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讀點故事app作者：酒瓶子殿下
閆麗疲累地窩在沙發上睡著了，她本想坐下休息一會兒，可抵擋不住睏意，還是不自覺閉上了眼睛。
忽然，她身子一震，夢中的墜落感讓她驚醒。
睜開眼，六歲的女兒美美正抱著她的人偶娃娃站在沙發前，直勾勾盯著自己。
閆麗坐起身，揉揉眼睛，耳朵裡傳進女兒稚嫩的聲音，“餓！”
只那麼一個字，閆麗一頓，突然雙手抓住女兒的胳膊，睜大眼睛盯著她。
“美美！你說話了？你剛才是不是說話了？再說一句給媽媽聽！”
女兒失語一年，閆麗夫妻帶著女兒看遍大小醫院，勞神費力了將近一年，她終於肯開口了！
可雙手抱著娃娃的美美，看著眼前激動到又哭又笑的媽媽，臉上沒有絲毫表情，依舊是眼中無神地盯著她，不再開口。
“餓了是嗎？你回答媽媽！”閆麗試圖讓女兒再次開口，卻沒有成功。
“沒關係！媽媽給你做飯去，吃飽了再和媽媽說說話。”
閆麗起身去了廚房，抬手要去壁櫥裡取圍裙，卻抬眼看到壁櫥裡放著一個紅陶花盆。
奇怪了，這明明應該在陽臺角落裡的，誰放壁櫥的？美美爸最近出差不在家，難道是美美淘氣乾的？可這麼高的壁櫥，墊著腳凳她也夠不到。
閆麗只猶疑一下，也沒多想，現在做晚飯是首要任務，女兒說餓了。
她將帶著盆土和枯萎植物的紅陶盆取下來，往陽臺走，而手中的紅陶盆卻越發溼漉滑膩，低頭一看，盆土內竟然湧出鮮血。
“啊！”閆麗失聲尖叫，花盆脫手掉到地上卻未碎。
“媽媽……”
閆麗猛然扭頭，才發現女兒不知何時出現在身邊，她抱著人偶娃娃站在自己身邊，雙眼正盯著花盆，而她的臉上、衣服和娃娃身上也都濺滿了紅色。
閆麗趕緊伸手捂住了女兒的眼睛，把她抱在懷裡，雖然知道為時已晚，可閆麗還是希望女兒什麼都沒有看到。
“美美不怕，剛才什麼都沒看到，有媽媽在，美美什麼都不怕！”
這話是在給誰打氣呢？
美美顯然沒有在害怕，在閆麗還沒有回過神，不知該如何處理眼前一團糟的場面時，反而美美將她推開，然後指著花盆說：“掉了……”
閆麗又捂住了女兒的眼睛，自己下意識隨著女兒的手指又看了一眼花盆，卻發現大片四濺的紅色沒有了，只有摔出的盆土和早已幹萎的殘花敗葉。
再看看女兒，臉上、身上的也都不見了。
是自己看錯了？閆麗揉揉眼睛，她沒看錯，沒有血，只有一盆被打翻的花盆。
正在發愣，地上散亂破敗的枯花卻有了變化，幹萎的枝葉慢慢變得鮮活，如受了回生術一般，枯死的植物逆生而活，葉子變得鮮綠，支出一層花芽，花芽由小變大，“嘭嘭”幾聲微動竟然綻出一片雛菊來。
無風，一叢雛菊卻如隨風般翕動，每一朵花都如鬼魅的笑容向她投射而來。
“啊啊！”閆麗尖叫，驚恐地抱住女兒，而美美卻站在原地無動於衷。
“認出它了？”美美冷冰冰的聲音響起，閆麗嚇得趕緊鬆開抱住女兒的雙臂，向後退到了牆邊。
聲音是女兒口中發出來的，但閆麗確定，那不是女兒的聲音。
“你是誰？我女兒呢？你把我女兒怎麼了？”閆麗帶著哭腔嘶吼。
“這就是你女兒……”
“不是！你不是！”閆麗顫抖著爬到旁邊，抄起女兒常坐的小木凳當做武器，可眼前女兒抱著娃娃正可憐巴巴地看著自己，“媽媽……”
閆麗有些晃神，這聲“媽媽”是女兒可憐楚楚的小奶音，她手一軟，正要放下木凳，美美再次冷冰冰地張了口：
“你要再砸死我一次嗎？”
“你到底是誰？！你放過我女兒！你想怎麼樣，衝著我來！”閆麗幾乎絕望，她現在絕對不能對眼前的小女孩下手，不管她的靈魂被什麼東西左右著，可那畢竟是自己的親生女兒！
“如果美美死了，你會傷心嗎？”美美臉上露出森冷的鬼笑，一邊笑一邊從娃娃裡抽出一把水果刀，抵住了自己的脖子。
“不要！求你放過我女兒，美美還是孩子！只要你放過我女兒，我什麼都給你！”閆麗幾乎癱軟在地，驚恐摻雜絕望的聲音讓握刀的小女孩很是滿意。
“你女兒死了，你會傷心。可我死了，我的媽媽也會傷心，小閆阿姨你有想過嗎？”
閆麗身子猛地一震，“小閆阿姨”這個稱呼，只有一個人會這樣叫，那就是隔壁單元的玲玲。
“你是玲玲！”
閆麗直直地盯著女兒的眼睛，似乎要從眼神中找到那個叫玲玲的小孩的影子，從而確認自己腦海中的想法。
小女孩又勾了勾嘴角，似乎是給了一個肯定的答案。
一年前的今天，閆麗照常給窗臺上的花澆水，身後卻傳來美美爸爸的嘮叨：“又把花放在外窗臺，你放陽臺上不行嗎？”
閆麗不樂意了，回頭懟他：“放陽臺？咱家陽臺全封閉的，這花得接受光照，你知道玻璃能擋多少光嗎？沒常識就閉嘴！”
“媽媽，外面貼通知，不讓佔用消防通道，不讓在窗外懸掛和放置物品。昨天來的叔叔阿姨說，一顆雞蛋從十樓掉下去，連汽車都能砸壞。我們家可是十九樓呢！”美美一邊吃著零食，一邊為爸爸聲援。
“那是騙小孩的，你們爺倆兒想氣死我是不是？”
“萬一颳大風刮下去，砸到人怎麼辦？昨天小區剛做完消防安全大排查，你這不是頂風作案嗎？小心人家看見，舉報你，罰你款可別跟我要錢。”
美美爸這話可捅了閆麗肺管子，就因為她把雜物堆放在安全通道，物業和消防檢查人員直接敲了她家門，雖然到最後也沒罰款，可同層的鄰居都開門出來看，自己當著這麼多人被“點名教育”，面子上掛不住，心裡更是一團火氣。
“我就放這兒，你能把我怎麼著？家裡的大事小情，哪個不是我操心？現在你倒是裝好人，幫著外人來教育我！”
閆麗氣得把噴水壺往地上一丟，水濺了一地。
美美爸見她發了火，也不想當著孩子面爭吵，拎著包出門上班去了。
美美怯生生地叫了一聲：“媽媽，爸爸說得對。”
“美美，你還小，大人的事你不懂！我們花錢買的房，東西想放哪兒就放哪兒。”
閆麗說得理直氣壯，小美美也不太懂媽媽在講什麼，但是看她那麼義正辭嚴的樣子，還是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吃過午飯，隔壁單元的玲玲媽打電話過來，說她們在樓下玩，讓美美也下樓一起，閆麗把美美送下樓去，寒暄幾句，又回家去洗衣服。
就在她探身想打開外置的摺疊衣架時，窗臺上的一盆雛菊被她胳膊碰到，等她反應過來伸手想去撈時，花盆已經仰仗著重力加速度直直墜落樓下。
“啊！”
閆麗還沒看清花盆到底落到了哪裡，樓下的尖叫聲讓她快速意識到闖禍了，然而她並沒有繼續探身往下看，而是迅速撤回身子，同時關上窗，蹲下身。
她支起耳朵聽著樓下的動靜，樓下的哭叫聲越來越大，短短几十秒就變得嘈雜。
“喂？120，有個孩子被砸了。”
“玲玲，玲玲你醒醒！”
“我有車，快抱孩子跟我走！直接去醫院！”
……
玲玲？閆麗驚呆了，難道花盆砸到了玲玲？
那自己的女兒美美呢？想到這裡，閆麗趕緊起身往樓下跑。
到了門口，幾個人還圍在現場，玲玲和玲玲媽不在，只有地上摔得稀爛的一盆雛菊。
離花盆不到一米的地方，美美正抱著娃娃瑟瑟發抖，她站在血跡中間，臉上、娃娃上都是血點。旁邊的大人想要捂住她的眼睛、拉她離開原地，可她就是死死地站在原地，直愣愣盯著玲玲躺倒的地方。
美美親眼目睹了玲玲被花盆砸中的場面，在她們還在剪刀石頭布，誰贏了先玩娃娃的時候，她的剪刀還沒有出來，玲玲就走了。
“這是誰家孩子呀？”
“美美！”閆麗撲過去抱起來美美，一邊給她擦著臉，一邊檢查她有沒有受傷。
“沒事，不怕不怕，有媽媽在！”閆麗把女兒抱進懷裡，一邊哄著一邊往家走，而頭搭在媽媽肩上的美美，雙眼依然緊盯著媽媽身後那越來越遠的斑斑血跡。
玲玲死了，幾乎是當場身亡，玲玲媽差點瘋掉。而閆麗不管這些，現在最重要的是自己的女兒美美。
美美兩天後才緩過神來，她開口第一句就問媽媽：“花盆……是我們家的嗎？”
“當然不是啦！我們家的花盆都好好放到陽臺上了，怎麼可能砸到玲玲呢？”閆麗說著，把胡亂堆在陽臺上的花花草草指給女兒看。
“1、2、3……好像少了一盆……”
“美美！不許亂說！沒有少一盆，不多不少！”
“媽媽……”
“不許亂講話，知道嗎？你亂說話會害死媽媽的，美美乖！不管是誰問你，你也不許亂說！”
美美確實沒有再“亂說”，就算警察來問她，她也沒有說，因為從閆麗教育完她一番話後，美美就再也沒講過話。
……
回憶往昔，閆麗扭頭又望了一眼那盆生靈活現的雛菊，忽然雙膝跪地，磕了四個響頭，然後把臉埋在雙臂間，跪伏在地上大哭起來。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就可以殺了我？”
刀刃在美美的脖子上刮出一道血口，閆麗大叫著住手。
“我錯了！我已經改了，你說，讓我怎樣都可以！”
“怎樣……都可以嗎？”
第三天，剛剛出院的閆麗帶著女兒來到玲玲家門前。她整理一下衣領，又把纏滿繃帶的左手往袖子裡收了收，按下了門鈴……
與此同時，閆麗家陽臺上的那盆雛菊開始蔫萎，最後幹縮成一團，“啪”，花盆碎裂，一根手指沾著泥土滾散出來。
玲玲說：“美美沒有媽媽會傷心，我不帶你走小閆阿姨。”
那些自稱無意的加害者，別用你的不故意來傷害別人，你不配！（作品名：《小驚悚之一盆雛菊》,作者：酒瓶子殿下 。來自：每天讀點故事APP,看更多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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