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蒙古高原的蔚藍裡
在達裡湖母性的月光裡
青色凝碧，水脈枕著萬籟
眷養著一種秩序的華子魚
湖波緩慢，磅礴的低音
魚群屏住呼吸——
幾乎靜止地貼著水面
等待，春夏之交
生命奏響的進行曲
湖水深邃
重不過斤，長不過尺
華子魚和它的影子
都成了繁衍的標記
這種神祕的駕馭
聽憑自然的力量
在遙遠的地方發出信號
跳蕩的心像火
與水融在一起
一批父性魚率先出發
向著貢格爾河、沙裡河……
逆流而上，似健兒踏浪
如登峰的勇士
透明的魚群
是河水剛剛結出的冰凌
是一尾尾靈性的音符
在梭織藍色的古韻
那種衝力——
十萬噸驚雷響起
蹦發出一首激昂的戰歌
水面上，波光粼粼
若跳躍的火花，追逐的星辰
河道時而塞住，時而起檁
鷗鳥在空中俯視
隱去潮頭，火焰
隱去死亡，天敵
那種悲壯的鏗鏘
一個個拖著長長的尾音
浪花四射，騰飛的英姿
綴滿河面——
融進鳥鳴的漩渦
滿足全部的索取
洄游仍在繼續
漩渦中的魚，內部遼闊
潛力、張馳有度
仍攜一份原始的神奇
擱淺的魚同卵石擠在一起
擺動、騰挪的勞作
乞求夜空一粒最亮的光
掏出一團空靈
穿過時間盲區
剝去歲月蒼老的皮
演繹生命浪漫的旋律
一條魚經過激流、淺灘
鳥嘴，在窒息時
仍保持衝刺的姿勢
一種宿命式的生存常態
不亞於一次次煉獄
除陰謀、名利之外
人間該有的苦痛皆在其裡
這種生死洄游——
令人扼腕嘆息
恍惚間，有什麼想起……
一場洄游
勢必滋潤造物的胎萌
以經幡的感動
拂開那千古的願望
這密密麻麻的理由
一寸刺入水面的陽光
出生地那抹彤色的雲
一汪淡水
搖曳在風中的麥穗
或許這高貴的壯舉替代
我們——
洄游到童年
洄游到故里
洄游到我們跪拜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