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稷山文苑」洋槐花兒飄香的時候//稷山 胡根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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洋槐花兒飄香的時候

稷山 胡根慶

我家的院牆外邊有一棵洋槐樹，已經有幾十年樹齡了。如今已長得有好幾丈高，樹幹的皮像老太婆多縐的臉，粗糙而蒼老，見證了數十年曆經風風雨雨滄海桑田的變遷……

這棵洋槐樹還是幼苗時，原本長在院子裡的，爺爺說家裡長槐樹不吉利，就把它移到院牆外邊去了。

在我小時候，每到二三月份農民糧食青黃不接的時候，那棵洋槐樹便開滿了洋槐花兒，一嘟嚕一嘟嚕的花串兒輟滿枝椏，白得像蒙上了一層層晶瑩剔透的瑞雪，又恰似盛開的朵朵梨花，芬香四溢……吸引得蜜蜜們忙忙碌碌地盤旋飛舞其間，同時也吸引得過往的村民駐足羨豔……

這時，父親便會領著我去勾洋槐花。父親拿一個長杆子，杆子頭上綁著鐵鉤（有時綁的鐮刀），但見父親用長杆子夠著洋槐花小枝時，用手握著長杆子猛地一轉，嘎吧一聲，那帶有串串地洋槐花小枝當下折斷落地，我便把洋槐花從小枝上捋下來放到小竹籃裡……

用不了多大會時間，小竹籃裡便盛滿了粉嘟嘟的洋槐花。

我看個地上折斷的枝枝椏椏問父親：勾掉這麼多嫩枝幹，不怕下年洋槐樹不長洋槐花了嗎？

父親笑著說：憨娃，這洋槐樹小枝越勾得多，來年洋槐花開得越多！

我雖不明白就裡，但我相信父親不會騙我。

勾回來的洋槐花，母親用清水淘淘，便攪些粗糧面，放在鍋裡蒸熟，就成了全家人的一頓美餐。那時是大集體年月，家家戶戶連粗糧都吃不飽，能享受到大自然饋贈的美味就算有口福了。

然而我家還沒享用幾頓洋槐花的口福，卻不知那些個村民竟把勾了個精光，地上橫七豎八地扔滿了洋槐樹的枝幹……

我父親是個心地慈善的人。知道此事後，深深地嘆了口氣，唉！這也難怪別人偷吃洋槐花，二三月黃青不接，誰家能吃飽飯呢？

此後，由於沒了洋槐花吃，父母讓我到田間挖野菜，家裡經常吃野菜饃，這樣野菜伴粗糧，一家人勉強才填飽了肚皮。

到了來年二三月間，又是洋槐花盛開的季節，我有時攀上牆頭就能採摘到洋槐花，我們家每每享受著洋槐花的口福，那種略帶甜甜的醇香味兒，至今想起來還讓我讒涎欲滴和十分懷念。

在那生活饑饉的年月，我家的洋槐花自然也拿出一些讓親戚鄰里嚐嚐鮮，換換口味……

光陰倏忽，轉眼間幾十年過去了。我家早已遷蓋了房屋，然而舊宅老牆外的洋槐花一年又一年地照開不誤，現在由於家境的富有，每天吃著白饃好菜，加之我多年在外忙於教學工作，洋槐花漸漸淡出了我的記憶，我昔日餐桌上唯一的美味亦悄悄地退避三舍了！我已經有好多年沒有勾過洋槐花了，甚至也沒有到了老院牆外賞賞洋槐花怒放的美景，嗅一嗅洋槐花的芳香了。

然而，世界上的事情偏偏是這麼怪。昔日因吃不飽飯人們才採擷洋槐花或挖野菜充飢。而現在酒足飯飽後反倒想起了洋槐花，並勾起了強烈地食慾感。我此時的心情就是這樣。肉菜白饃吃膩了，想吃吃稀罕的洋槐花，換換胃口。

又是一個陽光明媚的仲春，我拿著綁了鉤子的長杆，帶著個竹籃來到老院的牆外，那棵洋槐樹像個忠厚的長者幾十年來孤獨地站立在原地一動不動，似乎在每年二三月間盼望著人們的光顧，而後毫不吝嗇地把自己馨香的花兒一串串的饋贈給人們……

此時，洋槐樹下已有幾個村民在用長杆勾洋槐花。見我來了笑著說：想嚐嚐你家洋槐花的鮮，也沒給你說一聲，你看讓你逮住了多不好意思。

我笑著說：鄉里鄉親的，吃個洋槐花又不是吃山珍海味，，你們想吃隨便勾好了！

村民們當中有個婦女說：你可別小看這洋槐花，真比山珍海味還好吃哩！

我笑笑說：是啊！現如今的人山珍海味不希罕，就最愛吃咱本地的洋槐花。

大家說笑間，不一會兒每個人的籃籃兜兜裡盛滿了洋槐花，喜喜地走了……

前幾年我再一次遷蓋了新房，為了滿足全家人吃洋槐花的慾望，我在開春後特地在門前的堰邊栽了幾棵洋槐樹苗，如今已有三年了，洋槐樹也長到兩人多高了。我想明年開春大概就能開洋槐花了，我盼望著那幾棵洋槐樹能開滿粉嘟嘟的洋槐花，散發著濃郁的馨香，引吸著成群結隊的蜜峰嚶嚶嗡嗡飛舞盤旋，那景色該多麼美好，多麼誘人啊！

啊！我那思念戀人般地洋槐花，我那餐桌上的美味佳餚，你是這般地讓我終生難忘，回味無窮……

2018年12月11日下午寫就於鄰里家娛樂場旁

稷

山

文

苑

胡根慶，自號五柳汾士，山西稷山下迪村人氏。曾於八十年代在《河東文學》發表萬餘字的中短篇小說《野寡婦》《天邊有一片晚霞》等作品。在《山西農民報》《運城日報》《棗花報》等報紙作品均有刋登。曾在《電力杯》大賽中小說獲一等獎，《交通安全》徵文大賽中小說獲二等獎，小說散文詩歌戲劇話劇微電影等在各網絡平臺已發表數百篇。

讀五柳汾士故事

品百味雜陳人生

——發刊製作：薛前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