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長兩小時,拍攝卻兩年,當年武林高手聚會拍《少林寺》艱辛過程
唐史宋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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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年前,經國家批准,香港鳳凰、長城、新聯三家電影公司決定聯合拍攝《少林寺》。在導演張鑫炎統帥下,影片一舉成功,轟動了中外功夫片影壇,陶醉了億萬觀眾。可是,觀眾可曾知道,當年參加拍攝的我國武林精英其中吃了多少苦流了多少汗?\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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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0年8月,國家體委一紙令下,我國武林界“十八精英”相繼到達鄭州市“中州賓館”集合待命。待各路人馬聚齊後,立即開拔到中牟縣某部營房進行集訓。其中,有北京武術隊蟬聯五屆全國冠軍的李連杰;山東醉劍、雙手劍王於承惠,螳螂拳王於海,劍術冠軍王常凱,槍術繩標冠軍劉懷良,\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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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刀醉棍孫建魁;浙江禿頭鷹爪計春華、猴棍地躺南拳三絕胡堅強;陝西翻子、八極傳人馬賢達;河南豫劇刀馬旦新秀丁嵐;還有廣西、湖南、陝西等地武術新秀若干,總數為18人,號稱“十八羅漢”。\n\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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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中牟集訓二十多天。每天進行騎馬和專項技術、素質訓練;觀摩港臺武打錄相片;學習劇本;聽導演分析解剖劇情,瞭解拍攝意圖。在此基礎上,根據各人所扮演的角色及劇中情節、演員擅長,進行集體與個人武打動作設計編排。\n\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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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便是演練、錄相、改正、定形。於是,導演便進行分鏡頭處理,作好拍攝準備。拍攝時,再根據場地、演員表演情況及導演靈感作隨機應變的調整。正在集訓時,廖承志副委員長託國務院港澳辦沈榮同志來看望劇組全體同志,並傳達了他的期望:此片要拍好,拍成功。劇中的一些重要歷史實情,提法上要重新考察。\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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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加拍片的每一個人,雖然是武術界“老兵”,但對電影來說,又都是新兵。但大家都十分投入,把此片的拍攝當作向全世界介紹中華武術的重要任務來完成,由此而不惜傾注自己的智慧、汗水和心血,紛紛拿出渾身的解數,付出常人無法理解的辛勤勞動。\n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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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n 這是一部武打片,馬上功夫很多。要拍好此片,首先必須學會騎馬。\n 在兵營裡,演員們騎的馬,是部隊拉裝備用的,共有十幾匹。老實馴服的馬不肯跑,肯跑的馬又馴服不住。這些在大大小小武術賽場上龍騰虎躍的冠軍亞軍們,一個個被馬折騰得呼天撞地,哭笑不得。\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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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飾演牧羊女的靚女丁嵐從馬背上摔下來,將一張白淨淨的臉蛋擦去一塊皮。直到拍牧羊女給父親上墳那場戲時,她臉上還留下明顯的痕跡,化妝師都沒法彌補。臉蛋是姑娘的資本,別說她自己有多傷心,連“十八羅漢”其他武打演員看了也一個個嘆惜不已。\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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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後,扮演師父的山東螳螂拳王於海又遭“馬難”。他騎的那匹馬,拼命往樹林中鑽,於海怎麼也指揮不了,眼看腦袋就要撞到樹幹上了,於海敏捷地伸出左手往樹幹上一擋,一個搶背從馬背上跳下站到了地上,只聽見咔嚓一聲響,左前臂尺骨骨折,繃帶捆了個多月。\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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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飾演王仁則的於承惠也從馬背上摔下來,左肩著地,肩關節脫臼,也吊起了繃帶。\n 幾乎所有騎馬的武打演員,都有從馬上摔下來的記錄。摔下來,又騎上去。最後,這些馬大概也被武打演員們堅韌不拔的精神感化了,老老實實聽從指揮。觀眾們是不會知道的,在《少林寺》電影裡騎在馬上衝鋒險陣,威風八面的演員們,在拍戲前,一個個都是十足的“馬盲”,一上馬背便膽顫心驚。待片子拍完後,他們便也成為騎術很帥的騎士了。\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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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會了騎馬,並非萬事大吉的了。拍武打鏡頭,並非像練習套路那樣只要有體力有速度就行。每組鏡頭,都要選擇許多鏡位角度,全景、中景、近景、特寫、特技處理,往往要拍好幾次。一個鏡頭,有的要拍上數十個ANG(報廢鏡頭)後才成功。\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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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員們一個個累得筋疲力盡,張開嘴巴喘粗氣。加之大家是第一次拍電影,控制能力和距離感差,不大會作反應動作,不會作戲,只會死打硬擋,花的功夫更多了。儘管練武之人身體較能抗打,但那一拳一腳紮紮實實地打在皮肉氣血軀體上,並非常人可以承受。有些動作踢打在腹部胸部,酸苦的胃酸苦膽水直往上冒,鼻涕、眼淚一塊流,並不顯得瀟灑。\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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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加拍攝的武打演員一共是“十八羅漢”,既要演十三棍僧又要演王兵虎將。剃個光頭變成沙彌和尚,戴上頭套便成了王將民俠。三招兩式一下子“死”在沙灘上,一下子又“死”在沼澤中,死去活來,也不知“輪迴”過多少次。反正是導演讓你死便死,讓你活立即就活。“死”多久,“活”多長,全憑導演說了算。\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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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救李世民,蘆葦蕩裡生死激戰;進剿少林寺,王仁則血洗古剎;匡扶正義,黃河邊決戰殲敵,這三場重頭武術戲,從早到晚,打得昏天黑地,演員們累得精疲力竭,受傷無數。覺遠(李連杰飾)與王仁則(於承惠飾)在黃河帆船上的對打,既驚心動魄,又十分危險。\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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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正值隆冬十二月,地上結了霜,兩人在帆船上一陣激烈的過招打鬥之後,演覺遠的李連杰騰空跳起,一個空中轉身後蹬踹腿,把演王仁則的於承惠踹下黃河,自己跟著跳進水中,在滾滾黃河中作殊死拚鬥。這個鏡頭拍了兩次才成功,凍得兩人嘴脣烏紫,全身發抖。大家趕忙用軍大衣將他倆裹起來,拿白酒往他們口裡灌。\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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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連杰是《少林寺》的主角,堪稱明星了,但他也不僅是隻演覺遠一個角色,有任務照樣得上。有一次在嵩山中嶽廟一場武打戲,基本上拍完了,還有一個棍僧用長槍投殺王將的鏡頭沒有拍。第二天,演王將的汪國義病了,於是由李連杰出馬當了“替死”鬼,讓演棍僧的湖南蔣洪波一槍投中,“死”於非命。\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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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武打是練武之人的特長,但大家總希望拍點文戲。演文戲不如武戲那樣辛苦,而且正面形象比較多,家鄉人、同事、朋友容易認出來,自己也好“流芳百世”,有滿足感。而武戲呢?拍攝時反覆多次,累得要死,又打得要死,又沒有幾個特寫近鏡頭。可是,拍文戲要學會許多表演藝術,並非一日之功。大家對著鏡頭,一副不自然相。\n\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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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是忘了臺詞,要不一開口便是滿口的地方特色的“塑料包裝”的普通話,洋相百出。但大家還是寧可拍文戲而不想在武戲中出風頭。當然,這也由不得你自己。既然導演操縱了你的“生死”,又怎能由自己選擇“文武”呢!\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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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秋十月,劇組移師到了登封縣。隨行的還有日本“少林寺拳法聯盟”的七段高手山崎博通、作山永吉等四位友人。他們是參加“王仁則進剿少林寺”在山門的一場武打戲。\n “少林功夫名天下,天下功夫出少林”,這是清代名著《堅瓠集》裡的一句名言。《少林寺》編劇之一的薛後先生在《少林寺搜祕》一文中載道:在傳說中,還有一個叫陳元贇的武師,赴日本求兵反清不遂,\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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寓居日本,給日本人傳授少林拳法,而被稱為今日空手道、合氣道、柔道之始祖。又一說,中國武術傳入琉球稱為唐手,後來分演成首裡手、那霸手,成為空手道的兩個支流。南傳到泰國,成為舉世知名的威猛拳國拳。北傳朝鮮,初稱花郎道,後發展成為震驚世界的跆拳道。\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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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少林寺裡,有座碑林,豎立有唐宋以來的石刻五十餘座,例如唐太宗“賜少林寺教碑”、宋代書法名家黃庭堅、蘇軾的“畫梅碑”、“三贊碑”、書法家米芾的“第一山”刻石、北宋蔡京“面壁之塔”、元代趙孟頫頁的“福裕碑”、清乾隆帝的“御碑”等等。\n 在眾多歷史悠久的碑刻叢中,有一塊兩米多高的花崗石新碑引人注目,上刻“宗道臣大和尚歸山紀念碑”。同來的日本朋友紛紛朝石碑合什祈禱,頂禮膜拜。\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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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侵華戰爭中,宗道臣隨部駐在登封縣。他對少林寺白衣殿四壁的少林功夫畫產生了濃厚興趣,很佩服少林功夫,便時常向少林寺和尚討學武功。他回日本後,根據所學及壁畫上的武術招式,悟創出三法52條共600多個武術技法動作,接著便著書立說,開館授徒,創立了日本“少林寺拳法聯盟”,有800多個分館分佈日本各地,門徒一百萬餘眾。\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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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直提醒門徒:“日本少林拳法的始祖是中國少林寺。”他在到少林寺立下歸山碑完成夙願後回國不久,就“歸仙”了。他的女兒宗由貴小姐接掌門戶。當得悉拍攝《少林寺》巨片之訊時,即派出幾名高手前往參加少林寺實景實拍,便是出於敬仰根基,體現自己是少林承脈的原因。\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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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道臣當年為之傾倒的白衣殿壁畫,如今依然完好。\n 白衣殿內,四壁都是壁畫。一面是許多和尚在練拳術、對搏;另一面繪畫著和尚在練刀槍劍戟。人物栩栩如生,那動感姿態,無不展示著武術手眼身法步、精神氣力功之精髓。白衣殿的後壁是紀事壁畫,描繪著十三棍僧救唐王故事,電影《少林寺》便是根據這個歷史故事編撰的。\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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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中的主要人物——曇宗等十三棍僧,被後世人推崇為少林武術的“宗師”。在此故事發生之前,未聞有關於少林武功的故事。由於他們,少林寺才開創公開練武新局面。\n少林寺“千佛殿”四壁,繪有500羅漢,形態各具特色,造形迥異。鋪有四方磚頭的地面,明顯地留有48個陷坑,分列4排,據說是少林武僧練“金剛搗杵”樁功時留下的。電影《少林寺》中師父率領眾棍僧苦練少林拳術便以此為實景。\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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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林寺》電影場面壯觀雄偉,而實際上只在少林寺選了4個場景拍攝,即塔林、千佛殿、山門,另一處是在寺院外的一塊空地,買了幾百斤白菜移栽其上,少林眾棍僧捉蛤蟆給覺遠補身療傷被師父發現而謊稱在練蛤蟆功之戲,便是在此地拍攝的。\n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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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著一千多年曆史的中國第一名剎少林寺,其周圍如今高樓林立,遊人如織,少林拳館數不勝數,每年有數千人從各地慕名前去習武。這裡正成為宗教勝地、武林勝地和國際旅遊勝地。然而,在拍攝《少林寺》影片時,這裡卻是一片荒涼,門庭冷落,遊人無幾。僅有幾名和尚,除一個跛腿僧會比劃幾個武術動作外,無一個會武功的。面對千年古剎武林聖地的如此凋零,的確令“少林”後人武術同仁們不勝唏噓!\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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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林寺》電影在銀幕上不過兩個來小時,可拍攝卻花了兩年時間,輾轉8個地方,才完成拍攝任務。\n 先是中牟縣集訓練兵,接著到鞏縣拍蘆葦蕩生死激戰;三進三出嵩山少林寺;二到黃河開封龍廷;兩出洛陽龍門石窟;南下杭州靈隱寺拍大雄寶殿;黃龍洞竹林吃狗肉;岳飛祠練少林棍;柳浪聞鶯眾和尚練十八般武藝。\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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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節,幾名主角在香港清水灣片廠拍完內景,全班人馬開到天台山國清寺安營紮寨,一邊學佛教禮儀,一邊拍天台瀑布覺遠葬狗、烤狗、吃狗肉那臺戲。在國清寺與和尚相伴月餘,住在沙彌的竹板床上,朝夕聞晨鐘暮鼓,早晚聽誦經唸佛,真真地體驗了出家人清心寡慾的生活。\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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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清寺裡有些七八歲十來歲的小和尚,在寺裡到處玩耍,拿著塑料水槍時時幹仗、捉迷藏,童趣未泯。看著他們跟在老和尚後面唸經時,眼睛滴溜溜到處瞅,口中唸唸有詞,真是“小和尚唸經,有口無心”!有感於此,便想起他們本是讀書郎的年齡,父母怎麼會捨得讓自己的心頭肉出家到五行之外呢?定有苦衷吧!在國清寺裡,大家學會了不少佛教禮儀,倒是難得的增長知識的機會。\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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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國清寺拍完了覺遠受戒出家、牧羊女白無瑕含淚離別、李世民稿勞封賞這三場戲後,此片方告完成。\n 後來,有人統計過,《少林寺》影片上映,觀眾竟達數億人次。有些觀眾一連觀看十餘遍,許多大中城市影院放映《少林寺》影片長達半個月,在國內的映播費超過一億人民幣。少林寺成為家喻戶曉的武林聖地,李連杰成為億萬青少年崇拜的偶像,全國各地掀起了前所未有的武術熱……。\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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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誰人知道,當時這些武林聞名人士拍攝《少林寺》時,每天的補貼費僅一元錢,每月付給本單位的酬金僅800元港幣,按當時比價不過200元人民幣。李連杰也同大家一樣,並沒有特殊照顧之處,到影片拍完時,他僅只分了630元港幣的“紅包”。如今想起來,真可謂不能理解的了!(轉自故園懷舊論壇)\n
2019-08-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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