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拜歌手何勇之父為師、和詩人海子做鄰居：71歲退休工人這一輩子

真實物語

1/20 老楊，1948年出生，小時候住在崇文區抽分廠，現在叫健康裡，在抽分廠上小學，後來在116中上中學。小時候學校教俄語老師的老師姓白，高個子，很帥，人很和氣，看我們學不會俄語，就教我們一句順口溜，“牙是我，滴是你，格蘭大士是鉛筆，人家問我你幹嘛去，答不留丟駛過了，我揹著書包上學去。”

2/20 老楊家兄弟姐妹4個，上邊還有3個姐姐，從小沒了親媽，是後媽養大的，對他很不好，天天給吃一塊煮南瓜，半生不熟就讓那麼吃，每天挑水、個子就這麼給壓了下來，1米7不到。幾個姐姐待他都很好，尤其是三姐，三姐後來去了北京蓄電池廠，能多拿一份補助（汙染）。

3/20 因為不受後媽待見，老楊17歲想響應號召去東北北大荒當知青、上山下鄉，都上了卡車，結果被三姐又拽了下來，三姐是個明白人，三姐名字叫同聚，取的是兄弟姐妹一家人永遠在一起的意思。第二年，居委會給分了一個小平房，老楊沒要，聽說郊區招工人，就去了昌平，北京第二毛紡織廠。

4/20 和老韓就是那時候遇見的，老韓是河北棗強人，家裡兄弟姐妹五口，她是老大、底下有3個妹妹1個弟弟。老韓一開始在四聯當理髮的學徒，經人介紹和老楊談戀愛（那時候叫搞對象），老楊在廠里人緣好，正趕上廠裡還招人，就也進了北京第二毛紡織廠，去了染整車間。

5/20 坐落在昌平的北京第二毛紡織廠（下簡稱二毛），有動力車間（鍋爐房）、染整車間、精紡車間、精織車間、毛團車間，廠裡給大家在周圍安排了宿舍，平時步行上班，工作是三班倒，最早、每兩週休息一天。1979年又蓋了宿舍樓，是昌平第一批樓房，西環裡1號樓，老韓成了老楊的老伴，倆人在那時候結婚，分了一套兩居室。

6/20 老楊工作的毛紡廠，染整、精紡、精織各個車間的機器都是用“氣”來運轉的，鍋爐房提供所有車間的動力，所以叫動力車間，老楊在染整車間，做修機工，就是修理機器的工人，老韓是精紡車間，紡織女工。80年代，穿風衣、戴墨鏡、再整個黑白電視和自行車，就非常時髦了。\n

7/20 工作三班倒，非常枯燥，廠裡為了豐富大家的業餘生活，組建了“二毛樂隊”（宣傳隊），每天下班在大禮堂排練，每逢節假日，就會參加各種“紅五月文化節”這類的比賽。老楊主攻彈撥樂（大軟中軟三絃揚琴），廠裡請的老師，是鼎鼎大名的中央歌舞團的何玉生，擅長彈撥樂，他兒子叫何勇，就是《鐘鼓樓》的演唱者、“魔巖三傑”著名搖滾歌手何勇。（照片最左是何玉生老師）

8/20 80年代初，西環裡宿舍住進了一個詩人、海子，他當時是政法大學的老師，曾經寫下了著名詩句“面朝大海，春暖花開。”不過老楊沒能和海子合影，照片上是樂隊的一個同事。

9/20 二毛樂隊一開始是鍋爐房的職工最多，後來漸漸的，染整車間人多了起來。當時，6、70年代的一個工作制度叫“4班3運轉”，就是4個班裡面有3個是工作狀態，確保有一個班總是休息的，避免了每兩週休息一天的勞累，為職工們爭取了更多的休息時間。\n

10/20 二毛樂隊每年都去很多地方演出，幾乎包攬了各種比賽的冠軍，但是那時候很少留下照片，因為拍照要花錢，挺貴的，其中有一次樂隊去天津，老楊（右一）和天津的朋友（中），還有二毛樂隊絨線車間、拉小提琴的賀立方（左一），一起合了張影。

11/20 二毛樂隊第一任領導叫張茂林，來自染整車間，是打揚琴的；吹笛子的劉長水是鍋爐房、動力車間的；拉大提琴的謝美魚，也是鍋爐房、動力車間的；拉二胡的劉長河，電工。這是當年老楊所在的二毛樂隊解散前最後一次合影。

12/20 80年代、紅五月歌唱節二毛樂隊比賽，右一是老楊，右二是染整車間張茂林、樂隊隊長，左一是電工劉長河。有一次去昌平南口的一個部隊駐地演出，部隊有一位拉二胡的女戰士，演奏的特別好，但是忘記她名字了。\n

13/20 另外，老楊還和很多歌唱家同臺演出，其中就有中國歌劇院的柳石明老師。他們曾經一起登臺演出電視連續劇《木魚石的傳說》主題歌《一個美麗的傳說》。

14/20 80年代的北京第二毛紡織廠宣傳隊裡還有很多漂亮的姑娘，照片中右下角的姑娘叫藍綾，現在還住在西環裡，是為數不多一直住在宿舍樓的老街坊之一。她家養的一隻十幾年的狗前不久老死了，她說再也不養狗了，藍綾的兒子現在也工作了。

15/20 90年代下崗潮，二毛也受到波及，先是二毛樂隊解散，老韓下崗。老楊雖然沒下崗，但是和新進廠的小年輕沒話說，選擇了內退。為了補貼家用，老韓在樓下賣擺攤鹹菜，老楊抹不開面子，老和老韓吵架，後來老韓不擺攤了，拾起了老本行，支了一個理髮攤。理髮理了十幾年，最近幾年身體腿腳都不好，也不理髮了。

16/20 92年，老楊的兒子（右一）和小夥伴的合影，小楊小學時候的照片，背景是當時的名牌：燕舞錄音機和凱哥黑白電視機。那時候需要在陽臺支一根天線，看不清檯，要不就是拍兩下電視機，要不就是去陽臺擰幾下天線。那陣子實行過幾次夏令時和冬令時，需要調錶，還有大小禮拜。

17/20 這是兒子小時候，在北京動物園的照片，小楊內向，小學時咬鉛筆，落下了地包天的毛病，後來矯正時候嚷嚷疼，就一直拖下來了，小楊今年也40歲了，生了兩個小小楊，裝了幾顆假牙。

18/20 老楊的老人機手機（功能簡單），曾經收到過二毛樂隊在北京聚會的消息，他懶得去就沒去，老楊當年用的揚琴、琵琶，後來都被老韓給賣廢品了。

19/20 小楊給老楊生了兩個孫子，老楊現在的工作，就是週末給照看小小楊們，平時騎電動車去附近的魚坑釣魚，前一陣釣魚的時候看見別人用的飼料不錯，偷摸把人家用完的袋子拿回來讓小楊網上買，小楊嫌麻煩說找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