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萬精銳降周,等於砸斷了陳軍的脊樑;等待南陳的,只有被滅國一條路

閒話南北朝之天下歸一——太建北伐(2)

連戰連捷之下,陳軍這會兒已經打瘋了;渡過淮河,陳軍繼續上演所向披靡的好戲,一路席捲淮北,兵鋒越過江蘇,直逼山東。

3萬精銳降周,等於砸斷了陳軍的脊樑;等待南陳的,只有被滅國一條路

不過,從賬面兒上看,陳軍的地盤兒空軍擴大,但是這裡邊兒暗含隱憂,畢竟陳軍迭經大戰,部隊疲憊;而且隨著戰線北移;補給線也被拉長了不少。於是吳明徹上書陳頊,請求部隊轉入休整。陳頊下詔批准;陳軍就此轉入戰略防禦。

說這話是公元575年;陳頊這次大舉北伐,奪回了失陷二十多年的淮南要地;老實說不僅讓高緯損失慘重;同時也讓長安的宇文邕感覺到了明顯的壓力。高緯這麼菜,萬一陳頊再次北伐,那鹿死誰手還真就不一定了。所以這才有了咱上文說到的宇文邕接到韋孝寬《平齊三策》之後發動的第一次伐齊行動。某種程度說,宇文邕那次出兵也是被陳頊刺激著了。

宇文邕那次出兵,啥也沒撈著;物質損失還不小,別的不說,楊堅肯定眼淚嘩嘩的,多好的戰船啊,都燒了。

而轉過年,也就是公元576年,宇文邕和陳頊倆人好像有默契一樣,誰都沒動。

到了公元577年,宇文邕突然發力,直接就給高緯抓回了長安,北齊滅國;到這會兒,陳頊才發現,我艹,宇文邕下手這麼快!北齊這麼優良的資產就悄默聲兒的被北周給兼併了。

陳頊有些後悔,市場就那麼大,宇文邕都佔了,自己佔啥?

所以到了公元578年2月;宇文邕那頭兒忙的腳不沾地的時候;陳頊下詔,淮河兩岸的陳軍立即集結,繼續北伐!

3萬精銳降周,等於砸斷了陳軍的脊樑;等待南陳的,只有被滅國一條路

這就有了咱上文中提到的,宇文邕突然接到帝國南部邊境上的報告,鬼子來了!

其實陳頊這次出兵,老實說多少有點兒無可奈何。

在公元577年之前,北周、北齊和南陳三國之中,南陳實力最弱,疆域最小;北周已經拿下了益州和江陵以北的雍州;在江陵還扶植了後梁小朝廷;而北齊,在長江以北到淮河以南布有重兵;換句話說,就等於直接把刀尖頂在陳頊的鼻子上。

南陳想轉危為安,或者說陳頊想活的舒展點兒,辦法只有一個字:打!

既然怎麼著都得打,那就看選哪個當對手了;反正北方也就倆,要麼北齊,要麼北周。

從陳霸先時代起,南陳的國家戰略就是結好北齊,全力和北周爭奪長江中游(主要是益州太遠,鞭長莫及。);到了陳頊掌權的前一階段,他也延續了這個思路。

可是,在華皎之變時,陳軍幾經努力,卻在跟北周爭奪中游中敗北;換句話說,南陳的西進戰略宣告失敗。這就逼的陳頊不得不改弦更張,另謀出路。

這一謀,效果立竿見影;北齊軍太次了,前後幾十萬大軍都被陳軍擊敗;重鎮壽春也拱手送給了陳軍。高興之餘,陳頊自己都納悶兒,號稱天下精兵的百保鮮卑都哪兒去了?

可是,等陳軍拿下壽春之後,陳頊不得不面對一個嚴峻的現實,一來,北齊軍步步後撤,是不是挖好了坑等著陳軍;畢竟北齊軍以騎兵為主,陳軍大軍北上,如果讓北齊軍穿插到身後,切斷了補給線,那後果就是災難性的。二來,陳軍瞄著北齊軍猛打,越向北,側翼的空檔越大;萬一雍州和江陵方向的北周軍和後梁軍出兵,來個半路截殺,那後果同上,一樣很危險。

所以陳軍打到淮北之後,吳明徹要求休整,陳頊很痛快的就同意了。

但是,接下來陳頊就要面對一個很糾結的選擇了,是不是要繼續打北齊?

北齊很菜,這是明擺著的;可是不論陳軍要不要繼續北伐;上述的問題對於陳頊來說都存在,那就是來自西線江陵方向的威脅。

但是,沒等陳頊糾結明白,有消息傳來,高緯被俘,北齊滅國了。

陳頊應該是讀過書的,西晉怎麼滅的東吳,陳頊應該很清楚;北齊滅國之前,北周已經掌握了益州和荊州(含雍州);北齊滅國之後,北周在淮北方向也跟南陳接壤了;西、中、東三線,北周都佔了先手。

陳頊想想後脖子就發涼。

這個局怎麼破?

沒別的辦法,只能在三線中選擇一點主動發起進攻,儘可能用戰術的優勢,抵消戰略的劣勢了。

被陳頊選中的目標,是彭城,也就是現在的徐州;此處北扼齊魯、西瞰憑中原、南臨江淮;交通便利;在歷朝歷代都是兵家必爭之地。如果陳軍拿下彭城,在東線,進可以以此為依託,威懾河北;退,也能夠屏蔽都城建康;而且彭城在手,一旦周軍從中線南下,彭城的陳軍反倒能威脅到周軍的後路;可謂一舉多得。

不過,陳頊揀這個時候出兵,老實說,機會真的選的不老好。一方面,周軍剛剛滅齊,士氣正盛;另一方面,對於南陳來說,淮北是新佔領區,敵情、民情、社情都還沒改造到足以支撐一場大規模攻堅戰的頻道上。

但是,反過來說,如果這會兒不出兵,等宇文邕把勝利果實消化的差不多了;再打就更難了。

因此,公元577年年底,陳頊下詔給前線的吳明徹:相機攻佔彭城!

本來陳軍第一次北伐的時候,從建康出來了10萬大軍;可是連續作戰,地盤兒確實佔了很多;但另一個問題就凸顯出來了,佔了地方,你得留兵駐守;否則那地方不就白打了。

因此等吳明徹和裴忌在地圖上算計了半天,最終能抽調出來的部隊只有3萬;不過吳明徹倒也不太擔心,他知道,這3萬人可以說是陳軍的精華;都是一個能打幾個的主兒。

現在,吳明徹帶著他們奔彭城來了。

駐守彭城的,是當初在平陽出盡風頭的新任徐州總管樑士彥,老樑同志手握重兵,一開始沒太看的上吳明徹這支部隊;30萬北齊軍老子的扛下來了,你這3萬人又多了個腎!

樑士彥擺開陣勢,在城外和吳明徹打了好幾場,結果次次都敗的一塌糊塗。

3萬精銳降周,等於砸斷了陳軍的脊樑;等待南陳的,只有被滅國一條路

無奈之下,樑士彥只好退守彭城,高懸免戰;同時向宇文邕發出雞毛信,大佬,趕緊來救命。

大勝之下,吳明徹指揮陳軍圍著彭城猛攻了一氣兒;可是彭城城高池深,陳軍一時也沒有好辦法得手。

看看強攻不奏效;吳明徹便打算複製攻擊壽春的經驗;他讓陳軍在清水上設置堤壩,人為的抬高水位,準備適當的時候放水倒灌彭城。同時,吳明徹下令從後方調來了大量的戰艦,準備放水灌城時,陳軍乘戰艦直撲城頭。

3萬精銳降周,等於砸斷了陳軍的脊樑;等待南陳的,只有被滅國一條路

眼看著清水水位一天就漲一大截兒,城裡的樑士彥心急如焚;連續向宇文邕發出SOS的信號。

這會兒宇文邕正集中精力處理幷州稽胡造反的一攤子事兒呢;接到樑士彥的報告,宇文邕也不敢大意,立即命上大將軍、郯國公王軌率軍前來救援。

王軌那也是老戲骨了,多年征戰,經驗極其豐富;接到宇文邕的命令,王軌略加思忖後,下令主力部隊大張旗鼓向彭城進軍;而他本人,則親率一支騎兵,不分晝夜,急馳南下,撲向了淮口(江蘇淮安)。

王軌的眼光的確毒辣,淮口是淮河和泗水的交匯處;陳軍多水軍,向前線運兵運糧都要走此處。王軌一到地方,立即讓周軍四處砍伐樹木,然後把砍來的這些原木一根接一根的釘進河底;最後在這些樹樁子之間用鐵鏈子拴上車輪;一句話,王軌把河道給截斷了。幹完這些,王軌意猶未盡,又在泗水兩岸分別構築了兩座小城。

等這一些幹完,王軌捻著鬍子滿意的點點頭;嗯,此路雖說不是我開,但要過也得留下買路錢。

消息傳到彭城前線陳軍指揮部裡,譙州刺史、陳軍猛將蕭摩訶看出來了王軌的險惡用心;蕭摩訶力勸吳明徹,趕緊趁王軌在淮口立足未穩,火速南撤,衝破鐵鎖,全軍還有一線生機,否則等王軌在淮口站穩腳跟,築起工事,咱們後路被斷可就離死無葬身之地不遠了。

吳明徹沒聽進去;一年前的壽春怎麼樣?30裡外是數十萬北齊軍,結果壽春還不是被老夫拿下了;現在只要咱們攻下彭城,再回去找王軌算賬,一樣來得及。

已然來不及了。

吳明徹還在琢磨第二次以水代兵,陸續趕到的周軍各部,已經悄然在陳軍外圍形成了合圍;而且周軍不斷派出部隊攻擊陳軍已經築起的堤壩,試圖放水讓陳軍戰艦擱淺在彭城城下。

吳明徹這時才擔心起來,他又眼看僅憑藉區區三萬人馬無法攻下彭城,開始想到撤退,但為時已晚。他召集眾將商議對策;眾將七嘴八舌的也沒討論出個撤退方案。

最後還是蕭摩訶說,不管怎麼走,都得趕緊了;戰船咱不要了,走陸路;大帥您帶步兵先走;我帶騎兵殿後;末將定能保大人會平安回到京師。

別看吳明徹目空一切,但這會兒到還不錯,挺蕭摩訶說完,吳明徹搖搖頭,我是全軍主帥,豈可先行;老弟還是帶著騎兵先期出發,在前面開道吧!

當天夜裡,蕭摩訶率領兩千騎兵趁夜先行南下。

公元578年2月27日;吳明徹下令;掘開堤壩,趁著水位突然升高,陳軍乘戰艦離開彭城南撤。

3萬精銳降周,等於砸斷了陳軍的脊樑;等待南陳的,只有被滅國一條路

可是,等到陳軍的戰艦行至淮口時,河面變寬,水位大幅下降;王軌事先設置的障礙發揮作用了;陳軍戰艦被這些林林總總的樹樁、車輪掛住;再無法通過。

慌亂之中,吳明徹還想派蛙人下水,拔掉木樁;可是在岸上週軍密集的箭雨下,沒拔掉幾根,陳軍就死傷慘重了。

王軌在岸上哈哈大笑,傳令左右,將水中的陳軍團團包圍。

圍了兩天,陳軍就餓的受不了了;最後,走投無路的吳明徹率3萬陳軍精銳投降。

當時,周軍跟陳軍南撤的陸路上也設下了重兵,就等著黑陳軍一傢伙;不過蕭摩訶確實驍勇;他親自帶著80名騎兵衝在最前面,其餘部隊隨後跟進,硬生生的從周軍的層層阻截中殺出一條血路;到第二天清晨,蕭摩訶將這支僅存的部隊帶回了淮河南岸。

陳頊這下虧大了;倒不是說這次地盤兒丟了多少;咱前面說過,吳明徹抽調的都是陳軍中的精華;用今天的話說,攻擊彭城的,那是陳軍的種子部隊!一夜之間,這支種子部隊就化為烏有了。

沒了種子,自然也就不可能有後面開花、結果了。

南陳本來整體實力就弱,這一下,等於被砸斷了脊樑;陳頊後悔的直抽自己嘴巴。

也正是打這兒起,南陳再也無力北伐,等待他們的,只有被滅國一條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