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讀安徒生童話:賣火柴的小女孩,她微笑背後的悲劇意義

前言:真正優秀的悲劇作品,並不會因悲劇情節而使讀者滋生仇恨,而只會引發人們產生普世的愛和悲憫。

卡爾維諾曾經說過,經典是我們正在重讀的那些作品。對於這一種觀點,我首先想到的不是因為重讀而經典,而是因為經典需要我們不斷的去重讀。如果不懂得經典重讀的意義,那就無法真正懂得我們讀書的價值。

重讀安徒生童話:賣火柴的小女孩,她微笑背後的悲劇意義

就如金庸晚年曾經對到訪的馬雲說,他自己沒讀過多少書,我想這句話如同馬雲自己說的那句“錢對我來說根本不重要”其實是一個隱含意義。這都是因為當他們擁有了外人看似足夠多的東西之後,才發現原來這些並不是能解決所有的事情。換到金庸的語境裡,那就是讀了很多書才發現,原來自己知道的還是太少

而對於讀書,對於讀經典,我們為什麼要重讀,就是因為我們一直以為讀懂了,其實是因為我們“知道的還太少”,我們以為讀懂了,其實根本就沒讀懂,這是我對經典最大的敬畏。安徒生童話在小學的時候我們就學過《賣火柴的小女孩》這篇童話,這已經過去了二十多年,在我的記憶中,當時學這篇童話的時候,老師告訴我們,這是資本主義社會,富人對窮人的剝削而引起的貧富差距,所造成的人間悲劇。

我不知道今天老師又會怎麼教我們的下一代,但我帶著對經典的敬畏,把過去認為對的東西再重讀一篇,我要親自去思考這本書,安徒生到底告訴了我們什麼。大概是幾年前,我重新讀了安徒生童話的幾個經典篇章,這也源起於我讀到作家樑曉聲的一篇文章,名字叫“賣火柴的小女孩是寫給誰看的”,這篇文章對我的影響很大,因為他告訴我過去一直以主觀的角度去理解這篇悲劇童話的可疑性,一直沒有對這本書的讀者應該是誰而做一個必要的追問?

重讀安徒生童話:賣火柴的小女孩,她微笑背後的悲劇意義

因為看似一個不必要的追問,卻引起我對這本書的重新認識。我們回到作品,喜歡讀書的人都知道,作品結尾往往隱含了作者的個人態度,當我們讀到這篇作品的結尾部分,會發現作者是這樣寫的結尾:

第二天清晨,這個小女孩坐在牆角里,兩腮通紅,嘴上帶著微笑。他死了,在舊年的大年夜她凍死了……人們說,誰也不知道她看到過多麼美麗的東西。他曾經多麼幸福,跟著她奶奶一起走向新年的幸福中去。

這是一個悲劇,然而這個悲劇的偉大之處,就在於安徒生在這個悲劇裡,寫下了一個面帶微笑的小女孩,她安然的離開了這個世界。當我們今天還在談論我們的文化如何走向世界的時候,我們看看這十九世紀,在一個小小的國度,一個作家如何讓這個童話傳遍全世界,我們和他們的差距到底在哪裡?我們就應該知道走向世界需要如何的去努力。

一個看似並不起眼的微笑就是我們與他的差距,就是這樣一個微笑它卻化解了仇恨,而我們曾經卻對這個微笑視而不見。記得有一位戲劇界的文學前輩曾經這樣說,他說真正的悲劇是雙方都有罪,但雙方也都沒有罪。如果我們都能理解他這一句對悲劇的定義,我們就能理解我們平時所看到的悲劇作品,它們與安徒生這樣的普世的悲劇作品,差距在哪裡?我們平時的悲劇作品,最終都把悲劇的源頭指向某一個人,某一個團體,某一個事件,當你看到這樣的悲劇的時候,它就一定不是一部優秀的悲劇作品。

重讀安徒生童話:賣火柴的小女孩,她微笑背後的悲劇意義

因為優秀的悲劇作品不應該是一個指出罪惡,而最終再把讀者變成另一個罪惡的作品。否則那就成為一張大“字報”,偉大的悲劇作品,它的悲劇一定是指向一種普世的,人性共存的遺憾和罪惡,但這種遺憾和罪惡又是我們必須為之爭奮鬥和努力的人生價值體現,這就像神話裡那個受到懲罰的“荒誕英雄”西西弗,這還像拖著魚骨回到海岸的那個海明威筆下的老人。

悲劇是不可抗爭的,悲劇是可以毀滅任何人的,但人唯獨是不能被它打敗的,這樣的悲劇就是戲劇家說的雙方都有罪,雙方也都沒有罪的悲劇定義。當我們指向一個敵人,一個罪惡的根源,那就失去了悲劇的意義。本來悲劇可以延伸出的懺悔和悲憫,最終都被這一指向化為了烏有,轉而再生了敵人和仇恨。這就是把自己變成了自己討厭的那個人,這種悲劇必然成為不了普世的文學經典。

安徒生的偉大,就在於她給了那個小女孩一個微笑,微笑背後是一種可以延伸和掘取的,沒有仇恨的懺悔和悲憫,正如作家樑曉聲說的,安徒生的童話,本來就是給那些富人家孩子看的,只有她們能買得起這些書,只有她們可以在晚飯之後,圍在壁爐邊看這本童話故事,當他們這些富人留下眼淚的那一刻,悲劇的意義也就真正有了價值。如果通過閱讀產生仇恨,那價值又何在?

除了這些,我們還在這篇短短的童話故事裡,看到了一個在生命的最後時候,都沒有停下追逐幸福的一個小女孩。

記得過去,我們都曾把貧窮指向萬惡的地主,是他們剝削了窮人,然而時過境遷,幾十年之後,當方針改為讓一部分人先富起來的時候,這種指向也就被無聲的否定,然而當這種否定始終歸於沉默而沒有懺悔的時候,於是一種仇富的心理就隨之而來,我們要追朔這種仇富心的來源,無不指向那些看似是悲劇的偽悲劇作品,及其它們隨身攜帶的那些狹隘意識和短見。

而當我們再讀八十年代之後的文學作品時,這種仇恨就開始慢慢的淡化了,我們在陳忠實的作品裡看到,地主白嘉軒也變得有情有義,在莫言的筆下,西門鬧也變得要伸張冤屈,這可以說是對以往那種偽悲劇作品的價值和意識的矯正。

重讀安徒生童話:賣火柴的小女孩,她微笑背後的悲劇意義

重讀安徒生童話,小女孩沒有因為窮苦而產生仇恨,他沒有因此而怨聲載道,同時他也沒有悲觀失望,安徒生也沒有告訴我們要翻身,去消滅另一半敵人,儘管身處黑暗,而仍然期待光明。如果我們真正的沒有誤讀它,那它帶給我們的就是一種愛,一種對弱者的憐憫。

結束語:就像哲學家加繆對西西弗的定義,我們人生終歸要成為零的悲劇,但我們的價值就是不被這種荒誕的環境所打倒。當我們滾動著巨石走向山頂,我們內心始終沒有仇恨生長髮芽,我們只需要像海明威筆下的那個老人一樣,把殘酷的對手當朋友,把勇於挑戰的人生當成自己的價值所在,帶著愛和悲憫,帶著懺悔的靈魂一起面對這個荒誕的世界。

文: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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