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豪強楚莊王---晉楚對決（5）

晉國大夫趙旃出於私心，作為晉軍使節到了楚營，對楚軍進行挑釁，派部下襲擊楚軍營地，楚莊王情急之下，跳上左廣戰車隊指揮部隊追擊趙旃。

趙旃就是來挑事的，哪有心情作戰，一路狂逃，楚軍在後一路緊追，趙旃幾乎走投無路，只得丟棄戰車，向樹林裡跑去。楚國將領屈蕩同趙旃肉搏，繳獲了趙旃的戰甲和下衣。

晉楚爭雄

晉國荀林父等人擔心趙旃激怒楚國人，就派兵來接應趙旃。剛好潘黨將魏錡趕走後回軍，半途中發現前方煙塵四起，趕緊派人向楚莊王彙報說：“晉國軍隊過來了。”楚國人也害怕楚莊王孤軍深入，陷入晉軍包圍，就出動軍隊前來迎戰。孫叔敖大聲說道：“前進，將士們，寧可我們迫近敵人，不要讓敵人迫近我們。一定要搶先對敵人發起攻擊。”於是楚軍浩浩蕩蕩向晉軍撲了過去，戰馬嘶鳴，煙塵滿天，勢不可擋。

令人可氣又可笑的是，作為晉軍主帥的荀林父，面對楚國軍隊潮水般的進攻，竟然驚慌失措，下令軍隊退卻。他命令在中軍擊鼓，告訴士兵們：“先渡過黃河的有賞。”

荀林父

主帥沒有決一死戰的勇氣，士兵們自然膽怯。於是晉國中軍與下軍互相搶奪船隻，爭先恐後往船上跳。先上船的士兵害怕船上人多會沉沒，竟然用刀劍砍斷後面攀爬船隻的士兵手指，掉在船裡面的手指多得可以用手捧起來。將士離心致士兵們不顧同僚的性命，實在是對先君晉文公的羞辱。

晉國中、下軍撤退的時候，上軍並沒有馬上跟隨移動。楚國工尹齊率領右方陣的士兵攻擊晉國的下軍，潘黨率領後備戰車四十輛跟隨唐侯作為左方陣，攻擊晉國上軍。駒伯問士會說：“我軍還要抵禦楚軍嗎？”士會回答說：“楚軍現在士氣正旺，如果楚國集中兵力攻擊我軍，恐怕會遭到全軍覆滅的命運。不如收兵撤離，這樣也可以分擔戰敗的責任，保全士兵們的性命。”士會親自斷後，率軍井然有序地撤離了戰場。結果，晉國上軍沒有受到大的損失。

在晉軍逃跑過程中，出現了一些有趣的事。晉國的戰車陷在泥濘不能動彈，楚國人告訴晉國人，抽出車前的橫木，戰車就可以驅動了，晉國人照辦，結果沒走多久，馬又在原地打轉不能前進，楚國人又告訴晉國人，拔掉戰車上的大旗，扔掉車轅上的橫木，戰馬就不會打轉，晉國人又照辦，這樣才逃了出去。可笑的是，晉國士兵回過頭來對楚國士兵們說：“我們可不像楚國這樣的大國，有多次逃跑的經驗。”戰敗就是戰敗，逃命就是逃命，還找些理由來掩飾，晉國人還真是夠自大的了。

楚莊王

說說冒失鬼趙旃，逃命過程中，趙旃把好馬讓給了他的叔父趙同、趙括和哥哥趙朔，幫助他們逃跑，自己駕著其它戰車，結果被楚軍纏住，只好丟棄戰車跑到樹林裡。逄大夫駕著戰車在前面逃命，他的兩個兒子也在車上。逄大夫囑託兒子們：“不要向後面張望。”兒子們不聽說，回著一看，見趙旃在樹林裡，就對父親說：“趙旃大夫在後頭。”逄大夫生氣地將兩個兒子趕下戰車，指著一棵大樹說：“明天我會來這裡給你們收屍。”，在樹上做好標記，然後把戰車讓給了趙旃。趙旃駕著馬車狂奔，總算保住了一條命。第二天，逄大夫按照標記，兩個兒子果然戰死，屍體疊壓在一起。犧牲自己，挽救他人性命，這種精神在古代隨處可見。

戰鬥中，荀首的兒子被楚國的熊負羈活捉並關了起來，荀首帶著部下掉轉頭進行戰鬥，下軍的士兵大多數跟著回來。荀首每次射擊，抽出箭矢，如果發現是利箭，就放進魏錡的箭袋裡。魏錡生氣地說：“你不去找自己的兒子，反而愛惜弓箭，難道製作弓箭的蒲柳是隨便就用得完的嗎？”荀首說：“你懂得什麼，不得到別人的兒子，怎麼換回我的兒子？利箭是不能隨便射出去的。”

荀首射中了邊尹襄老，邊尹襄老死了，就將他的屍體裝在戰車上；又射中了公子谷臣，就把他關了起來。荀首就帶了這兩個楚國人回去。後來，戰爭結束後，荀首果然用這兩人換回了兒子們。荀首不是一般的人。

養由基

到了這天黃昏的時候，楚國軍隊一直追擊到黃河的邲地，停止追擊並在此紮營。晉國剩餘的士兵早已潰不成軍，趁著夜色渡過黃河，人聲鼎沸，整整持續了一個晚上。

據說楚莊王坐左廣戰車指揮戰鬥，途中右廣戰車隊跟了上來，楚莊王就要按慣例坐上右廣戰車。屈蕩阻止說：“國君既然乘坐左廣戰車指揮戰鬥，就要乘坐它結束戰鬥。”所以後來楚國國君出征時都改成乘坐左廣戰車。

潘黨跟楚莊王建議說：“國君為什麼不建築起軍營顯示武功，將晉國人的屍首收集起來建立一個大墳堆?微臣聽說戰勝了敵人一定要有紀念物給子孫看，表示不忘記武功。”

楚莊王拒絕了潘黨的建議，說：“武，字面上看是止戈，就是通過武力保持和平。武功是用來禁止強暴、消滅戰爭、保持強大、鞏固功業、安定百姓、調和大眾、豐富財物的。這七項我都沒能做到，談什麼武功？”其實楚莊王很清楚，晉國雖敗，但元氣未傷，採取羞辱晉國的方式來彰顯自己的功業，只好激發晉國人的仇恨和鬥志，對楚國並沒有任何好處。領導者與一般人的差別，就在於凡事都從大局著想，而不是取得一點成績就洋洋得意。

楚莊王在黃河邊上祭祀了河神，修建了楚國先君的神廟，向他們報告戰爭勝利，然後率軍回國了。

邲地之戰，徹底奠定了楚莊王中原霸主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