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一則“父母抓鬮決定誰陪孩子走下去”的視頻在網上傳播，江西柯先生夫妻二人身患癌症，柯先生自己決定放棄治療，讓妻子和身患紅斑狼瘡的女兒繼續走下去的故事讓網友淚目。此事經媒體報道後，不少好心人向柯先生一家捐款。水滴籌、輕鬆籌、中華兒慈會等多個籌款平臺的公開數據顯示，累計籌款金額已超百萬。不過，柯先生女兒的主治醫師告訴南都記者，“目前病人的身體狀況很差。後續能否痊癒以及治療費用都不得而知。”
值得注意的是，中華兒慈會發起的籌款項目公告稱，籌款完成後，需收取籌款額6%的手續費。有律師認為，慈善機構收取費用合理，但善款支出需透明。
家庭貧困、無力負擔患癌夫妻抓鬮決定“去留”
近日，一則“父母抓鬮決定誰陪孩子走下去”的視頻在網上傳播。視頻中，來自江西的柯先生和妻子做出一個艱難決定，通過抓鬮決定“留下誰、放棄誰”，留下的人需繼續接受治療，並陪著女兒度過餘生。
南都記者瞭解到，柯先生一家三人接連患上重疾，沉重的醫療費用讓家庭不堪重負。2015年，柯先生自己被檢查出胃癌，接受化療後，目前正吃藥控制。2016年，柯先生妻子又被查處患上乳腺癌，柯先生賣掉城郊的自住房為妻子治病。6月29日晚，柯先生告訴南都記者，他和妻子二人目前沒有生命危險，主要是日常複查、吃藥等。兩人每月花費3000-4000元左右。“但是癌症也可能擴散，以後會不會再生病也不好說。”
然而，2019年，病魔再次把魔爪伸向了柯先生的大女兒安安（化名）。柯先生介紹稱，大女兒安安才16歲，正在上高一。今年5月，安安突感身體不適，隨後被查出系統性紅斑狼瘡，目前正在南昌大學第一附屬醫院接受治療。
接二連三的重病讓這個家庭不堪重負。柯先生介紹說，他和妻子平常在建築工地上打零工，或者在工廠裡做普通工人，平均每人每月收入2000元左右。現在家裡三個人治病，經濟上確實比較困難，“前幾天孩子重症的時候做強化治療，一天都要花1萬元左右。”
6月26日，柯先生和妻子兩人通過抓鬮決定“去留”。妻子抽中的紙團為空白，意味著妻子要接受治療，和女兒一起走下去。視頻中，柯先生表示，兩張紙團其實都是空白，他只是希望能把有限的錢留給妻女，“不這樣做，她也不會死心塌地去治療，要把機會讓給她”。
愛心匯聚，累計籌款超百萬醫生：“最大的問題不是金錢”
柯先生一家的故事經媒體報道擴散後，不少愛心人士主動向柯先生一家捐款，包括向公示的柯先生妻子的銀行賬號轉賬，向柯先生本人捐款等。南昌大學一附院腎內科的醫護人員也在近日組織捐款，向柯先生一家直接捐助了8000多元。
6月29日晚，南大一附院腎內科一病區的工作人員告訴南都記者，此事經報道後，不少愛心人士直接致電醫院希望捐款。不過，目前募捐均由家屬方面實施，善款並不通過醫院轉交。
除了直接捐款外，南都記者注意到，柯先生一家也在水滴籌、輕鬆籌等第三方籌款平臺上發起了籌款計劃。其中，水滴籌項目由柯先生妻子發起，累計籌款96847元。籌款頁面顯示，該項目已於6月29日下午結束，申請提現的原因是“醫院需要交錢，所以提前結束”。輕鬆籌項目由柯先生髮起，截至6月30日上午11點，已累計籌款26705元，籌款計劃尚未結束。
與此同時，中華兒童慈善基金會也於6月29日就柯先生一家的遭遇發起微公益項目。該項目於6月29日下午15:48上線，短短5個小時內就完成了90萬元的籌款目標，捐款人次達44896次。募捐公示信息稱，家長承諾按需使用捐款，如果善款有剩餘將轉捐給其他有需要的貧困患兒。
不過，6月30日上午，安安的主治醫師南大一附院腎內科醫生魏昕告訴南都記者，“現在最大的問題不是金錢，錢也不一定能解決這個問題。”
魏昕介紹說，安安目前已住院一個多月，但是病情還沒有完全穩定。除了紅斑狼瘡外，還引發了重症肺炎，安安的身體狀況堪憂。“我們肯定會積極救治，希望她早日康復。但目前的情況來看，病人的身體狀況很差。後續能否痊癒以及治療費用都不得而知。”
慈善機構收取善款6%手續費引爭議
南都記者注意到，為柯先生一家籌款的多個渠道中，中華兒慈會在微博上發起的微公益項目金額佔比最大，目標籌款金額為90萬元。
籌款公告顯示，該募捐項目收款方顯示為中華兒慈會。同時，項目發起人——9958華中救助中心將收取籌款額的6%作為項目執行成本費用。具體費用包括“一線核實評估、醫療渠道對接、自媒體平臺籌資運營、醫療治療動態探訪和反饋、善款支出和票據核銷監管、項目結項調查工作等”。
6月29日晚，柯先生告訴南都記者：“今天下午，有個人打電話給我說可以幫我們，問我後續治療需要多少錢。我不知道要多少錢，他就說定90萬。”不過，關於募捐需要收手續費一事，柯先生表示“自己並不知情”。
公開資料顯示，中華兒慈會成立於2010年1月，是全國性的公募基金會，其法人代表顯示為王林。而9958項目是中華兒慈會旗下四大主項目之一，主要“救助在各種困境中的少年兒童”。
6月29日，南都記者於多次聯繫募捐公告中留下的400聯繫電話，不過暫時無人接聽。
律師觀點：
籌款收取費用合理，但善款支出需透明
廣州連越律師事務所林俊男律師表示，根據《慈善法》、《關於慈善組織開展慈善活動年度支出和管理費用的規定》等相關條款，具有公開募捐資格的基金會可以收取一定管理費用。但是，其年度管理費用不得超過當年總支出的百分之十。而在年度管理費用符合約定的情況下，單項捐贈財產的慈善活動中，管理費用以簽訂捐贈協議為準。
林俊男認為，新聞事件中涉及的募捐項目在項目詳情裡已對成本費用等進行了公示，故愛心人士的捐贈行為，應當視為“其已認可該公示內容”。
此外，對於剩餘的善款，林俊男認為慈善組織應該做到“公開透明”。
林俊男表示，依據《慈善法》，對慈善項目終止後捐贈財產有剩餘的，那麼應當按照募捐方案或者捐贈協議處理；募捐方案未規定或者捐贈協議未約定的，慈善組織應當將剩餘財產用於目的相同或者相近的其他慈善項目，並向社會公開。“為打消社會公眾的疑慮，慈善機構應當做到透明化，將募捐資金的每一筆支出向社會公示，接受社會監督。”
採寫：南都記者 毛淑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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