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大渡河勇士中走出的開國中將,劉伯承徐向前帳下的虎將,後來成為我國首個導彈基地司令


從大渡河勇士中走出的開國中將,劉伯承徐向前帳下的虎將,後來成為我國首個導彈基地司令

文/謝浩

長征期間,紅軍十七勇士強渡大渡河的故事廣為流傳,然而有另一個人也跟隨十七勇士渡河,而且發揮著更重要的作用,卻一直不肯承認自己是大渡河勇士,連楊得志將軍都曾專門給中央軍委寫信證明他也是大渡河勇士之一。

這個人就是當時帶領十七勇士一起渡河的紅1團第1營營長,後來的開國中將和我國首個導彈基地司令孫繼先。

為緬懷先烈,他不承認自己是勇士

孫繼先,1911年出生于山東曹縣尖嘴劉莊的一個農民家庭。他自幼習武,練得一身好武藝。19歲那年,國民黨第26路軍到曹縣招兵,他被招兵連長王樹亞一眼看中,於次年成為了第26路軍第73工兵營的一名二等兵。不久,蔣介石調第26路軍前往江西“圍剿”紅軍,孫繼先就隨軍來到寧都。1931年12月14日,著名的寧都起義爆發,孫繼先受到紅軍政策感召,參加了起義,後來被編入中央紅軍第5軍團,並於1932年2月光榮加入中國共產黨。孫繼先先後在紅22軍第64師、紅1軍團第2師第6團擔任連長,參加了中央紅軍第四、第五次反“圍剿”。

1934年10月,中央紅軍開始長征,孫繼先調任紅1軍團第1師第1團第1營營長。長征途中,紅1團很多時間都在擔任先遣隊的角色。紅1團第1營更是先遣隊中的先鋒隊,經常負責為整個紅軍開路。10月21日,紅軍開始衝擊敵人的第一道封鎖線,紅1營擔任主攻,孫繼先帶領全營如餓虎撲食般向敵人發起進攻,不到3個小時就結束了戰鬥,為後續部隊順利突進提供了先決條件。12月18日,黎平會議召開,中央決定改變戰略方向,決定強渡烏江,到川黔邊建立革命根據地。烏江江面雖然不寬,但是水流湍急,兩岸都是懸崖峭壁,堪稱天險,當時正值冬季,江水冰冷;加上敵人在紅軍到達之前就將村莊和可用船隻搗毀,渡江任務十分艱鉅。12月底,作為先遣團的紅1團迅速佔領了烏江邊上的餘慶縣城。1935年1月1日,紅1團趕到烏江渡口回龍場,根據團長楊得志指示,孫繼先和2營營長陳正湘帶領紅軍戰士扎竹排作為渡江工具。當日下午,8名勇士突擊渡江,沒有成功。紅1師又挑選熟悉水性的36名同志在晚上進行武裝偷渡,突擊隊在孫繼先的指揮下迅速搶渡烏江,冒著夜色成功掩護後續部隊渡過烏江,出色完成了上級賦予的任務。


從大渡河勇士中走出的開國中將,劉伯承徐向前帳下的虎將,後來成為我國首個導彈基地司令


◆紅軍時期的孫繼先。

為打破敵人圍追堵截的計劃,中央紅軍4月24日由貴州南下進入雲南境內。此時一個重大困難擺在紅軍面前——紅軍沒有云南的軍用地圖。行軍沒有地圖,對雲南的道路地形都不清楚,紅軍上下都非常著急。4月27日下午,紅1團由曲靖向馬龍進軍途中與國民黨軍遭遇,孫繼先帶隊俘獲了一輛敵軍汽車,發現車內裝有20餘份1:10萬的雲南軍用地圖和大量物資。原來,國民黨中央軍指揮官薛嶽此時正欲率部進入雲南“追剿”紅軍,但同樣苦於不熟悉雲南地形,所以向龍雲索要雲南的軍用地圖,這輛車正是龍雲給薛嶽送軍用地圖的車輛。截獲地圖,全團官兵喜出望外,如獲至寶。紅1團立即將地圖送給中革軍委,毛主席稱讚說:“從一定意義上說,這一戰績比在戰場上繳獲武器還重要。”

中央紅軍隨後北渡金沙江,以主力沿會理至西昌大道北進,通過彝族區,準備搶渡大渡河。大渡河是岷江支流,寬約100多米,周邊多峽谷,水流十分湍急。歷史上太平天國翼王石達開在大渡河邊安順場被清軍包圍,由於數次搶渡大渡河未果,最終被清軍消滅。此時紅軍面臨十分危急的形勢,川軍在前,佔據著所有的渡口;數十萬追兵在後,有成為“第二個石達開”的可能。5月24日,紅1團趕到安順場,決定搶佔安順場渡口,奪取船隻。團長楊得志命令孫繼先帶領1營執行奪取安順場的任務,為強渡大渡河打開通道。

中央紅軍先遣司令劉伯承、政治委員聶榮臻十分關心強渡大渡河的任務,他們趁著夜色,冒雨趕到前線。在一個簡易的草棚中,劉、聶兩位首長向孫繼先佈置了任務,指出這次渡河任務關係數萬紅軍的生命,任務艱鉅,責任重大,容不得半點閃失。領受任務後,孫繼先帶領全營突襲了安順場守敵,併成功發現敵人唯一留在南岸的船隻。由於夜間條件不佳,水流湍急,無法渡河,劉、聶決定次日早上強渡。次日清晨,孫繼先挑選了17名勇士,分兩批渡河。第一批由二連連長熊尚林帶隊,共9人先行強渡;第二批由孫繼先帶領8名勇士渡河。7時,在火力的掩護下,第一批勇士迅速衝上對岸,經過激烈的戰鬥初步佔領了對岸渡口。小船回到南岸,孫繼先帶領另外8名勇士迅速上船向對岸劃去。登岸後,孫繼先指揮勇士們完全攻佔了渡口,成功完成了強渡任務。後來,紅1軍團的政治機關報《戰士》報道了強渡大渡河勇士們的光輝事蹟,但新聞中刊登的是十七勇士,孫繼先並未列入勇士之列,之後的歷史資料也都是按照十七勇士的口徑進行宣傳。知道內情的指戰員建國後紛紛出版回憶錄,特別是當時紅1團團長楊得志寫的《大渡河畔英雄多》等回憶文章力證孫繼先是渡河的指揮員,應當也是勇士之一。後來楊得志還給中央軍委寫信澄清這段歷史,建議對之前的資料進行修改,提出“如能恢復‘十八勇士’則最好,若確有困難,是否可考慮改為‘十七勇士在一營營長孫繼先的帶領下強渡大渡河’的提法。”


從大渡河勇士中走出的開國中將,劉伯承徐向前帳下的虎將,後來成為我國首個導彈基地司令


◆1938年,斯諾與孫繼先等18個勇士合影。

雖是當事人之一,孫繼先看到外界這些爭論並未發表任何言論。孩子們也一直不解,便向父親追問這段歷史。孫繼先動情地說了一席話,讓孩子們瞬間感受到了父親人格的偉岸。他說:“強渡大渡河的戰鬥經過,在我的回憶文章裡已經敘述得很清楚了,至於我自己算不算勇士,沒有必要去爭論。在革命戰爭年代,無數先烈獻出了自己寶貴的生命,有些同志犧牲後連名字都沒有留下。我們這些倖存者想起他們就心裡難過。如果再去爭什麼‘勇士’,就太沒意思了,我感到很羞恥!”

戰鬥在山東,他是名將們手下的“虎將”

1935年10月,孫繼先隨中央紅軍到達陝北,結束了兩萬五千里長徵。1937年抗戰全面爆發,孫繼先擔任第129師第386旅第772團參謀長職務,先後參與指揮了長生口伏擊戰、黃崖底伏擊戰等戰鬥。

1937年11月,日軍攻陷太原後,繼續沿鐵路幹線向內陸進攻,華北大部領土落入日軍之手。毛澤東根據形勢判斷,國民黨在華北的正規抗戰模式已經結束,接下來將進入八路軍主導的游擊戰爭階段。中共中央北方局和八路軍總部決定,八路軍要挺進敵後,創建抗日革命根據地。第129師師長劉伯承立刻著手成立一支精幹的挺進支隊,深入到冀南地區,開闢新戰場,擔任探路先鋒的角色。在長征中習慣為紅軍開路的孫繼先再一次挑起了重擔,劉伯承親自挑選48名人員,任命孫繼先為支隊長,親自為挺進支隊送行,並對他寄予了厚望:“到敵後平原地區作戰,我們沒有經驗,你帶出的這支挺進隊,就是我們八路軍開展平原游擊戰的探路先鋒,你肩上的擔子不輕啊!”孫繼先想起了大渡河邊的情景,同樣是劉伯承的親自叮囑,才讓他將責任和壓力化為勇往直前的動力,他下決心一定不辜負首長的囑託,在敵後戰場再強渡一次“大渡河”!

孫繼先率隊挺進冀南後,迅速著手發動群眾,平息局勢,穩定秩序,開展統一戰線工作,建立抗日政權。由於八路軍的政策深得民心,廣大百姓對日軍的殘暴行徑早已深惡痛絕,僅一個月左右,挺進支隊就發展到了千餘人。為加快建立抗日根據地,劉伯承又派陳再道帶隊成立“八路軍東進抗日遊擊縱隊”(東縱)開赴冀南,領導孫繼先的挺進支隊迅速打開冀南地區的大門。1938年2月,東縱擴編,成立東縱第一團和津浦支隊,孫繼先任津浦支隊支隊長。隨後為開闢冀魯邊抗日新局面,孫繼先率領津浦支隊進入魯西北作戰,回到了自己闊別7年之久的故土。

孫繼先生於山東,長於山東,在山東參軍,東征西戰之後,最後又回到山東,在山東離休。孫繼先與山東的不解情緣不僅僅在於這裡是生他養他的故土,更在於這是他曾經浴血奮戰的地方。挺進魯西北,他帶領津浦支隊掀鐵軌、炸車站、毀碉堡,令日軍苦不堪言。至1938年11月,魯北三縣形成了比較鞏固的根據地,游擊區也隨之擴大。1939年3月,八路軍115師進入山東,津浦支隊為接應師部,向泰西地區轉移。八路軍的主力進入山東,猶如一把尖刀插入敵人心臟。日軍決定集中兵力將115師及接應部隊在泰西肥城的陸房山區圍殲。在這危急時刻,115師代師長陳光決定組織部隊突圍,命津浦支隊打前衛。經過數日激戰,部隊終於突圍成功,粉碎了敵人圍殲我軍的企圖,連蔣介石聽到陸房突圍成功的消息後都來電錶示“殊堪嘉慰”。

作為第一個進入平原地區的八路軍游擊隊,津浦支隊這個響亮的名字在1938年10月4日正式載入史冊。就在這一天,津浦支隊劃歸八路軍山東縱隊建制,與原山東縱隊第2支隊成立新的第2支隊,孫繼先擔任支隊長。劃歸新建制後,第2支隊一連打了幾個漂亮仗,繼續書寫著他在山東的“光榮榜”,其中最著名的就是孫祖戰鬥。1940年3月,在徐向前擔任總指揮的孫祖戰鬥中,孫繼先率領第2支隊作為主力在決勝點九子峰設伏,2支隊指戰員面對日軍強大火力,個個勇往直前,共斃傷日偽軍190餘人,贏得了孫祖戰鬥的勝利。徐向前後來評價孫祖戰鬥是一個“不小的勝利”。9月,第2支隊、第9支隊、第1支隊2團組建山東縱隊第2旅,孫繼先擔任旅長,進入魯東南濱海地區開闢根據地。擔任旅長期間,孫繼先還執行了一次“特殊”任務,就是接應1942年8月在莒南縣起義的國民黨魯蘇戰區第57軍第111師。關於這次任務,新中國成立後,當時帶隊起義的郭維城回憶這段歷史時曾動情地說:“當時是孫繼先同志率山東縱隊2旅接應的我們。”

國共內戰爆發後,孫繼先被任命為新四軍兼山東軍區所屬魯中軍區第4師師長,參加了膠濟沿線鐵路阻擊戰、淄(川)博(山)保衛戰、孟良崮戰役。這時間中,與聶帥好像無直接關係,孫繼先在山東戰鬥的這些日子一直在名帥帳下攻城拔寨,名帥們把他當作能征善戰的“虎將”,他在名帥們身上學習到了高超的指揮藝術、管理經驗和巨大的人格魅力。

戰場到學校,他從“大老粗”變成“好教員”

新中國成立後,隨著全國範圍的戰事逐漸結束,解放軍的正規化建設和指揮人才培養擺上了軍委規劃發展的日程,中國人民解放軍軍事學院的成立為解決一系列問題提供了重要平臺。1950年11月,劉伯承被任命為軍事學院的院長兼政委,負責組建學院班子。正如大渡河旁的險境,又像挺進敵後時的前線,劉伯承再次想起了自己的老部下孫繼先。

此時的孫繼先經歷了淮海戰役、渡江戰役,帶領第22軍剛剛結束解放舟山群島的任務,正在華東一帶剿匪,就接到了中央軍委的一紙調令:命孫繼先任中國人民解放軍軍事學院訓練部戰史教授會副主任。

就這樣,孫繼先從戰場來到了學校。初到軍事學院,孫繼先感到十分不適應。他覺得自己是個只讀過一年私塾的“大老粗”,在中國最高軍事學府擔任戰史教授會副主任,思想上的擔子突然沉重了許多。從寧都起義到萬里長征,從抗日戰爭到解放戰爭,他已經熟悉了南征北戰的日子,覺得自己應該待在戰場,突然來到這學術氛圍濃厚的環境,心中十分茫然。當時由於教員缺乏,劉伯承大膽啟用很多原來國民黨投誠的高級將領給大家傳授經驗,然而這些被稱為“舊軍官教員”的教官要給那些老紅軍傳授知識,教員和學員雙方都產生了不小的芥蒂。想到自己之前也是寧都起義過來的,孫繼先心中不免有些矛盾。可是這一切的複雜心理經過院長劉伯承的開導,統統一掃而光。劉伯承讓孫繼先觀摩實戰演習,讓孫繼先切身體會到軍事學院不是單純學習的場所,而是為實戰服務的,自己在戰場上身經百戰,這是他的寶貴財富,但是自己理論層次還不夠,需要繼續深造。針對“舊軍官教員”的思想擔子,劉伯承現身說法:“我劉伯承也是舊軍官出身,也當過四川軍閥嘛!我和朱老總都是半生軍閥半生革命。毛主席說過,革命不分早晚,不計先後,站到革命隊伍中的就是志同道合的同志。我們學院的‘舊軍官教員’是經毛主席、周總理批准,由我把他們請來的。他們積極為我們傳授軍事科學和文化知識,就是我們的老師。我們就要尊重他們,協助他們搞好教學。”一席話讓孫繼先心中的石頭落地,他也在教授會用自己的親身經歷現身說法,收到了很好的效果,學員和教員的矛盾逐步得到了緩解。

思想上的擔子剛卸下一半,一個新的挑戰又落在了孫繼先頭上。學院規定,教授會主任、副主任必須上臺講課。當前的教學任務是軍史教授會要給學員講授三大戰役,包括孫繼先在內的教員們畏難情緒很大,因為底下坐的學員有很多赫赫有名的戰將都是從三大戰役中走出來的高級指揮員,說起三大戰役,有些學員比教員都有發言權。面對這種現狀,劉伯承親自到軍史教授會做工作,點名讓孫繼先帶頭講好淮海大戰這一課。孫繼先認為自己文化水平低,在三大戰役中起到的作用有限,沒有資格講這一課,劉伯承鼓勵孫繼先,說他在淮海戰役華野和中野的協同作戰中起過重要作用,認為他完全可以講好這一課。孫繼先在老首長的鼓勵下,“硬著頭皮”準備了一課,主題是“佯攻邱清泉兵團”的戰例與經驗。第一次走上三尺講臺,孫繼先略顯緊張,他的授課思路清晰,生動活潑,中間穿插一些戰鬥故事,受到了學員的廣泛好評,看到這樣的效果,孫繼先如釋重負,心中十分欣慰。孫繼先就這樣逐漸由“大老粗”變成了“好教員”。


從大渡河勇士中走出的開國中將,劉伯承徐向前帳下的虎將,後來成為我國首個導彈基地司令


◆毛澤東在南京軍事學院與孫繼先握手。

1955年,在軍事學員工作學習5年之久的孫繼先迎來了他一生中難忘的時刻。11月29日上午8時,華東地區的授銜授勳典禮在南京人民大會堂隆重舉行。劉伯承元帥宣讀了中國人民解放軍軍官將官軍銜命令,孫繼先被授予中將軍銜,還被授予二級八一勳章、一級獨立自由勳章和一級解放勳章。一直在戰火中歷練成長的孫繼先此時百感交集,回首寧都起義奔向光明的喜悅,強渡大渡河時的艱險及在故鄉戰鬥的歲月,想起那些與自己一起浴血奮戰卻又犧牲在戰場上的戰友,他的眼中充滿了淚水。他在心中叮囑自己:這是黨和人民給予的崇高榮譽,一定要永遠牢記和忠實踐行自己肩負的歷史責任!

1956年1月,孫繼先調任戰役系副主任。1957年6月下旬,戰役系學員完成了所有的課程學習,順利畢業。已經送走四批學員的孫繼先這一次也“畢業”了,“奉國務院總理周恩來1957年8月30日命令:任命孫繼先為中國人民志願軍第20兵團副司令員。”自此,孫繼先結束了他在軍事學院長達6年的工作,從學校又回到戰場,雖然朝鮮半島已停戰多年,但戰備和重建任務依然艱鉅,孫繼先聽命奔赴朝鮮,開始了人生新旅程。

獻身戈壁灘,他決定“埋在青山頭”

1957年10月下旬的一天,還未在朝鮮待滿3個月的孫繼先接到了讓他回國的通知。孫繼先以為要去打臺灣,興沖沖地回到國內領受任務。誰知這個任務卻令他不知所措:中央軍委讓他去搞導彈,籌建第一個導彈試驗靶場!面對這個突如其來的任務和未知的領域,孫繼先既彷徨猶豫,又興奮不已。彷徨猶豫是因為自己雖然身經百戰,但是搞尖端武器,還要跟蘇聯專家打交道,自己不在行,心裡一點底也沒有;興奮不已是因為中央英明決策發展導彈,中國就要有屬於自己的尖端技術了,這對我軍來說如虎添翼。孫繼先雖然信心不足,還是毅然決然接受了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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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繼先和楊得志(右一)。

早在1957年6月,中央軍委就決定要籌建一個綜合性導彈試驗靶場,併成立了總參靶場委員會。當年12月底,以蓋杜柯夫少將為首的蘇聯專家組陸續抵達北京,開始幫助中國進行靶場選址工作。經過考察,最終選定內蒙古額濟納旗的綠園、青山頭方圓數萬公里的戈壁灘作為我國首個導彈基地的場址。為了儘快啟動靶場建設工作,中央軍委指定陳士榘為工程勘察組組長,孫繼先任副組長進行工程的具體組織指導,並將孫繼先在朝鮮的第20兵團調回國參加建設任務。

戈壁灘源自於蒙古語,意思是“難生草木的土地”。位於內蒙古額濟納旗的戈壁灘氣候環境惡劣,荒無人煙,夏天炎炎烈日下,荒漠好似一個巨大的蒸籠,令人窒息。這個地方一年到頭狂風不斷,風起時頓時漫天黃沙,天昏地暗。更要命的是氣候乾旱少雨,水資源短缺。在這種條件下施工建設如此龐大的工程,困難程度可想而知。孫繼先曾問蘇聯專家蓋杜柯夫需要多久才能建設起這座靶場,蓋杜柯夫不假思索的回答:“15年”。孫繼先聽到這個答案頻頻搖頭,心想中國的導彈發展等不起這15年。他並沒有迷信蘇聯專家的論斷,組織專家進行科學論證,決定用3年的時間將這個靶場佇立在西北荒漠上。勘測、施工、鑽探,沒有水資源廣大官兵就自己打井;為了抗擊風沙,官兵們就栽樹種草;帳篷不頂用,官兵們就挖半下沉式的地窖……至1960年初,經過僅僅兩年零四個月的艱苦建設,中國第一座導彈試驗發射靶場建成了,而且通過年底的軍委驗收,被評為“優秀工程”!

由於靶場是以第20兵團為家底建設起來的,國防部批准靶場對內稱“中國人民解放軍第20訓練基地”,對外代號第0029部隊。到1959年底,第20訓練基地司政後機關和7個技術部門組建完畢,逐步開展導彈技術試驗和技術訓練工作。基地黨委班子主要領導到位後,孫繼先給他們上了一課,號召大家以戈壁灘為家,學習劉伯承元帥在軍事學院發出“死在南京,埋在紫金山”的號令,孫繼先提出“死在戈壁灘,埋在青山頭”的口號。他也一直將這句話奉為圭臬,家人在他去世後,根據他的遺囑把他埋在了戈壁灘的青山頭,這種無私奉獻的精神值得後人敬仰!


從大渡河勇士中走出的開國中將,劉伯承徐向前帳下的虎將,後來成為我國首個導彈基地司令


◆聶榮臻元帥(左)在基地首任司令員孫繼先(中)、首任政委慄在山(右)的陪同下視察國防科工委20號實驗基地。

面對我國人才技術的缺乏和中蘇關係不穩定的情況,孫繼先對症下藥,適時應變,早日讓基地“上崗”。一方面,蘇聯在基地籌建早期派導彈部隊和裝備來到中國,為中國培養人才。另一方面,孫繼先提出了“邊組建、邊建設、邊訓練”的方針和“隨到隨學”的要求,綜合培養我國首批導彈技術人員和專家。隨著基地的建成和技術人員的逐步成熟,國防科工委決定1960年5、6月間用蘇聯地地導彈進行第一次發射試驗,代號“101任務”。但此時中蘇關係已起波瀾,蘇聯藉故稱不能將之前答應給中國的推進劑按時送到中國,他們不但拒絕提供燃料,還說中國已經研製出液氧推進劑不合格。面對發射任務迫在眉睫的情況,孫繼先堅持要求用中國國產的推進劑執行發射任務。針對這個問題,周恩來、聶榮臻等召開了高級軍事會議,同意用國產液氧進行發射。就在這個關鍵時刻,中蘇關係風雲突變,蘇聯單方面撕毀合同,撤走全部專家。然而基地官兵不為所動,仍然成功用國產燃料試射第一枚蘇制地地導彈。有了這個經驗,基地開始著手準備第一次國產導彈試射,經過幾個月的時間就達到了可以發射的條件。11月5日上午9時,聶榮臻、錢學森、孫繼先在基地指揮所目睹了中國第一枚近程地地導彈成功發射升空!聶榮臻激動地拉著孫繼先的手宣佈:這是我軍軍事裝備史上的一個重要轉折點,從此以後,我們有自己的導彈了!

1962年3月,孫繼先調往北京,被任命為國防部第五研究院副院長。

1970年5月,孫繼先回到故鄉山東,擔任濟南軍區副司令員,1982年6月在濟南離職休養。

1990年4月13日,孫繼先因病離世,享年79歲。家人遵照其遺囑將他的骨灰埋在戈壁灘上青山頭的烈士陵園,兌現了“埋在青山頭”的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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