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鬥魚“鬥”主播簡史：從馮提莫到喬碧蘿從造夢到決裂'

文|張寧

編輯|西貝

不管主動與否，鬥魚還是對喬碧蘿大媽進行了“封殺”。

近日，女主播“喬碧蘿殿下”在鬥魚直播期間蘿莉變大媽的鬧劇引發網友關注，30日，她在直播中承認，“露臉事件”為前期策劃，後期推廣總共花了28萬。鬥魚對主播做出封停直播間等處理。

喬碧蘿與人連麥直播時，表示只要有10萬訂閱就露臉，不料軟件出現了bug，導致遮擋用的二次元圖沒顯示，她的真實容貌被迫曝光，畫面中顯示這是一位皮膚黝黑的中年大媽。

實際上，8年6次融資，總額達73億，鬥魚手握一張好牌，但卻被主播個人IP綁架，自由、控制、高壓、出逃……主播與平臺的爭鬥制貫穿著鬥魚的成長史。

1

造 夢

2014年，身高156CM、體重100斤的馮提莫從北師大珠海分校畢業，拿著幾千塊錢的工資在重慶一家學校教小學生。

幾個月後，一次LOL遊戲中偶然唱了幾首歌，讓這個表演系畢業的妹子火遍了全國，幾年間便擁有兩千多萬粉絲，成為鬥魚一姐：2018年4月1號，6個小時的直播，粉絲打賞55萬的禮物。

同年，14歲的初中生喻文波不愛學習、成績差，只愛打遊戲，曾在網吧用德萊文登頂國服第一，被稱為黃岡第一德萊文， “打得這麼好，為什麼不去職業聯賽？”鬥魚上有粉絲惋惜。

4年後，在韓國仁川文鶴體育場，一個叫JackeyLove的小夥，在全球九千多萬人的見證下，跟著IG戰隊一起奪得了2018英雄聯盟全球總決賽冠軍,當晚IG奪冠和王思聰吃熱狗的照片刷爆了朋友圈。

那時直播剛剛興起，如果沒有那幾十分鐘的直播，也許馮提莫還是小學裡的馮亞男老師，喻文波也只是混跡在網吧，英雄聯盟打得好的黃岡男孩。

抓住時代疾馳的列車，醜小鴨也能成為白天鵝。

直播中絕不露面，僅憑嬌滴滴奶音吸粉的“一條小團團”，其絕地求生的直播視頻幾乎條條10萬+，在鬥魚，她月收入143萬，如果沒有直播，她就是說話奶聲奶音的鄰家女孩。

2011年，20歲的周淑怡加入Lunar少女偶像組合，那時30人少女組合團體粉絲量才突破50萬，星途渺茫。兩年後周淑怡退出女團，在風雲遊戲擔任DOTA2解說，憑藉嬌媚的面容，周淑怡成了鬥魚頭牌之一，僅一人的粉絲量就超過200萬，月收入達到50多萬。

遊戲解說、戶外直播、唱歌跳舞……沒有背景的束縛，一條條鯉魚越過龍門，而鬥魚則是時代的加速器，一個個普通人的軌跡得以被改變。

2

捆 綁

直播網紅、直播明星，主播們在成長、蛻變，也為平臺帶來巨大的流量，展現出足以媲美科班明星的商業價值。

2018年7月16日晚，從直播平臺龍珠跳槽的旭旭寶寶在鬥魚首次開播，這個長得像“大馬猴”的長臉男孩首場直播就讓鬥魚蹭上微博熱搜第一：觀看人數太多，直播間黑屏，鬥魚服務器被壓垮了。

此後鬥魚一直加強服務器的穩定性，但9個月後，IG前隊長PDD在鬥魚重新復出，“大明星”帶來的流量再次讓鬥魚服務器崩盤。PDD首播鬥魚時的人氣值高達5.4億，一位名叫“沈靈敏的K”的土豪，當晚就刷了600萬的禮物。

幾乎在PDD大熱的同時，因熊貓直播倒閉，S8世界冠軍IG轉投鬥魚，七名成員直播一小時，禮物收入高達8萬，並將鬥魚4月份的活躍用戶規模提升25.7%，個人IP竟如此值錢。

頭部主播是鬥魚的流量抽水機，主播有多強，平臺就能吸引多少粉絲。2018年，具有職業電競背景的48位頭部主播，幫助鬥魚吸引了超過1.2億用戶觀看。

“你為什麼關注鬥魚？”，知乎上，“世界欠繪梨衣一場”回答：“我不關注鬥魚直播，我只是關注髮姐，馬老師等幾位主播，非平臺粉。”

主播才是直播競賽的明星，也是能砸垮對手的重錘，此本催生下，明星主播被頻繁交易。

2018年初，鬥魚用5億挖來虎牙第一公會渝萬公會，渝萬公會帶著200多主播集體叛逃虎牙，加入鬥魚；12月，鬥魚已經與國內TOP100遊戲主播中的50位簽訂獨家直播，包括8位TOP10選手。

那是主播造夢的黃金時代，收入極其客觀，四成的打賞分成，加上籤約費和基本工資，主播們能夠分掉鬥魚平臺營收的七成。

鬥魚財報數據顯示：2019年第一季度，鬥魚活躍用戶量為1.592億，超過虎牙的1.17億人，第一的背後是不斷的燒錢，2018年鬥魚花費了28億的收益分享和內容費用。

不是平臺造就主播，而是主播造就平臺，個人IP在直播時代第一次如此具有影響力。

3

失 控

主播猛打個人IP，暴富充滿著膨脹。

2017年，直播平臺最激烈的時候，鬥魚獨家遊戲主播的韋神、許雷在鬥魚競爭對手虎牙上公開直播，大量粉絲從鬥魚前往虎牙。

8月，向企鵝電競賠償340萬後，《王者榮耀》主播張大仙跳槽至鬥魚，其粉絲熱度最高達到1700萬，但作為“佛系”的明星主播，張大仙拒絕參加鬥魚一年一度的鬥魚粉絲節。

互聯網歷史上，平臺類公司第一次對B端失去控制，看淘寶、京東上的賣家，即便不斷修改規則，商家們最多隻是罵罵街、拉拉橫幅，違逆，只有退出、淘汰，最終還是在規則下賣貨。

而直播則是另一番景象，極度膨脹的名氣，明星主播們可以忽視規則，肆意妄為，鬥魚失去控制力，他們曾一度將鬥魚推上了懸崖邊。

2017年12月，成都盧本偉線下粉絲見面會，面對粉絲稱其作弊開掛的質疑，盧本偉鼓動粉絲，用侮辱性的話語攻擊質疑其開掛的網友，此後被《焦點訪談》直接點名，遭到封殺。

7個月以後，鬥魚頭牌陳一發調侃南京大屠殺、東北三省淪陷的老底被扒，被人民日報在微博點名批評，其代表歌曲“童話鎮”全網下架，10月12日，鬥魚徹底關閉陳一發直播間。

2017年鬥魚十大巔峰主播，有六位已被徹底封殺、遭官媒新聞或官微點名，僅盧本偉就讓鬥魚損失過億。

個人IP時代，主播們越來越不聽話，曾經的流量明星如今面臨失控，鬥魚開始強化控制。

起訴韋神、許雷違反獨家直播合約，索償千萬違約金；限制張大仙流量，從巔峰時期的1700萬熱度，降到17萬熱度；拖欠主播薪資，賬期長達半年；強行更改新主播合約，從1年延長至5年……

4

反 撲

高壓、強勢，引來主播們的犀利反撲。

2018年1月26日晚，鬥魚主播蛇哥COLIN在微博上發表長文吐槽鬥魚的種種不公，“一點不誇張的形容一下吧，在觀眾面前我們可能算個公眾人物，在平臺利益面前，你可能連狗都不如！”

似乎早已合謀，幾分鐘後，LOL主播“韋神GODV”發佈微博稱：鬥魚拖欠其3個月工資總計約369萬元，包括工資費用稅前約200萬、禮物總收入稅前約278萬。

在虎牙最新的英雄聯盟板塊中，直播間熱度排在前六的依次為神超、久哥哥、騷男、姿態、青蛙和Miss，除了騷男和Miss是虎牙原主播以外，其餘四名都是原鬥魚主播。

獨立與控制，一個成熟的王國不再准許“騎士”的隨意出沒，鬥魚、主播之間矛盾激化，公開決裂，大量主播跳槽，業界也將鬥魚稱為“直播界的黃埔軍校”。

如今鬥魚終將上市，平臺與主播之間的爭鬥依將延續，但回顧中國互聯網三十年的歷史，互聯網公司還是第一次如此喪失控制權，平臺控制一切的商業規則有了裂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