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電影《失業生》的三位男主演張國榮（右）、陳百強（左）和鍾保羅均是上世紀香港娛樂圈的大明星，風光一時無兩。尤其是張國榮，可以說是華語電影中不可磨滅的名字。而他們三個人的命運折射出的香港流行文化史，以及他們的英年早逝也一同給這部電影增添了無數談資。 |
 鍾保羅(右) |
【聚光燈】
重映電影當然不是壞事，好的電影的確值得人一看再看。但是這兩年片商一再炒作情懷，而不是把精力真正用在老電影的推廣和修復上，這讓真正熱愛電影的人們感到遺憾。《失業生》的重映沒有放映粵語原版已經魅力流失，加之缺乏技術上的修復，觀影體驗更不好。如果只是為了騙取粉絲的一再買單，重映又有什麼意義呢？
影片魅力在於主演的光環和談資
9月8日，一部香港的老電影《失業生》悄然上映。三位男主演張國榮、陳百強和鍾保羅均是上世紀香港娛樂圈的大明星，風光一時無二。尤其是張國榮，可以說是華語電影中不可磨滅的名字。而他們三個人日後的命運折射出的香港流行文化史，以及他們的英年早逝也一同給這部電影增添了無數談資。
雖然電影的重映自有其意義，但是不得不說，這部電影即使在當時都可以說是非常平庸的作品，更不要提用今天的眼光看。三位主演在當時都已經二十多歲，演繹十幾歲的高中生其實多少有一些不合適，何況電影的美術也很粗糙，主演過於濃重的脂粉氣和八十年代浮誇的造型，讓電影裡刻意營造的時尚看上去有點違和。三位主演在校園裡的叛逆行為和矛盾衝突也並無多少新意，至於電影對富家子生活的描繪，可以說依然是香港老粵語片的殘存，幾近老套。
當然，這部電影除了三大明星，也不能說毫無看點。當時尚未大紅大紫的張國榮在片中的角色只是男二號，但是這個人物卻是全片最大的亮點。受當時已經風起雲湧的香港電影新浪潮的影響，這部電影在部分浮誇的劇情之外，還是體現出了難得的現實主義關懷。張國榮塑造的阿榮個性倔強，出生於底層卻在學校努力營造富家子形象。與陳百強飾演的單純富家子相比，阿榮身上體現出的複雜性讓這部電影有了一些光彩，不再只是迎合觀眾對青春美好的喜好，而有了一定的社會批判性。
電影片名叫“失業生”，其實說的是一群離開高中校園的少年如何面臨社會的殘酷，在學校的日子一去不復返，昔日無堅不摧的友誼在面臨社會的眼光時不堪一擊，不同階級之間的鴻溝不可逾越……雖然電影前段營造出的青春夢幻有點塑料花一般的廉價豔麗，因為有了後半段的對比，這部電影顯示出了不同於一般青春片的關懷。但這種關懷雖然並不能挽救這部電影整體的平庸，卻可以反映出香港電影的某種魅力：對叛逆的褒揚和對底層的肯定。
觀眾緬懷的是時間的殘酷和美好
在結尾部分，當陳百強唱起他那首知名的歌曲《念親恩》的時候，全場的情緒都被調動起來。雖然這首歌在電影當中出現是為了配合劇情，但是時隔30多年，當我們再一次坐在黑暗的影院當中看到舊日的時光重現，感慨的恐怕就不僅僅是劇情了。說到底，我們緬懷的是時間的殘酷和美好，正如一位網友在網上的評論，“多年之後在影院裡看到了比我還年輕的你。”這裡的你，指的是幾位傳奇巨星。
某種程度上說，雖然是老片重映，用時下的流行語來定義，這部電影是標準的“粉絲電影”。不論是當時還是現在，這部電影主要觀眾群體都是衝著主演去的。值得玩味的是，這部電影的上映又重新引起了張國榮和陳百強的粉絲在網絡上的罵戰，雖然毫無必要，但讓人不禁感慨偶像的影響力之深遠。瞬間的美好因為電影的媒介得以保存，青春永存，時間也因此獲得了倒流的可能性。
其實無論是誰的粉絲，我們不能夠忘懷的是那個創造出華語流行文化輝煌的重要的時代，那是一個充滿了光榮與夢想的巨星時代，是一個追求經典和卓越的時代。在過去的流行作品中，我們的記憶被一再美化和純化，我們的青春也彷彿一再重現。如果再加以反思，或許還不止於此，懷念過去，意味著現在的某種失落。
這種失落是什麼？我不能確定，儘管不可否認我們的電影文化在一個前所未有的好時代裡，但似乎欠缺某種精緻。永恆的偶像不復存在了，經典的作品又在哪裡？這是我們在觀看經典時常有的慨嘆。其實，未來也未必悲觀，至少在我看《畢業生》的時候，我反而覺得即使是張國榮也有著青澀時期，現在被人嘲笑的“小鮮肉”未必不會出好作品。
老電影“重映”應把精力花在修復和推廣
回溯過去是為了反觀現在，這也許是近年來老電影頻繁重映的另一個原因。重映電影當然不是壞事，好的電影的確值得人一看再看。但是這兩年片商一再炒作情懷，而不是把精力真正用在老電影的推廣和修復上，這讓真正熱愛電影的人們感到遺憾。《失業生》這部電影和去年放映的《緣分》一樣，重映的大部分意義都在電影之外。如果不是因為絕代巨星的風華，恐怕這樣平庸的電影早已被遺忘在歷史的煙塵當中。重映本來是期待更美好的相遇，但是這兩部電影的重映既沒有放映粵語原版，流失了不少魅力，也沒有技術上的任何修復，部分畫面甚至可以用“渣”來形容。如果這樣的重映只是為了騙取粉絲的一再買單，又有什麼意義呢？
一部好電影的價值不是叫人觀看，而是一看再看，每一次都能給人新體會和啟發。在電影藝術百年的歷史之中，不少優秀作品值得我們一再挖掘。作為電影的發行方，與其低成本地圈錢，不如真的用心在優秀的電影作品推廣上。
可喜的是我們也看到了諸如《盤絲洞》等優秀老片子的修復重映，讓我們的電影史因為一些新作的發現而得以補充，讓我們的影迷因為這樣的新作重映而藉助電影在時光裡進行美好的穿越。可惜，這樣的佳作除了在電影資料館等少數地方難得一見。有價值的重映多一些無妨，但若只是消費“情懷”不加完善修復地重映平庸之作，這樣的行為就可以稱為惡劣了。
□餘雅琴（影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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