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自有真情在:宣帝從孤兒到皇帝過程中的三個貴人

丙吉 劉據 張安世 漢宣帝 歷史可以重來 歷史可以重來 2017-10-13

人間自有真情在:宣帝從孤兒到皇帝過程中的三個貴人

衛太子劉據

前91年,作了三十八年太子的劉據在長安附近的泉鳩裡自殺身亡。這一年距武帝駕崩只有短短四年時間。與劉據一同罹難的還有他的夫人史良娣、兒子史皇孫和兒媳王翁須、皇孫(女)等數人。但幸運的是,史皇孫還在襁褓中的兒子僥倖逃過了此劫,被送入位於大鴻臚的郡邸獄中。他就是後來的宣帝劉詢(劉病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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邴吉

“大難不死必有後福”。逃過祖父之難的皇曾孫此後的經歷印證了這句民間充滿善意的慰藉之言。皇曾孫在郡邸獄中遇到了人生的第一個大貴人,當時負責管理因巫蠱入獄的治獄使者、廷尉監邴吉。邴吉知道衛太子劉據的冤屈,所以他看到還在襁褓中的皇曾孫時就覺得這可憐的嬰兒很是無辜。但按照武帝下的詔令,凡與衛太子有關的人都要處死。他能怎麼辦呢?如果邴吉主動處死了皇曾孫,這當然是最壞的結果,但邴吉只是完成自己的任務,後人只能從人道的角度評價邴吉心腸硬,但他的職業倫理無虧。如果邴吉消極對待武帝的詔令,轉身而去,任由皇曾孫或生或死,聽天由命,後人從情理兩面都無法指責邴吉。這或是大多數人面對此情此景的選擇。但邴吉最終的抉擇令人感動且欽佩:他決定保護和照顧這個可憐的嬰兒。邴吉的抉擇冒著怎樣的風險,只要看看公孫賀被武帝任命為丞相時惶恐得痛哭流涕就知道了。

從後來的行事看,邴吉對自己的抉擇做了充足的心理準備。他找到兩個忠厚善良的女囚徒胡組和郭徵卿,讓她們在監獄中一處乾燥安靜的地方撫養皇曾孫。他自己一天兩次過來查看皇曾孫的撫養狀況。眼看皇曾孫終於有了安全成長的環境,武帝忽又派使者郭穰到郡邸獄,要將與巫蠱案有關的犯人,無論輕重,一概處死,只因有人說長安獄中有天子之氣。邴吉又一次面臨生死抉擇:讓郭穰殺了皇曾孫,還是制止郭穰的行為?如果是後者,則很可能他會和皇曾孫一起被武帝處死。事實上,邴吉似乎根本沒有這樣的困擾。他說:“皇曾孫是在這裡。但普通人無辜受死尚且不可,何況是皇曾孫呢?”隨後便與郭穰相持一夜,也沒有讓郭穰進入郡邸獄。這是決心極大、意志堅強的人才會有的決定。郭穰見邴吉這樣執拗,一怒之下,劾奏邴吉。也許邴吉真得感動了上天。武帝聽了郭穰的奏報後,不但沒有怪罪邴吉,反而痛心自省,大赦天下。邴吉和皇曾孫由此才得以保全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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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良娣

後來的日子大有九死一生、漸歸平靜之感。邴吉依然竭力護佑皇曾孫。他曾想讓皇曾孫有更好的生活,就將他送至京兆尹,但又被退回。胡組和郭徵卿相繼出獄之後,負責監獄飲食的官員告訴邴吉,給皇曾孫的膳食不合規定,邴吉就從自己的俸祿中供給皇曾孫食物。皇曾孫成長中數次患病將亡,多虧邴吉叮囑乳母於飲食中加藥,才保全性命。但隨著皇曾孫漸漸長大,邴吉也知道獄中生活終究不是長久之計,就留心為皇曾孫尋找可收養的親戚。後來他打聽得知史良娣母親貞君和兄長史恭還在世,就用車將皇曾孫送到了史恭門下。外曾祖母貞君看到從大難不死來的皇曾孫後,難掩惻隱之心,就讓皇曾孫留了下來,傾力撫養。然而這並不是皇曾孫的最後歸宿。醒悟後的武帝思念冤死的衛太子劉據,不但修了思子宮,建了歸來望思臺,而且下詔讓皇曾孫重新入籍皇室,放在掖庭宮內撫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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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賀之兄張安世

皇曾孫來到掖庭後,又遇到了第三個貴人,掖庭令張賀。張賀是故太子宮的官員,因巫蠱事件而受宮刑,遂為掖庭令。他思念衛太子劉據的舊恩,對皇曾孫盡心竭力,甚至想將自己的女兒嫁給皇曾孫。如果不是兄長張安世的阻撓,宣帝的第一任皇后應該姓張而不是姓許了。但這也正反襯出幫助皇曾孫的好心人的真心。他們不求回報,因為誰都未想過皇曾孫能夠鹹魚翻身;甚至在他們看來,皇曾孫能夠活下來都已是一種奇蹟。而無論是邴吉、貞君,還是後來的張賀,驅使他們無怨無悔保護與撫養皇曾孫的原因,或許就是孟子所謂的“不忍人之心”,也是亞當·斯密在《道德情操論》中闡述的倫理核心“同情”。

這是普通人於平凡中彰顯偉大的壯舉,同樣能夠驚天地、泣鬼神,因為它是良心與良知的勝利,是漫漫長夜中的一抹微光,讓人在無窮無盡空洞而絕望的等待中心生一絲希望。這也應該就是整個人類的希望和脊樑。無數人因為它的存在才有了繼續走下去的動力,才能夠每天晚上帶著微笑入睡,每天清晨對著初升的太陽說聲:“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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