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北市民間評書藝人趙建軍:談古論今中褒貶忠奸

楚莊王 平原槍聲 朋友圈 攝影 中國文明網 2017-06-23

一張桌子、一塊醒木、一把搖扇,一人站於舞臺中央,醒木驚鳴,萬籟俱靜。趙建軍在臺上手舞足蹈,唱腔輕巧新穎,臺詞雅俗共賞,節拍忽急忽緩,音調或高或低,嬉笑怒罵間分明生旦淨末醜,談古論今中褒貶忠奸。臺下眾賓傾心聆聽,身臨其境,兒女情長、英雄氣短,懲惡揚善、伸張正義,沙場點兵、問鼎中原……

淮北市民間評書藝人趙建軍:談古論今中褒貶忠奸

老夥計,你看這段子要說出來會有人聽嗎?攝影 記者 梅月

說書養活自己

5月中旬,記者在濉溪縣文化館見到了從四鋪鎮匆匆趕來的60歲民間藝人趙建軍,雖然已過花甲之年,可是多年的從藝生涯,讓他比尋常的老百姓多了一份儒雅和從容。就在會議室裡,趙建軍說起了他和評書17年的緣分。

趙建軍的父親很有才華,能演能編,是位有名的說書人。他從四鋪一直說到了山東,進了當地的劇團,認識了趙建軍的母親。趙建軍9歲之前都是隨著父母各地演出。“從小就會說評書,但是那時候沒想自己也走這條路。父母在臺上說,我就在臺下學,就是覺得好玩。”1966年,在“文革”的衝擊下,趙建軍父母所在的劇團被砍掉,趙建軍也跟隨父母回到了四鋪老家,因為不會種地,生活一時陷入了困境。趙建軍的父母只好又拿起醒木,開始了說評書的生涯。父親帶徒弟的時候,趙建軍也在一旁看著,他自己也不知道那時候他的腦子裡默默裝了多少部評書。

15歲那年的一天,趙建軍的父母因為一點瑣事吵了起來,趙建軍不想在家聽他們吵架,就拿起了桌上的醒木和搖扇,到隔壁村說起了評書。“就想著試試唄,要是能行的話,以後就能養活自己了。”初生牛犢不怕虎,這一試,趙建軍就連說了三個晚上,掙了6元錢。“沒想到,我第一次說評書的時候能留住人聽,看到底下這麼多人來聽,那心裡甭提多高興了。”掙到了錢,也讓趙建軍看到了希望,回到家後,他的父母也覺得很驚奇,於是趙建軍就提出要出去說書。

在那個年代,農村是需要掙工分的,趙建軍就找到了村裡的幹部,把一年的工分摺合成錢,一年交夠180元錢,就能外出了。趙建軍開始了真正的說書生涯。為了提高技藝,他還特意拜淮北當地有名的評書人李元同為師。白天在集市上說,晚上到村裡說,多年的歷練,也讓這個少年成為濉溪縣有名的評書人,蘇魯豫皖很多的城鎮,都留下了他的腳印。

70年代的萬元戶

每逢趙建軍說書,村裡男女老少都要圍坐在一起。故事只要一開始,他就在臺上搖頭晃腦,指手畫腳,嬉笑怒罵,表情誇張,時而扮男,時而扮女,幽默滑稽,令人目不暇接,啼笑不止。說到高潮時,臺下不時爆發出鬨堂大笑,整個現場沉浸在一片歡樂之中;說到悲苦時,趙建軍聲音嘶啞,如泣如訴,聲淚俱下,聽眾也往往情不自禁,淚流滿面,再加上弦音低沉,似斷非斷,悲從中來,整個書場無人不悲、無人不慟。“這就是評書的魅力所在,我也是歷練了多年後,才能在現場達到這樣的效果。”《平原槍聲》《敵後武工隊》《東漢》《三國》……新書、老書,趙建軍說起來都不在話下。

憑藉著自身的努力,22歲的趙建軍告別了集市和村鎮,進入到戲園子說評書。也是那一年,他和同樣說評書的尹淑霞結婚,夫妻倆聯手走進戲園子,開始了夫唱婦隨的生涯。因為女說書人不多,夫妻倆一起出現的時候,就吸引了大眾的眼球。“當時,很多說書人的報價是2元錢,我們夫妻倆一起就是5元。”趙建軍夫妻倆說評書用的是本地方言,除自身強烈感染力之外,內容迎合群眾疾惡如仇、追求真善美的心理,貼近民眾生活,也在敲醒木、唱腔、動作、口技等細節方面非常講究,吸引了很多的聽眾願意掏錢進戲園子聽他們夫妻倆說評書。“最多的一天,我們倆在戲園子裡說了80多元錢,”當時,一個工人的月工資也不過十多元錢。

兒子、兒媳都能掙錢了,但是趙建軍的父母也沒有在家閒著,繼續著說書生涯,一家4口人同時掙錢,70年代中後期的時候,趙建軍家就是當地赫赫有名的萬元戶了。“多年的辛苦,也換來了豐厚的收入,這也更加促進了我們說好評書的動力。”為了不辜負眾多聽書人的期望,空閒期間,趙建軍一家4口還經常在一起切磋技藝,讓說出的評書更加動人心絃。

“我們就是民間藝人,老百姓就是我們的衣食父母,只有他們捧場了,我們才有飯吃,所以不論我們掙了多少錢,都不能忘記自己的本分,只有好好說書,才能對得起前來聽書的聽眾。”趙建軍說正是有了這樣的念頭,他的每一場書,都沒有偷懶,哪怕臺下只有10個觀眾,他也認真地說完。

不忘初心

本以為要說一輩子的評書,可是沒料到,32歲那年,趙建軍就看不到評書的未來了。盛極一時的說書行當,在電視、電影等的衝擊下,逐漸淡出了人們的視線。曾經的說書人老的老,轉行的轉行。趙建軍也下定決心回老家,做個普通的老百姓。“評書沒有人聽了,而且孩子也到了該上小學的年齡,不想耽誤他們,就和妻子商議,回四鋪老家。”漂泊多年的趙建軍攜妻帶子回到了老家,看著已經蓋好的房子,他並沒有感到有多高興,心裡反而有些許的難過。“說了這麼多年的評書,突然就不說了,也沒人聽了,心裡也是空得很。”

說評書,夫妻倆是能手,可是種地,夫妻倆卻是門外漢,只能一點點地學起。漸漸地,地裡有了收成,孩子也漸漸長大,坐在自家的小院裡,看著星移斗轉,那些曾經說書的經歷彷彿是一場夢。趙建軍和妻子家一共有17個人都會說評書,空閒的時候,大家聚在一起,高興了就說上一段,歡快的氣氛,讓趙建軍覺得評書並沒有走出自己的生活。

如今,趙建軍的4個孩子有3個是大學生,也都有了自己的生活,他們和評書已經沒有一點的聯繫。“沒想著讓孩子也學這個,他們都有自己喜歡的專業。”趙建軍說,自己家的孩子都不願意學這個了,其他的人更不學了。

2014年,濉溪縣舉辦了第一屆曲藝大賽,趙建軍再次登臺表演,站在熟悉的舞臺上,他彷彿又回到了當年。“後來,我又跟著濉溪縣文化館參加了多次活動,發現還是有人願意聽評書的,我這心裡又美滋滋的。”趙建軍說,現在就是缺少一個平臺,想聽評書的人有,但是沒有地方聽,他們想說也不知道去哪說。“要是有人願意學這個,我願意把我畢生所學都教給他。”

採訪的時候,就藉著縣文化館排練廳的一角,趙建軍在臺上巧舌如簧、滔滔不絕,臺下聽客渾然忘我、如痴如醉;醒木一拍,臺上曲終人已去,臺下座客醉沉沉……(淮北日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