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島全媒體記者 劉笑笑
通訊員 陳德潮 高密
他,在三尺講臺上揮灑汗水30年,教學生涯中從未缺過一堂課,學識深厚、極富激情,被學生們尊稱為“大師級教員”,卻因為去年突然查出身患癌症,生平第一次“缺課”。手術、放療、化療,在與疾病的抗爭中,即將60週歲的他馬上要迎來退休的日子,“想在退休前給學員們上最後一課”,成為海軍潛艇學院教授張繼國最大的心願。
張繼國榮獲軍隊院校育才獎後即興發言。(資料照片)
退休前倉促告別了講臺
去年10月22日,晨霧浸染著青島海濱的高樓,海軍潛艇學院59歲的張繼國教授站在窗口,做出了生平第一次“缺課”的決定。這天一起床,已經連續便血兩天的張繼國感到腹部疼痛加劇,在妻子的催促下,他來到了醫院。臨走前,他告訴妻子李月華,看完病後,他接著去學院備課。誰知入院一檢查,他就被立即安排住院。他沒想到,在退休前最後一批學員即將畢業時,自己如此倉促地告別了講臺。
“賁門癌,必須立即手術！”醫生打電話叫來了李月華。李月華一開始怎麼也不敢相信一向身強體健的老伴,會突然一下子得了這樣的重病。不過,回想起來,患病的徵兆幾個月前就已經出現。李月華說,去年5月份的時候,張繼國吃飯時就感覺不舒服,她當時催張繼國去醫院看看,但他不當回事兒,“等這學期課程結束,放假了再去吧”。症狀一直持續,張繼國卻以上課為由拖延下去,以為只是胃潰瘍,隨便吃點藥應付了事。
“如果我當時再使勁勸勸他,早點帶他去醫院,也許就沒有這麼嚴重了……”59歲的李月華哽咽道。住院後,張繼國被立即安排了手術,隨後是漫長的化療、放療……嚴重時,他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飯都吃不下。
得知教員生病後,張繼國的學員們一撥撥自發到醫院看望他。看到一個月前還在講臺上慷慨激昂授課的教授,突然變成了躺在病床上連說話都困難的瘦老頭,小夥子們失聲痛哭。“放心,等你們畢業離校時,我一定去送你們！”張繼國安慰學員們。然而,他食言了,由於術後一直接受化療和放療,他的身體狀況沒能允許他送別自己的最後一批學員。
授課有“魔力”,是學員男神
住院之前,張繼國給學員講《軍隊政治工作發展史》,上課時間安排在每週六下午。這門佔用學員業餘時間開的課,竟然經常出現“應到24名,實到27名”的情況。
潛艇學院中流傳著“四大才子”“四大男神”的說法,無論哪一個版本,張繼國都名列其中。他上課有個習慣,基本不用投影儀,學員們說他“一杯茶講半天”,而且底氣十足,“自帶音響”。
“他是我遇到過最有大師風範的老師！”學員舒海航說,感覺張教授講課就像有一種魔力,會被他講課的內容所吸引,聽他講課就像看一場電影大片一樣有意思,引人入勝。張繼國的課一上半天,一堂課45分鐘,課間除了上廁所的學員,其他人都會圍在張繼國身邊聽他“講故事”或者跟他討論。
“上張教授的課,總感覺時間過得太快。”1992年出生的謝明昕2015年開始聽過張繼國1年半的課,“一開始是喜歡他的課,後來喜歡他的人。”謝明昕說,張繼國學識淵博,博古通今,做人卻簡單質樸,特別平易近人,很多學員都尊敬喜歡他。有時候明明報名的時候是30來人,結果上課的時候卻來了60多人,“都是慕名來的,他在我們心中就是男神般的存在。”
“一上講臺就特別愉快”
“我熱愛三尺講臺,一上講臺就特別愉快,三尺講臺上最大的樂趣就是學員的反饋,學員認為你講得有意思,就會給你十足的動力。特別是當學員提出尖銳性的問題,你能用自己的所學來為他解惑,那種幸福感油然而生。”近日,在張繼國家中,他對記者說。
雖然這門課已經講了很多年,但張繼國仍堅持備課,“社會在發展,學員也不同,授課內容必須要更新,這是對學員負責。我一般用兩到三天的時間去準備一次課程,從來不敢忽視。”為了講好每週六的半天課,他一般從週三就開始備課了。“備課的內容主要是課堂設計,比方說開篇以什麼形式展示,我經常以傳統文化經典來引入,然後進入正題,有時候會把現實當中的許多問題引入其中。其實政治理論課不大好講,為什麼有的學員覺得上課沒意思,就是因為教員上課時和現實結合得不夠緊密,太教條化,呆板生硬,學員就不容易接受。”談起講課,虛弱的張繼國卻總是滔滔不絕。
家裡能坐的地方都有書
課講得好,源於張繼國無止境地學習。張繼國愛書如命,是有名的“書蟲”。妻子李月華說,嫁給張繼國之前,兩人相互瞭解的並不多,只聽說他特愛看書,沒想到婚後搬家時,三個戰友幫忙抬過來一個大木箱子,裡面全是書,好幾百本。上世紀80年代時,每個月工資42元,張繼國就捨得固定拿出25元錢買書。至今幾十年,他每個月的工資固定比例都會拿出來買書。“以前沒搬家時,房子小,一進門,感覺哪哪兒都是書,還不讓收拾。”李月華說,張繼國還有個習慣,就是凡是能坐的地方,都必須有書,這樣伸手就能拿本書讀。去年,他們搬了新家,家裡面積大了許多,也有了獨立的書房,光書櫥裡就放了上萬本書。但張繼國還是改不了這個習慣,沙發、床頭、餐桌、茶几……記者看到,幾乎他們家裡的每個角落,都放著成摞的書。
張繼國自己愛看書,也愛給學生推薦書,他給每屆學員都開了供他們課外閱讀的書單。學員謝明昕說,張教授開書單,會因人而異,而且從來不照著資料念,憑藉記憶就能告訴他們書名、作者以及出版社的名字,很讓大家佩服。
想在退休前再上最後一課
張繼國從來不會刻意地去處理關係,“人一輩子能做好一件事就很不容易了,我喜歡的就是學習和教書。”這些年他極少請過領導同事吃飯,卻經常邀請學員到家中做客。“親其師而信其道,只有學生跟老師很親近的時候,才會不斷地接受你的思想。”因此,張繼國非常樂意與學員們做朋友。張繼國珍藏著一本本學員畢業前送來的紀念冊,裡面有每一屆學員寫下的真心話和他們的合影。
張繼國的學員們說,張教授非常具有人格魅力,很多學員畢業後,都一直跟他保持著聯繫,無論時工作還是生活中遇到難題,都愛給張繼國打電話傾訴或尋求建議。得知張繼國生病後,很多已經畢業的學員從四面八方趕來看望他。
可是,今年7月,60週歲的張繼國就要退休了,離開他熱愛的三尺講臺。“如果身體條件允許,我好想在退休前給學員們上最後一課。”張繼國眼神落寞,望向窗外。
目前,他已經住院5個多月,做了22次放療,6次化療,比生病前瘦了40多斤。近日,張繼國向醫院申請打完化療針後回家吃藥休養。“我會積極配合治療,等病養好了,爭取再上講臺！”張繼國為自己打氣,也許下了一個心願。
[編輯: 張珍珍]