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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沒有看錯，的確就是男接生婆！
1
上世紀六七十年代，“地主羔子”繼承叔是家鄉遠近聞名的接生婆。
他出生於中醫世家，從小在“望、聞、問、切”裡摸爬滾打。
祖父、父親的言傳身教和飽讀醫書為他打下了良好的基礎。真是成也蕭何，敗也蕭何，要不是成分不好，他一定是某個大城市某個大醫院的著名大夫。
懷才不遇啊，在政治掛帥，講究根紅苗正的年代，他只能“埋沒於槽櫪之間”。千里馬變成老黃牛，勤勤懇懇，任勞任怨。
由於出身不好，他連村裡“赤巴腳大夫”都沒有資格當。
那時村衛生所就一個大夫，是公社書記的遠方親戚。村醫是個不用風吹日晒，就拿滿分工分的美差，這樣的好事自然輪不著他。
作為“地富反壞右”黑五類分子，大隊部裡有活召喚他，都是義務勞動。至於工分，想都別想，整天夾著尾巴做人。
鄉親們誰有個頭疼腦熱，他也是有求必應。一是自己成分高，二是自己愛好，三是大家看好他的醫術。
是啊，只有地主家的孩子才有讀書認字的機會，老百姓窮的叮噹響，窮的吃了上頓沒下頓，窮的沒褲子穿，餓的前胸貼後背，哪裡還會想著讀書呢。
其實他家的祖上並不是為富不仁，為非作歹，而是靠勤勞靠節省，一分一分攢下的家業，不是所有的地主都是惡霸。
他爺、他爹也不像惡霸地主南霸天、黃世仁、劉文彩、周扒皮……橫行鄉里，魚肉百姓。
2
繼承叔第一次接生，是給隊裡的大花牛。家鄉剛解放，他還是個剛結婚的二十多歲小夥子。
大雨滂沱的夜裡，公家的大花牛要下小牛崽了，懂醫術的繼承叔自然被派了公差。
儘管再三解釋他不懂獸醫，村長還是趕旱鴨子上架。除了他還能找誰？
鄉親們圍著它緊張興奮，這已經是它第四次下崽，屬於高齡產牛。況且白天已經盯著照顧一天了，情況不容樂觀。
小牛死了事小，大花牛沒了，事就大了。不僅是集體的財產損失，弄不好再給扣上個謀害公共財產的帽子。
大花牛折騰了一天一夜，已經沒有力氣了。繼承叔輸了“洋鹼水”，還是沒啥進展。
大傢伙集思廣益，想盡各種辦法，甚至把他生病的爹都抬到了現場。
時間在一分一秒地過去，再不採取果斷措施，恐怕兩條牛命不保。
為了打消他們父子的顧慮，村長叔一拍大腿，“恁爺倆儘管放開手腳，死牛當成活牛醫。出了事沒你們的責任。”
父子倆根據自家醫書上僅有的知識和大家平常的道聽途說，終於讓花牛生出了小牛。
現場沒有雷鳴般的掌聲，但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
大花牛奄奄一息，眾鄉親累得腰痠背痛。
還好，大花牛“母子”平安！
繼承叔的名聲慢慢傳開。
3
在那個缺醫少藥的年代裡，繼承叔是人畜“通吃”，全能王。
就在給大花牛助產半年後，繼承嬸兒臨盆。
全大隊只有一個接生婆，是鄰村的馬大娘。那天馬大娘的老母親不幸去世，她在二十里外的孃家守靈。
孩子出生是不挑時間的。冬天的傍晚，雪花飄飄，繼承嬸兒疼得死去活來，疼得大汗淋漓。
按照繼承孃的囑咐，早早地準備了草木灰，破衣爛衫，剪子和熱水。床邊升起了火堆，萬事俱備只差接生婆了，偏偏在這節骨眼上掉了鏈子。
昔日的農村生孩子，沒人去衛生院，都是在家裡找個接生婆搭把手，生孩子又不是生病，幹嘛去醫院。
繼承叔急得在外屋團團轉，繼承嬸兒在床上呺（háo）得像殺豬。
祖宗八代生孩子沒有男人在現場的。
怎麼辦？怎麼辦？急死人，羞死人。那可是兩條人命，不比集體的大花牛。
顧不了那麼多，反正是自己的老婆，啥沒見過。
他一個箭步衝進屋裡，看到老婆疼得滿床打滾，娘站在旁邊急得幹搓手。顧不得多想，利用上次給大花牛助產的經驗，第一次當了人的接生婆。
不到一個小時，一個女嬰呱呱墜地，“嗚哇”“嗚哇”的哭聲打破了夜晚的寂靜。
女嬰落地時嘴脣憋得烏紫，再有五分鐘就難活命。繼承叔抓住她的雙腳，倒立，猛烈拍打屁股，小傢伙才“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不知是緊張還是嚇的，繼承叔出了一身冷汗。
他真有些後怕，不知道當時那來的勇氣和自信。萬一有個好歹，那真是哭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啊。
繼承叔再三交代當時在場的親戚，不能往外透露半點風聲。
男人接生，羞死先人呢。萬一傳出去，不知道他一個地主“羔子”，敢給女人接生，會弄出啥么蛾子嘞。
經過近兩年的矛盾掙扎，看看村裡也沒人議論，當繼承嬸兒生第二個孩子的時候，主動要求繼承叔在身邊鼓勵加油，保駕護航。
繼承叔很自然地當了接生婆的助手。產程短，痛苦小，一切都很順利。
當繼承嬸生第三、第四個孩子時，接生婆馬大娘便主動讓賢，給繼承叔當助手了。
隨著年齡的增長，馬大娘接生越來越力不從心，相反繼承叔是越來越得心應手。幾個老嬸子生孩子，主動邀請繼承叔給接生。
反正是叔嫂關係，也沒啥丟人的，畢竟少受好些罪啊！繼承叔呢，想著自己是在做善事兒，推脫了幾下，就答應了。
一來二去，繼承叔在村裡已經名氣很大了，可是那次幫自己兒媳捷勝，卻沒保住孫子，從此繼承叔就瘋了。
4
我怎麼也想不明白，在愚昧封建的上世紀，鄉親們是如何接受一個男接生婆的。就連現在我生活的城市，也不知道有幾個男產科醫生，男護士都是鳳毛麟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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