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楚生:那個12年前有些生澀的“快樂男聲”,終於跟自己和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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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刊載於《三聯生活週刊》2019年第30期,原文標題《陳楚生,直面自己的影子》

他曾經逃避自己的影子。在新專輯《趨光》的唱片封套上,陽光下的陳楚生,顯得有些羞澀。

記者/黑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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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刊載於《三聯生活週刊》2019年第30期,原文標題《陳楚生,直面自己的影子》

他曾經逃避自己的影子。在新專輯《趨光》的唱片封套上,陽光下的陳楚生,顯得有些羞澀。

記者/黑麥

陳楚生:那個12年前有些生澀的“快樂男聲”,終於跟自己和解了

陳楚生

陳楚生把自己出道的時間劃分成兩個階段。2017年之前的10年裡,他仍舊是樂迷們熟悉的那個羞澀的歌手,他的嗓音如同他的名字一樣,帶給人一種輕盈和羞澀,但也不難從歌聲中聽出一點閒愁,像是青春期的憂鬱。在那個選秀年代的初始階段,陳楚生沒有任何參照和預見性地成為唱片公司最賣錢的唱將,而彼時的他,卻更想用音樂來證明自己。或是說明自己。

陳楚生說,自己糊里糊塗地出了名,當時尚不知未來的歲月會發生什麼,他只是不想讓公司收的歌牽走自己的風格,於是,他“下意識”地開始創作。陳楚生回憶自己的第一輪創作期是在2003年,那時候,他剛簽了百代唱片,公司帶著他在北京走了一圈,見了些人,在棚裡翻唱了幾首朴樹和齊秦,便返回深圳,自此杳無音信。那段時間,他總在家裡寫歌,積攢了些作品,《一夜》便出自其中。那時,他在酒吧駐唱,每晚收工後,都能會在街上遇見些同齡的夜歸人,幾年後,他在《快男》總決賽上的舞臺上唱了這首歌。

日子匆忙起來,卻沒有頭緒,陳楚生想要的頭緒,關乎自己的音樂思緒。第一張專輯《冬去春來》講的是成長,專輯中不多見地出現了一首別人寫的歌詞,卻似乎更清晰地講述出他的故事。在歌中,林夕寫道:“我只剩下自己,和世界保持距離;我不是我自己,和過去脫離關係。”一直以來,這都是陳楚生的一個想法。然而陳楚生似乎很難甩掉無論是唱片公司還是樂迷賦予他的標籤,在緊接著發行的專輯《影之傳說》中,他所唱過的影視歌曲取得了一定商業上的成功,但那終究沒有和陳楚生自己想要的氣質對上位。於是他嘗試著用寫故事的方式為自己寫歌,從《阿福》到《思念一個荒廢的名字》,從《癮》再到《裝睡的人》……陳楚生說這些歌都是自己和朋友的經歷,那些紛碎的情景,讓他寫下這些作品。

陳楚生的轉變發生在2017年,那是他出道後開始的第二個階段。那一年,他成立了自己的Spy.C樂隊,並試圖用樂隊的形式找到更合適自己的創作狀態。年末,這支“修煉”了半年的樂隊在bluenote俱樂部,上演了一場名為“七分之一”的音樂會。“因為我想彈吉他,這樣站在舞臺上,就不會很乾,我希望我能和樂隊成員玩到一起。”陳楚生覺得這種“集體感”是令他舒服的創作方式,演出時,他把人聲變成了舞臺上的一種器樂,玩得很盡興。儘管陳楚生想強調他音樂中的自己,但是更多的人記住的是一年在《蒙面唱將猜猜猜》節目中演唱《歲月神偷》和《渺小》的那個陳楚生,他們還來不及接納或是讀懂陳楚生的改變。

在這之前的一次巡演中,陳楚生翻唱過一次崔健的《一無所有》,當時的製作人很驚訝地問他為什麼要唱這首歌。陳楚生好像也說不清楚,冥冥中覺得自己和這首歌有些共鳴。他和吉他手顧中山把這首歌編成布魯斯,營造了一個有些不一樣的音樂氛圍,在巡演的某個下午,他聽著這首即將排演完成的作品,決定把自己打開一些,那天的太陽有些刺眼,他站在一片空地上,轉過身,看到了自己被拉長的影子。

幾周前,專輯《趨光》上市,陳楚生試圖面向陽光,把陰影落在身後。如果說他之前的作品中大多是一些柔和的表現,那麼在這張專輯中,他描繪了更多暗調的光影。這張專輯的製作人是荒井,他曾是莫文蔚、陳粒等歌手的專輯製作人,為了豐富陳楚生的音樂空間,他邀來了蔡健雅、葛大為、周耀輝等人加入創作,為的是把人們熟悉的那種抒情流行轉換到搖滾甚至迷幻的聲音之中。

對於陳楚生來說,這是一種全新的表達與對話,它使自己不同於全名偶像、流行音樂或是獨立樂隊時期的他,他試圖用一種全新的發聲方式,接近自然和野性的自己。透出憂傷的《落日旅館》;充滿迷思的《恍惚》;《你還好嗎》會讓人聯想起之前《西湧客棧》中的溫暖與遊離;《離群的鹿》則更像是他對於《思念一個荒廢的名字》時期自己的回望;主打歌《趨光號》的變化最為明顯,音樂中增添了不少顆粒感的音色,那像是一種微亮的折射,在勇毅的嗓音中,豎立起與光影有關的空間感。

其實在採訪陳楚生的時候,我發現他還是會糾結自己到底應該是個什麼樣的歌手,還好這張專輯替他給出了答案——那個曾經有些生澀的歌手,終於和自己和解了。(實習生馬尾對本文亦有貢獻)

“有點糾結”

——專訪陳楚生

三聯生活週刊:你好像很不喜歡唱別人的作品。

陳楚生:我覺得創作人有時候愛鑽牛角尖,總說要做與眾不同的音樂,其實這就是給自己設立了一個很侷限的空間。我10年前參加比賽的時候也沒抱希望,那時候最主要的想法就是,看看大家對我的作品有什麼樣的反應。我是一個不會做戲的人,面對鏡頭的時候,大多數時間是僵的。不過也是因為這個節目,我陰差陽錯地出了道,公司為我收過很多歌,但是我總是覺得唱起來的時候不是自己。

三聯生活週刊:但是你沒覺得演唱是另一種演繹嗎?

陳楚生:我覺得還是跟長大的過程,喜歡的音樂有關係。七八十年代出生的這批音樂人成長路程都很相似,像我自己,從小聽港臺流行歌,張信哲、Beyond的音樂會直接反映到我讀書的那段時間,後來接觸到了民謠和搖滾樂,這些音樂其實在我內心都是不衝突的,它和我喜歡的羅大佑、鄭智化,還有早期的伍佰都很像,歌詞中都有叛逆的東西,有音樂,也不乏力量。這麼多年我一直在尋找自己的定位,自己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歌手或音樂人,雖然說也做了很多嘗試,也帶樂隊演出,但我既不是樂隊的音樂人,也不是那種歌手,有些模糊。

三聯生活週刊:你的新專輯《趨光》整體性還是挺強的。

陳楚生:主要是因為製作人荒井。他很瞭解我,從2014年的巡演,到2017年的“七分之一”,他看清了我的變化,也能從比較客觀的角度去幫我做出嘗試。我覺得音樂本身不是很複雜的東西,如果音樂裡有很多需要強調的,那就會不自然了。我們在決定製作這張專輯的時候,他問我:“如果有別人創作得比你好的,你要不要?”我思考了一下,就笑了,這句話好像似曾相識,很多前輩以及唱片公司的人都問過我。其實我本身沒有排斥過唱別人的歌,只是我喜歡在我自己的專輯裡按照自己的意願和想法去操作,其實這麼多年過去了,我也發現自己的能力有限。

荒井收歌是這樣子的,他自己先過濾一遍,然後把他認為不錯的作品再發給我。但即便是這樣,我也會有點難受,一方面我們拿到的資源可能不是最好的,另一方面,我還是希望自己可以參與到作品的創作中去。但是這個創作會和以前有所不同,畢竟有了小孩了,不會像之前那樣,把自己關在一個地方待上很久。後來,在製作人的介紹下,我和一個菲律賓籍的音樂人一起創作了一個星期的時間,就是在那段時間,我確定下了這張專輯的框架。

三聯生活週刊:在這張專輯裡,你的發聲方式好像有了一點變化。

陳楚生:我之前唱歌特別費嗓子,演唱會只要閉著嘴修正一個月,後來我開始有意識地調整自己發聲振動的位置,其實這個和演唱時情緒的控制也有關。

三聯生活週刊:這張專輯為什麼會叫《趨光》?

陳楚生:它是一種正向的能量,向陽嘛,其實也是一種在探索的過程。有光就有影,就是在你面向光的時候你背後一定是有影子的,那些影子可能就是我一路走過來伴隨著自己的東西,它們不會消失,但是人要學著去接納。我希望從這個階段開始變得了解自己。

三聯生活週刊:從2007年參加選秀到今天,這12年,你覺得過得快嗎?

陳楚生:這是我長這麼大過得最快的一段時間。

三聯生活週刊:怎麼說呢?

陳楚生:我覺得可能每個人都會覺得快,你很容易接觸到一些東西,然後很快地忘掉,因為信息太多了,你很少會有機會翻看到之前的東西,倒也不是念舊,我是覺得很多新的東西也來得太快,整體都太快了,快到很可怕。

三聯生活週刊:那你會牴觸這種快嗎?

陳楚生:我倒不是牴觸,我總在想怎麼才能適應這種快。我也牴觸不了,說實在的,牴觸是年輕的時候說的話,到這個時候說牴觸有點傻,保持適應也算是一種保持自我吧。不過我不喜歡快。

三聯生活週刊:你會在乎外部環境對你的影響嗎?

陳楚生:都還好。其實也會看,但是不會過心。

三聯生活週刊:其實越來越多的音樂人開始花更多的時間在音樂以外的事情上,比如社交媒體。

陳楚生:我覺得要花時間在音樂上是肯定的,但是現在年輕人泡在社交媒體上已經成為他們從小到大的習慣了,他們可能只是很隨意地去表達自己,但換做是我們“80後”的人,其實多少都會覺得有些刻意。其實本身也不太愛社交,覺得蠻假的,真的東西都不能說,只能說些……

三聯生活週刊:討巧的。

陳楚生:對。但還是有好的音樂人,像比莉·艾利什(Billie Eilish)、黃老闆(Ed Sheeran),他們都花了很多時間在音樂上,但是也會利用社交媒體包裝自己的音樂。不過這樣的音樂人還是少數的。

三聯生活週刊:你看過最近的選秀節目嗎?

陳楚生:看過一些片段,《我是唱作人》《樂隊的夏天》《明日之子》,都沒看太多。

三聯生活週刊:再看今天的這些選秀節目,你會有什麼樣的感覺?

陳楚生:我是覺得大同小異吧,沒有說進步很多,可能是形式上變了而已。

三聯生活週刊:有沒有最近比較喜歡的、新出來的中國音樂人?

陳楚生:看樂隊的夏天的時候,我挺喜歡“九連真人”的,我從他們的音樂裡聽到了玩樂隊最原始的那種東西,就是渴望、真實、質樸,沒有修飾。

三聯生活週刊:你平時都聽些什麼音樂?哪些音色是比較容易吸引你的?

陳楚生:我瞎聽,但我發現這兩年日本的一些東西我還挺喜歡的。米津玄師,他有一首歌挺逗的,裡面有些沖繩民謠的因素。開車的時候會比較喜歡聽trip pop,低音特別沉,有點迷幻、縹緲的感覺,不那麼具象。我常想,我在做樂隊的時候,好像就很少有那種爆發和憤怒……我也搞不清楚,可能我沒有那麼憤怒吧。

三聯生活週刊:一直都是嗎?

陳楚生:對。可能是因為獅子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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