習水兩位老人不願砍竹子，也不願公路修到家門口，就是為了與白鷺相伴近40年

4月初，又是一年春鳥歸來時。清晨，賀爺爺和穆伯伯在鳥鳴聲醒來。

77歲的賀爺爺，居住在習水縣寨壩鎮百騾壩村；穆伯伯住在習水縣大坡鄉龍燈村。兩地相距30多公里，但兩家的房前屋後，都有一大群鷺鳥。

兩群鷺鳥，與他們的情緣，已有數十年之久。

寧可聞鳥糞臭 不願砍伐竹木

63歲的穆伯伯，去年終於搬了新居，離開了老屋。但是，他經常站在新房後的院壩裡，看不遠處老屋後竹林上白鷺飛來飛去。

穆伯伯名叫穆文金。這群白鷺，與穆家的“交情”，已接近40年。“老夥計，每年都記得回來。”他說。

30多年前，村裡劃分自留地。村委會把屋後的約兩畝坡地，劃給人口較多的穆伯伯一家作為自留地。有一手篾工活的穆伯伯，把地裡全部種上竹子，竹子長滿了自留地，和山坡上樹林連成一片。幾十只白鷺，也飛到竹林裡築巢、產卵。因擔心驚擾白鷺，穆文金去砍竹子的時間越來越少。

穆伯伯認為，附近那麼多的樹林，白鷺沒去築巢，偏來竹林，這是自家的福氣。竹林裡的白鷺，一年比一年多。鄰居不高興了，讓穆家砍掉竹子，趕走白鷺——白鷺繁殖時，竹林裡到處都是鳥糞，幼鳥吃食掉下的死魚爛蝦、墜樹死亡幼鳥的屍體，竹林裡和周邊，充斥著惡臭。

穆伯伯說，鳥糞確實臭，但時間並不算長，每年也就30多天，忍忍就過去了。

由於穆家反對砍竹，有人在白鷺繁殖季節鑽入竹林，搖晃竹子，試圖以這種方式驅趕白鷺。穆伯伯知道後，鄰居大吵一架。“好歹，那也是一條生命。”他說。

拗不過穆文金，鄰居們只好放棄，將家搬到離竹林較遠的地方。轉眼，與白鷺相伴近40年，竹林裡的白鷺還在增加。而因政策，穆伯伯一家也要搬遷，還能享受統一安置的補貼政策。但是，捨不得這群白鷺，他們選擇在離老屋不遠的路邊，買了一塊地，自己建房。穆文金說，為的是每年都能看見竹林上的老夥計們。

為鷺留“祖居” 村民不修公路

30多公里外，寨壩鎮百騾壩村，77歲的賀勝宜，喜歡把自己關在屋子裡做木工活。

屋外院壩一角，生長著一棵老朴樹，大約有近300年樹齡。高高樹梢上，層層疊疊的鳥巢，如同城裡的樓房。鳥巢裡，生活著蒼鷺、白鷺、池鷺、夜鷺，最熱鬧時有300多隻。

賀勝宜開始記事時，這群鷺鳥已在朴樹上築巢。“原先村裡有三棵朴樹，鳥更多。”賀爺爺說，有兩棵朴樹先後死去，就剩下自家門口的這棵。

偏遠的寨壩鎮，現在是一片熱土，修建了很多度假小區，很多重慶都在這裡買了房。村民們也因此沾了光，水泥公路要修到了每家每戶門口。鎮裡決定為村民們修連戶路，以幫助大家發展鄉村旅遊。可是，受地理環境限制，一條連接10戶人家的水泥路，要從朴樹下經過。

“車來車往，噪音大，肯定會驚擾樹上的鳥。”他說，早年改造房屋時，發出的聲響就差點嚇跑了鳥群。最終，賀爺爺還說服了其他村民，為保護鷺鳥的“祖居”，公路繞道、降級修建，以限制更多車輛經過樹下。現在，大多數進村的車，只能村口的三角路口停放。

由於受外界干擾少，朴樹上的蒼鷺非常大膽。站在不過20米遠的賀家樓頂上，用手機都清晰能拍攝到鳥巢內幼鳥的表情。

“它們比我還來得早，我不能為自己安逸，把它們趕跑了。”賀爺爺說。

（本報記者 黃黔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