身份,迎合老闆生意起見,他大都以演武俠等為內容的片子,拍攝過《盤絲洞》、《崑崙大盜》等。胡底從小嗜好文體活動,拉琴、游泳、武功等一學就會,無不嫻熟,加上他當時在北京演武俠片的基礎,所以他演起武打片來得心應手,出手不凡,被人譽為“東方範朋克”,範朋克是美國好萊塢的當紅動作明星。可見他在當時上海影壇的地位。如果胡底沿著這條演藝的路子走下去,中國武俠片的“祖師爺”應當是他。

但演戲不過是胡底的職業掩護,作為中央特科的紅色特工,胡底時刻沒有忘記自己的職責。在參與拍片的同時,他積極從事地下革命活動。國民黨達官貴人聚會的場合,他總是機智地擠進去,刺探重要的情報;一些進步人士的身邊,經常可看到他的身影,他千方百計用自己的言行影響他們;公園裡也可看到這位正悠閒漫步的“武打明星”,他正在尋機與中共同仁接頭聯絡。

儘管胡底憑著自己的細心、機智,在祕密情報戰線幹得得心應手,但他頻繁的活動,難免不引起敵人的警覺。一次,他前去接頭時,被敵人的暗探發現,反動政府派出大批軍警前往搜查。胡底得知後,逃到松江和沿海一帶村莊,同鹽商混雜在一起,終於脫離了險境。胡底善於化裝和演戲,所以總能一次次在鷹犬眼皮底下矇混過關。

奉命打入特務機關

1929年初冬,正在攝影棚裡拍戲的胡底,又一次見到了時任中共上海滬中區宣傳委員的李克農。在這裡,又使李克農認識了錢壯飛。由此開始了“龍潭三傑”的密切合作。

出生於安徽蕪湖的李克農,是胡底的同鄉。對於李克農這位智勇雙全、曾在安徽掀起一陣陣紅色風浪的中共黨員,胡底早有所聞。但直到1928年,他們先後來到中共中央所在地上海,並一同效命於中央特科後,兩人才有了接觸,由於他們志趣相投,又是同鄉人,很快成為談得來的朋友。然而,在嚴酷的白色恐怖下,由於祕密工作的特點和環境的需要,他們雖然同在上海工作,卻很難見上一面。這次能在攝影棚相遇,兩位老鄉頗為高興。當時已在上海電訊管理處(實際是國民黨特務機構)擔任祕書的錢壯飛,正要向黨組織彙報有關情況,這樣,經胡底牽頭,錢壯飛與李克農又相識了。

接到胡底信息的錢壯飛,這天如約來到了攝影棚。只見水銀燈下,一個惡少帶著幾個打手搶奪民女,好漢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好漢的扮演者就是胡底。導演喊聲:“停!”燈光驟暗,棚裡一片昏黑,人聲嘈雜。胡底走過來同錢壯飛握手問好,把他領到一個角落,一個戴眼鏡、穿長袍的青年迎了上來,他握住錢壯飛的手說道:“我叫李克農。老家讓我來看你。”錢壯飛緊握李克農的手,也很激動:“故鄉的人也很惦念你。”他們說著暗語。自錢壯飛打入敵營以來,由於工作的性質,環境的險惡,他與黨組織的聯繫已日益困難,迫切需要得到來自黨組織的指示。尤其是最近一個情況的出現,使他這種心情更為急切。

原來,錢壯飛的頂頭上司、上海電訊管理處處長徐恩曾,最近被任命為國民黨中組部黨務調查科長,徐準備讓錢壯飛隨他到南京擔任機要祕書,為此,錢壯飛要徵求黨中央的意見。

徐恩曾是浙江吳興縣(今湖州市)人,和錢壯飛是同鄉。從外表上看,他面龐白皙,戴金絲眼鏡,衣著講究,說話文質彬彬,經常面帶笑容。然而這樣一個白面書生,因與陳立夫、陳果夫的表兄弟關係,加上自己善於鑽營,1929年冬,竟撈得了國民黨中統特務機構中組部調查科科長的頭銜。他登臺後,為幹出點名堂,一開始就要物色好幾個幫手。這樣,才華出眾,又是同鄉的電訊處祕書錢壯飛就進入了徐恩曾的視野,極力邀請他入夥。在攝影棚,錢壯飛把這個情況報告給了李克農,讓李克農及時向黨中央彙報,以求對策。

中央特委對錢壯飛提出的這一報告極為重視,周恩來說:只要敵人的特別組織中有我們自己的人,今後我們的工作會順利得多,損失就會少得多。他當即指示:“把它拿過來為我所用!”決定派錢壯飛、胡底打入國民黨特務機關,收集敵人的核心情報。錢壯飛隨徐恩曾在南京上任後,徐命錢物色幾個可靠的人擴充隊伍,這樣,胡底順理成章地也進入了黨務調查科。錢壯飛希望胡底推薦地下黨同志打入上海無線電管理局,胡底就推薦了他的安徽老鄉李克農。經周恩來同意,李克農以優異成績考入上海無線電管理局,任廣播新聞編輯。從此,他們三人在周恩來的直接指揮下,深入龍潭虎穴,沉著機智地戰鬥在這條看不見的戰線上。

活躍在北方情報中樞

胡底身材魁梧,俊逸瀟灑,多才多藝,文學和藝術造詣很深,他愛音樂,擅演戲,吹拉彈唱樣樣見長;又文筆酣暢,談吐詼諧風趣,性格開朗活潑,善交際,樂助人,大方豪爽,在社會上頗有吸引力。這一切,正是他打入敵人心臟並能站穩腳跟、取得信任的有利條件。國民黨內部派系鬥爭是很厲害的,尤其是反蔣、反陳派系相當活躍。陳立夫、徐恩曾除蒐集中共的情報外,還要收集其他黨派和進步力量的動向情報。所以一面建立祕密機關,偵察共產黨和反蔣派系的情報,一面在南京建立祕密電臺,指揮全國的特務機構和幾十萬祕密特工。胡底、錢壯飛和李克農便借國民黨公開開辦通訊社的機會,建立起一套以通訊社和廣播新聞社形式為掩護的情報機關——“長江通訊社”,社長是錢壯飛,編輯為胡底。社址設在南京中央飯店四樓,黨務調查科(“正元實業社”)的隔壁。

與李克農錢壯飛齊名的“龍潭三傑”之一胡底

◆“龍潭三傑”之李克農、錢壯飛、胡底。

徐恩曾一度調任國民黨浙江省政府建設廳長,也把錢壯飛、胡底帶到了杭州。此間,胡底的父親帶著胡底的未婚妻從老家安徽舒城來找胡底完婚。但胡底怕因特殊身份連累那個女孩,推說自己工作忙碌、生活不定,讓她另找丈夫,但那女孩不肯走,在杭州賣菜為生。而胡底始終孑然一身。

1930年冬,胡底被派到天津創辦“長城通訊社”,兼任社長,張家曨為記者。經過半個多月的準備,在日本租界租了一幢房子,胡底住最上層的四樓。這是國民黨情報機關在北方的分支機構,歸南京長江通訊社管轄。在天津的那段日子裡,胡底和張家曨幾乎天天都要上街“採訪”,也就是搞情報,但並不像小說和電影裡的特工那樣出行神神祕祕,他們經常是並肩同行,談笑風生,以採訪為名出入各種場所。而胡底非常喜歡打麻將,這也成了他在天津刺探情報、拉關係的主要手段。胡底讓張家曨每天把天津主要報刊的新聞抄寫下來,並寄往南京長江通訊社總部。而胡底暗中又搞到不少機密情報。因為張家曨並不是中共黨員,所以對於胡底到底做了哪些祕密工作一無所知。

此間,錢壯飛在國民黨最高特務指揮機關開始發揮作用。胡底除協助錢壯飛外,掌握了國民黨在天津的最高情報機關,李克農掌握了國民黨在上海的最高情報機關。為了保證黨的領導,三人成立了黨小組,組長由李克農擔任。南京、天津方面有重要情報,錢壯飛和胡底就馬上用密碼報告在上海的李克農,李克農即通過情報科長陳賡及時轉報中共中央。這樣,錢壯飛和胡底,一南一北,分別收集國民黨的機密情報。就此,國民黨最高特務情報機構為我黨有組織、有計劃、及時全面地掌握了。他們三人如同三把銳利的鋼刀插在敵人的心臟。

1930年4月,蔣介石和馮玉祥、閻錫山混戰之後,要搞張學良的情報。因為東北軍對於全國局勢舉足輕重是誰都曉得的。過去國民黨也搞過他們的情報,但是派到東北的人,都被日本人搞掉了。錢壯飛聞得此訊,告訴陳賡,他打算親自出馬,邀上正在天津的胡底,組織一個小組去瀋陽。中央特科對此事特別重視,派陳賡和他們一同前往。於是陳賡他們利用這個難得的機會,拿國民黨特務機關的證件作掩護,花著國民黨的錢,順便巡視了中央特科在東北和華北的工作,為我黨帶回許多重要情報。為了應付蔣介石,由胡底執筆,利用一些軍事資料和報紙上的材料搞成一份4萬多字的報告。不但提供了東北軍“內情”,而且還謊稱在東北建立了一套特務機構,“可源源不斷地取得東北地區的情報”。徐恩曾看後連聲稱讚說:“哪兒來這麼多的好材料!”表示對胡底等人“佩服之至”,給予嘉獎。

1930年12月至1931年4月,蔣介石對我中央根據地發動了第一次、第二次軍事“圍剿”。時任國民黨中央常委和中央政治會議祕書長的陳立夫,把蔣介石發動“圍剿”的命令、兵力部署等重要電文都批給徐恩曾看。胡底與錢壯飛、李克農便直接獲悉了這些軍事情報,及時地報告給黨中央,對紅軍作戰及粉碎敵人的反革命“圍剿”起了重大作用。

1931年4月,掌握中共中央全部機密的中央政治局候補委員顧順章被捕叛變,國民黨武漢行營和特務機關連續向徐恩曾發出顧順章叛變的密電。4月25日夜裡這些密電均被錢壯飛在調查科“大本營”截獲,他立即派人趕到上海向中共中央報警。經周恩來、陳雲等領導採取緊急措施,結果使敵人對上海的大搜捕全部撲空,中共中央領導人、中共江蘇省委以及共產國際在滬機關全部迅速地安全轉移,從而使黨避免了一場特大災禍。

這時,胡底還在天津。得知顧順章叛變的4月29日晚上,李克農用暗語給胡底發了一個電報:“胡底,克潮病篤。”這是他們事先約定的暗號:“克”是說李克農,“潮”指錢壯飛的別名錢潮,“病篤”意即事態嚴重,必須立即行動。胡底接到電報,卻拿不出足夠的錢買船票。還是張家曨急急忙忙將自己妻子的手鐲變賣了,然後把錢塞給胡底讓他快走。這樣,胡底才乘坐外國輪船離開了天津,輾轉逃亡。胡底撤離第二天凌晨,國民黨特務勾結日租界捕房趕到長城通訊社搜捕。只在天津日租界抓住了張家曨,由於他的確對祕密工作一無所知,終被釋放。當時,李克農和從南京潛入上海的錢壯飛也都早已在上海閘北地區隱蔽起來。

1931年8月的一天,上海灘熱浪襲人。傍晚,在一陣電閃雷鳴後,突然下起滂沱大雨。在一條行人稀少的街道上,一個身材魁梧、戴著墨鏡,蓄著一臉絡緦胡的人匆忙行走著。他就是原國民黨“長城通訊社”社長、現被國民黨特務追捕的中共紅色特工胡底。按中央指示,胡底又潛來上海。

與李克農錢壯飛齊名的“龍潭三傑”之一胡底

◆胡底和戰友們在一起。

為保證這幾位已經暴露身份的“紅色間諜”安全,中共中央決定將他們祕密撤往中央蘇區根據地。胡底和錢壯飛憑著機智和勇敢,突破天羅地網,安抵中央蘇區。李克農也與駐滬中共中央遷往蘇區瑞金。

從1929年底到1931年4月,在一年多的時間裡,胡底等人鑽入敵人心臟,不畏艱險,極其出色地完成了黨交給的艱鉅而光榮的任務,為中國革命,為保衛黨中央安全做出了卓越的貢獻。就連1933年7月國民黨特務機關出版的《特務工作理論與實踐》一書中也不得不承認:“CP(中國共產黨)特務工作人員對政治有充分的認識,對於黨及主義有充分的瞭解,他們工作的成分充滿積極的、敏捷的、興奮的、創造的精神……我們站在客觀的立場上,也不能不佩服他們的奮鬥精神哪!”

英雄血灑長征路

江西瑞金,是中華蘇維埃共和國所在地,中國新民主主義革命史上第一個紅色都城。走出隱蔽生涯的“龍潭三傑”,在這裡感受到自由的陽光和革命的朝氣。李克農任中央蘇區國家政治保衛局執行部部長,胡底任國家政治保衛局執行部審訊科長,錢壯飛任紅一方面軍政治保衛局長。

1931年12月,在紅軍反“圍剿”不斷取得勝利和全國抗日反蔣浪潮推動下,國民黨第26路軍17000餘人在江西寧都起義,被改編為中國工農紅軍第五軍團。寧都起義使紅軍增加了一支新的力量,但是對他們進行思想教育、轉化工作卻是一項十分艱苦細緻的工作。為此,中華蘇維埃政府主席毛澤東要胡底、錢壯飛、李伯釗(楊尚昆愛人)三同志為骨幹,組織演劇隊、宣傳隊,做起義人員的思想工作。宣傳隊出發前,胡底等請示毛澤東。毛澤東指示說,第一要穩定他們的政治情緒,他們過去為軍閥打仗,現在是為蘇維埃而奮鬥。過去當白軍,現在是紅軍。第二,要想盡各種方法去向他們宣傳過去是為誰送命,現在是為誰犧牲。毛澤東指著胡底說:“你那麼年輕,就已經做了許多情報工作,現在更要做好宣傳工作。”當時只有26歲的胡底堅定地表示:“一定不辜負主席的希望!”

與李克農錢壯飛齊名的“龍潭三傑”之一胡底

◆長征途中的胡底。

按照毛澤東的指示,胡底等編演了《為誰犧牲》這齣戲。內容是一個白軍士兵怎麼受苦,後來終於投奔紅軍。胡底在劇中主演一個轉化的士兵典型。由於這齣戲能抓住“為誰犧牲”這一實質性問題,加上胡底等同志出色的演技,演出十分成功,引起士兵的強烈共鳴,大大推動了部隊的思想教育工作。此外,胡底等演職員還為他們補衣服,關心慰問傷員,使他們深受感動。宣傳隊還演出了根據蘇聯話劇《黑人籲天錄》改編的《黑奴恨》。這個戲寫的是奴隸主怎樣壓迫黑奴的故事。從黑奴遭受的非人折磨中,一種為黑奴鳴不平報仇雪恨的感情在官兵的心中升騰,很多軍官感動得流出了眼淚。這個劇團還到左權的十五軍以及十三、十四軍巡迴演出。在這裡,胡底的表演才華得到了充分施展。後來為加強蘇區的宣傳工作,胡底又同錢壯飛、李伯釗等同志籌建“高爾基戲劇學校”,為蘇區培養了一大批宣傳文化工作骨幹。

在蘇區的三年多時間裡,胡底勤勤懇懇,以豐富的政治內容和生動活潑的藝術形式獻身於黨的文化教育工作。他不但組織紅軍開展文化娛樂活動,發動一些幹部編寫短小精悍的話劇為部隊演出,而且經常同李克農、錢壯飛、李伯釗等同志自編自導自演,宣傳黨的政策,揭露敵人的反動面目,提高紅軍戰士的政治覺悟。除《為誰犧牲》、《黑奴恨》外,胡底還先後編、演過《廬山之雪》、《殺上廬山》、《戰鬥的夏天》、《無論如何要勝利》、《趙一曼》等話劇,是蘇區創作劇本最多的一個。他的文藝才能受到了聶榮臻等領導同志以及廣大紅軍指戰員的敬佩。聶榮臻稱他“多才多藝”、“很有創作才能”。李克農讚譽“胡底年紀最小,而文筆才華最好。”

1934年10月,胡底隨中央紅軍開始長征。不久,他奉命到紅一方面軍,擔任紅軍總部保衛局偵察科長,為大部隊做開路先鋒。在偵察敵軍暗探投毒、粉碎敵人煽惑沿途人心和武裝破壞方面,做出了卓著的成績。胡底對工作非常認真,對上級的指示堅決執行。總部偵察科每到一地,他都盡最大的努力搜尋各種情報資料,及時分析整理,送交總部,供研究敵情參考。每接受一項重要偵察任務,他都縝密思考、精心安排,佈置工作、交代任務非常具體,並再三囑咐偵察員要有幾手準備以防萬一。

然而,這樣一位優秀的紅軍偵查幹部、情報專家,竟被張國燾殺害於長征路上。

紅一、四方面軍會師後,1935年8月間,中革軍委將紅軍分為左、右兩路軍北上。紅軍總司令朱德、總政委張國燾和總參謀長劉伯承隨左路軍行動。胡底所在的中央縱隊一分為二,他和一部分同志編入左路軍。但左路軍到達阿壩地區後,掌握實權的張國燾突然拒絕北上,擅令左路軍全部和右路軍的第四、三十軍分別南下,企圖對抗和分裂黨中央。跟隨朱德、劉伯承在總部工作的胡底,對張國燾的分裂行為異常不滿,罵張國燾“是什麼東西”,在一些場合流露他的憤懣。當時有人善意的勸他:說話要注意、要小心。胡底說:“我怕個啥,我才不怕他呢!”

與李克農錢壯飛齊名的“龍潭三傑”之一胡底

◆胡底寫作時的漫畫。

過草地時,胡底因為誤食毒蘑菇連續發燒,在囈語中還痛罵張國燾是法西斯。張國燾知悉後,惱羞成怒,竟將當年奉命打入國民黨特務機關的胡底,以“國民黨特務”和“反革命”的罪名控制起來,取消了他的馬匹和勤務員,讓他自己揹著大包袱“戴罪”行軍。胡底大病未愈,身體十分虛弱,幾乎天天掉隊,擔任後衛的紅五軍團經常收容他。曾與胡底共過事的歐陽毅當時任紅五軍團政治保衛分局局長,心痛他,便在請示朱德、劉伯承兩位首長後,將胡底祕密留在紅五軍團,以便沿途照顧他。不見了胡底,張國燾便命令總部保衛局查找他的下落,局長曾傳六在帳篷裡將胡底抓走了,扣押在直屬的通訊營中。歐陽毅立即向朱、劉報告,劉伯承擔心地說:“張國燾是要下毒手啊!”朱德特地到胡底的關押地看望了他,送些東西,安慰一番,但無法營救。張國燾非常囂張,當著朱、劉和歐陽毅等人的面,揚言要追究同意收留胡底的人。歐陽毅中將曾回憶說:“張國燾是一霸,濫殺無辜,許多人成為受害者。”

1935年9月,張國燾率部再回四川阿壩,繼續南下轉移,企圖實現他另立中央、自任中央政治局主席和軍委主席的野心。為排除異己,杜絕“隱患”,胡底成為他殺害計劃的重點目標之一。在部隊行至茫茫草地鬆崗地區時,張國燾派人將其祕密處死。

胡底犧牲時只有30歲,他沒有成婚,沒有後人,幾十年來外界很少有人知道他。而他的家人一直在尋找這個失蹤的親人。“文革”後,胡底的弟弟胡其昌從報紙上看到錢江寫的一篇紀念其父錢壯飛的文章,文中談到李克農和胡底,並註明胡底就是胡百昌,安徽舒城人。於是胡其昌寫信給錢江,請求幫助瞭解哥哥胡底參加革命的情況。錢江幾經努力,將信轉到時任民政部部長程子華手中,程又轉給中共中央調查部部長羅青長,終於查清了胡底的真實身份和被害經過。1981年12月8日,胡底同志被正式追認為革命烈士。

胡底對黨忠心耿耿,對敵無比憎恨,以卓越的才華,無畏的精神,出色地完成了各項艱鉅任務,為黨的情報事業和紅軍政治宣傳工作做出了傑出貢獻。讓我們永遠懷念這位英年早逝的諜報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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